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酬勞？你能給我什麼？”朗秋平的心似乎也隨著主位上那道悠然的聲線而提起來了。

他揣揣卻堅定：“小的所有的全部。”哪怕是他的命。

沈聽瀾笑了笑，“我不要你的全部，我只要你幫我治好一個人。”

朗秋平未敢放松，提著肩提醒沈聽瀾：“小的無名無，怕……”

“怕什麼？”

“怕別人不愿讓小的醫治。”楚人求醫，最是看重名，無名無的小醫，常是被人嫌棄的。朗秋平看了沈聽瀾一眼，這句話在舌尖滾了幾滾，才說出口。

沈聽瀾低低的笑了起來，說話時仍帶著笑意，“你的本事，我心里有數，我說你能治，你就能治。你只要回答我，愿不愿意與我做這個換。”

朗秋平心緒起伏，被人信任的快意與心間常年環繞的凄切撞。沉默片刻，他終是起對沈聽瀾行大禮：“小的多謝白夫人抬。”

上一世朗秋平喝醉后吐，朗音曾經淪落京城柳巷枝紅院。

朗家出事的時候，朗音才十三歲，朗父將他托付給最信任的老管家的兒子，不想那廝卻是個貪財害主的，不僅卷走了朗父留給朗音的錢，還將朗音賣進枝紅院里。

真正做到了榨干朗音的最后一價值。

朗音皮相不算上乘，只能說是清秀，在人胚子眾多的枝紅院里更顯得像綠葉一般不起眼，因著這份不起眼，老鴇也沒有讓接客，而是讓去伺候枝紅院里的頭牌。

變故發生在朗音聽客人提起經商之道，并且沒忍住說道幾句之后，那客人覺得朗音說起生意經來眼睛亮晶晶的模樣可人得很，點名要。

朗音是個烈子，要以伺人，寧愿去死。所以點了一把火，連自己和屋子一起燒了。可火被滅得早，朗音沒有被燒死。

卻被燒毀容了，渾上下都是疤痕。上街若是不戴錐帽，能將小孩子嚇哭。嚇哭過幾次人，朗音就不再出門了，終日戴著錐帽坐在小院里。

……

想起這些，沈聽瀾嗓子里又干又，難得，當即對朗秋平說道：“走吧，我們現在就去救你妹妹。”

朗秋平心系妹妹，點點頭：“好。”

于是乎，沈思思剛放完祭回來伺候，端著兩杯熱茶還沒有放下，就被沈聽瀾吩咐：“思思，你上幾個壯實的使漢，隨我一同出門。”

“是。”沈思思不問緣由，只點頭答應。

——

白日里的柳巷，沒有夜晚熱鬧，卻也有些靜。東家唱著靡靡之樂，西家舞盡風。風流名士，就是好這一口。

沈聽瀾帶人進了枝紅院，開口就要找老鴇。

梳著婦人頭型，又帶那麼幾個壯漢，一看就是來意不善。堂里陪客人喝酒的綺繡姑娘趕忙迎上去。

頭上別著紅紗的綺繡姑娘巧笑倩兮，看沈聽瀾一個人時眼睛里都著意：“媽媽被事兒絆住了，怕是來不及恭候您，有什麼需求您就和綺繡我說，保準給你辦得穩穩妥妥的。”纏綿逶迤的語調，說到后半頭卻吸不住人了。

倒不是綺繡功夫不行，而是后的羅臺上突然跳下來一抹竊藍影，那影在地上滾了幾圈便飛快爬起跑走了，接著又是公們的喊與沖跑：“抓住！別跑了！”

沈聽瀾抬了抬眼皮，“這唱的是哪一出？”

綺繡臉上的笑僵住了，“小事，都是小事，讓這些小事驚擾了夫人，可真是罪過！不若夫人坐下歇歇，我人送些好酒好菜上來，我們坐下說？”

“好你個朗音！翅膀了是吧！敢不聽老娘的話，都給我找！把給我抓回來！老娘了的皮！”話音剛落，羅臺上又有道尖細的聲音罵起來。

綺繡回頭一看，喚道：“媽媽！”

原來罵那人就是枝紅院老鴇。

沈聽瀾撥開綺繡，循著那道竊藍影逃走的方向追求，的后，朗秋平大步跟著，心中很是焦急。

老鴇的是朗音！是他妹妹的名字！也就是說，剛剛逃走的那個穿竊藍裝的姑娘是他的妹妹！

“夫人！夫人！”綺繡連忙來攔，“您這是做什麼！”

沈思思丟給綺繡一個錢袋子，昂起下喝道：“我家小姐要做什麼，你不用管也管不了，自己尋個角落安生待著！”

綺繡掂量掂量錢袋的重量，笑意連連的退開：“是是。”

的確是管不了，既然管不了，有錢不拿是傻子！

朗音引起的聲勢不小，因此沈聽瀾一行人很容易就找到了所在的大概位置。

一群公兜兜轉，沈思思抓了個人塞塊碎銀子， 拉到沈聽瀾跟前。

沈聽瀾問：“你們在抓的人是朗音？哪個朗？哪個音？”

有錢拿，公也很配合：“是，晴朗的朗，聲音的音，您認得？”

“你們找著了？”沈聽瀾沒回，而是又問了一句。

公搖搖頭，“還沒找到，朗音對這片，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聞言，朗秋平長長的松了一口氣，沒找到就好。

沈聽瀾卻高興不起來，著眼前幾座連閣，問：“你們為什麼要抓朗音？”

“是媽媽的安排，聽說是朗音被客人看上了，可不愿意去伺候。”公先是嘆息了一聲，而后低了聲音回答。

沈聽瀾臉一沉。

那件事竟是發生在今天！

好在們是今天來了，要是再來晚一些時候，朗音又要陷上輩子的泥沼之中，郁郁一世。

沈聽瀾心中既有來遲的愧疚，也有一切都還來得及挽救的慶幸。

而朗秋平，在聽到公那句話時整個人都控制不住的抖起來，早在沈聽瀾將他帶來枝紅院的時候，朗秋平就百集。

眼下所有的緒涌上心頭，他不知該擺出什麼表。

“朗大夫，你帶著我的人手去找朗音。”沈聽瀾只留下兩個使漢給自己鎮場面，其他人連帶著沈思思都朗秋平帶走，“思思，你多幫著朗大夫。”

“那您呢？”沈思思難得追問，眼中是真摯的擔憂。

沈聽瀾輕了扶的頭，啟說道：“我去找老鴇商量一些事。”

“商量什麼？”又是那道尖細的聲音，原是老鴇帶著人也追上來了。擺手讓朗秋平快去找，沈聽瀾迎上了老鴇。

相比起枝紅院的姑娘們，老鴇眼周的皺紋無的昭顯了的年紀，不過從五依稀可以看出年輕時也是個尤，只是現在老鴇被怒火扭曲了臉，是半點看不出有何風可言的。

倒是像個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