“科舉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燕云菲也加這場談話。

“那會，章義太子年富力強，意氣風發，邊圍繞了一大群文臣武將。所得人心，令人驚嘆。對比中宗皇帝年老昏花，朝臣不滿，是個皇帝都會著急，恐懼。中宗皇帝也怕啊，怕被造反，怕失去皇位，怕被太子屠殺。不如先下手為強……”

“中宗皇帝，老夫有幸見過一面。”

燕守戰捋著胡須，回憶當年。

誰都沒想到，父四人，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聚在一起談話，和解。

在生死面前，一切恩怨都是小事，不足為道。

人們會思念的是輝過往。

燕守戰說道：“老夫見中宗那會，中宗皇帝已經老得不樣子，但依舊一年之納了十幾個妃子。

章義太子出事之前，中宗皇帝帶著幾個寵妃在瑤池已經住了將近兩年。也就是說，章義太子將近兩年沒見到中宗的面。

所有政事，皆有侍或是朝臣傳話。由此可見，父子兩人早就有了矛盾，而且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中宗殺章義太子，固然有人挑撥離間。但，我認為最本的原因，還是中宗皇帝想除掉章義太子，臣子利用他，他也利用臣子，雙方合謀一起殺了章義太子。

事后，中宗皇帝將責任推給臣子，說自己了蠱，卻只抓了一些無足輕重的小人。

只因為，大家心知肚明，中宗皇帝他不無辜。他是真心想殺了章義太子，并非全是別人蠱。

大魏王朝的敗落，自章義太子敗亡開始。但，這個天下又落到了云歌手里頭，落到了章義太子的外孫手中。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可見，章義太子的脈才是真正的帝王統。”

燕云歌：“……”

真的好想吐槽啊！

父親對統一說，真真是相信。

是秉承自己的意志，可不是秉承章義太子的意志。

只能說，恰好就是章義太子的外孫。

談古論今，時間總是過得飛快。

月上中天……

這場談話沒有針鋒相對，沒有劍拔弩張，沒有彼此怨恨……

一切的矛盾和紛爭，在靈堂前得到了消解。

燕云琪同燕云菲相視一笑，“以后還請大姐姐多多包容。”

“二妹妹客氣！你不怪我，我已經滿足了。”

“無所謂怪罪。反正，皇位最終還是落到了蕭氏族人的手中，落到了章義太子后人的手中。兜兜轉轉，這個天下最終還是姓蕭。”

只不過是從這個蕭，傳到了那個蕭。

追溯源，都是一個祖宗。

燕云菲扶著棺木，“母親也能瞑目了！”

“是啊！母親最大的憾就是東宮敗亡，如今四妹妹替搶回來一切，滿足了！”

兩姐妹這麼多年，第一次平靜地笑起來。

這是死亡，也是新的開始。

停靈七日，出殯……

趕在春節來臨之前辦完葬禮。

百設路祭祭拜，送皇太后最后一程。

關于皇太后蕭氏選擇葬蕭氏皇陵，朝臣，尤其是禮部臣子齊齊反對，聲音之大，天下都能聽見。

但……

燕云歌一意孤行，力排眾議。

既然禮部不肯承擔殯葬指責，就由府替代禮部，辦皇太后喪儀一切事打。

這一舉，給天下人釋放了一個信號：

府就是小朝廷。

凡是六部和閣不想辦的事，府都能辦。

府看似只是一個機構，但部人員眾多，人才濟濟。

別說禮部，吏部，刑部，戶部……

六部衙門職責，若是哪天癱瘓，不用擔心，府立馬就能取代六部，讓朝廷繼續如常運轉起來。

而且，府有錢。

比戶部更有錢。

一時間，朝臣們都到了巨大的力和威脅。

府已經威脅到了六部的地位。

這要是六部不給力，皇帝是不是直接讓府取代朝堂，甚至取代閣？

朝臣強烈反對，議論紛紛，要求限制府的權利。

燕云歌一并駁回。

府屬于皇帝的私庫，是皇帝的大管家。

大管家就是要無所不能，就是要急主人之急，為皇帝分憂，以皇帝的意志為行準則。

說白了，府就是一個窺測六部的威脅。

六部的員瞎鬧，府就會立馬頂上，糾錯。

朝臣們高呼，府缺監督，萬萬不可。

燕云歌冷哼一聲，“真當金吾衛是擺設嗎？還是當監察司是擺設？”

難道不懂預防貪腐的重要嗎？

府的員，是比六部員更換更勤快的部門，都不用經過朝議，皇帝可以直接任命。

也就是說，府員的風險，甚至要高于六部員。

這一切，全靠監察司的功勞。

也因此，監察司給自己招惹了一大批仇家。

……

喪儀結束，離著春節就只剩下幾天。

往年這個時候，各個衙門都忙著放假過年，準備節禮。

今年不一樣。

因皇太后喪儀引起的禮儀之爭，權利之爭，府和六部之間的斗爭，燒得如火如荼。

朝臣憤慨！

“太后娘娘是大周朝的太后，豈能葬大魏朝皇陵，荒唐！”

“太后娘娘雖說是大周朝的太后，可也是大魏后裔，是章義太子之。說是皇陵，對太后來說那就是祖墳。葬祖墳有何不可。”

“巧言令，無恥之尤。請陛下誅殺朝中邪！這等諂小人，只會敗壞朝堂風氣，敗壞天下風氣。陛下萬萬不可其蠱啊！”

“請陛下誅殺邪！否則，陛下一世英名將然無存。”

朝臣們痛心疾首。

府員站出來一一駁斥。

“何為孝道？太后娘娘是大周王朝的太后，更是陛下的母親。太后娘娘臨終前唯一的心愿就是葬大魏皇陵，陛下為子，豈能違背太后愿？你們迫陛下，分明是包藏禍心，迫陛下不孝！”

“陛下要對太后娘娘孝順，無可爭議。但，陛下系天下，一言一行都關乎著大周朝的江山社稷。是不是應該為了天下，為了江山，舍一人之孝道， 全天下太平。”

“荒謬絕倫！陛下盡孝，人人稱頌。怎的到你們里，陛下盡孝，竟然嚴重到顛覆江山。你們這幫人，分明是危言聳聽，唯恐天下不。”

“邪小人，以諂事君，禍國殃民，該死！”

雙方直接對噴，從大道理爭論，發展到人攻擊，問候對方祖宗十八代。

嚴肅的朝堂，變了菜市場。

雙方掐架不亦樂乎。

接下來，就是手了。

蕭逸悄聲問燕云歌，“不管嗎？”

燕云歌安靜看戲，“先讓他們吵，等他們吵累了，才是朕該出面的時候。”

“你放任他們吵下去，就不擔心激化朝廷矛盾？”

燕云歌抿一笑，將這個問題拋給站在一旁聽政的長子蕭元初。

“元初，你如何看待這場朝廷爭論？”

蕭元初微微一躬，“啟稟母親，這場爭論，看似是為了太后娘娘喪儀之爭，是禮儀之爭。

歸結底，是權勢之爭，故而雙方寸步不讓，無所不用其極的攻擊對方。

母親啟用府替代禮部，主持太后喪儀，讓六部以及閣都到了威脅。

他們打府，就是維護自權柄。他們不允許有第二個機構，同他們爭搶朝廷話語權。

這場爭斗，除非府退回二線，保持以前的狀況，不參與朝政，才會真正結束。

否則，將一直持續下去，只不過斗爭的方式，極有可能從朝堂當面爭論，改為私下里互耍手段下絆子攻擊。

總而言之，母親的態度很重要！

到底要不要扶持府站出來和六部打擂臺，母親的一個念頭，決定了朝堂未來數年的風氣和方向。”

燕云歌含笑點點頭，“那你認為朕該怎麼做？是扶持府上位，還是讓府退回二線？”

蕭元初斟酌了一番，“府始終只是備選，朝堂六部才是原配。兒子以為，理應維護原配的利益，喪儀結束，府理應退回二線，繼續做備選。”

燕云歌哈哈一笑，“你這個比喻，很生也很形象。沒錯，六部是原配，理應得到尊重。”

這一發言，這次的爭論也將劃上句話。

府憾退了回去。

想和六部一爭長短地打算，暫時破滅。

六部和閣齊齊松了一口氣，陛下沒糊涂啊！

可喜可賀！

但……

燕云歌強調：“太后娘娘喪儀一事，到此為止。今后誰再舊事重提，休怪朕不顧念昔日面，斬了他。

記住了，此事到此為止。未來十年，五十年，百年，都不許再提起此事。記住了嗎？”

朝臣們面面相覷，片刻之后，齊齊躬，“謹遵圣諭！”

燕云歌親手將皇太后喪儀一事劃上句號。

就算死了，朝臣們也休想翻舊賬。

誰敢翻舊賬，就是在違背的意志。

后面的皇帝，完全可以承接的意志，置舊事重提的臣子。

這就等于是一把尚方寶劍，傳承后代。

還特意叮囑起居郎，“將朕剛才說的話，一字不改，原原本本記錄下來。但凡你敢改一個字，這個職務就讓別人來做，你可以去南疆養鴨鉆樹林子。”

起居郎：“……”

去南疆放養鴨，好可怕！

趕埋頭，劃去之前的記錄，原原本本一字不改將陛下的話記錄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