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花宴散后,學生們同來時一樣,乘馬車回書院。
岑鯨、白秋姝還有喬姑娘和安馨月四人依舊是在同一輛馬車上,岑鯨累得不行靠著白秋姝小憩,其余三人倒還神得很,你一句我一句地說著各自在瓊花宴上遇到的趣事。
沒過多久,馬車在書院門口停下。
白秋姝醒岑鯨,拉著岑鯨一塊下了馬車。
岑鯨剛睡醒還有些遲鈍,無論什麼話到這都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屏障,能聽見也能聽清,但來不及理解是什麼意思,話語就已隨風散去。
直到發現眾人都滯留在書院門口,無法,才終于打起神仔細去聽白秋姝幾人說話的聲音,得知書院里頭似乎是出了什麼事,導致書院門房不肯開門讓他們進去。
可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門房也不清楚,只知道書院特地撥了兩個護衛過來和他一塊守門,還他們不許放任何人出書院。
一眾學生在原地等了許久,頭頂被午后毒辣的太曬得滾燙,汗水就跟雨水似的順著皮往下淌,黏糊糊地讓人非常難,終于有學生不了,對那門房說——
“書院只讓你們別放人出去,又沒說不讓你們放人進去,你把門開一開,我們進去了你再關上,我們這麼多人在這,真遇到想出去的,我們一人出一只手也就幫你攔下了,你怕什麼?”
“就是!”
“趕讓我們進去吧,我快被曬死了。”
“對啊,快點開門吧。”
……
能去參加瓊花宴的,哪個不是天之驕子,即便有那麼幾個出寒門,也都是前途無量之輩,門房不太想得罪,猶豫再三,還是開門放了他們進去。
為防萬一,門房還專門讓一個護衛送他們去明德樓,以免出什麼意外,毫不知書院里頭有個剛殺了人的學生,正在書院逃竄。
要說這事也怨李掌教,長公主不在,他便是書院里拿主意的人。
原本無論是安如素還是葉臨岸,他們都認為應該把書院有學生殺人一事告訴給書院護衛和門房聽,好讓他們提高警惕。
偏偏李掌教認為此事傳出去有損書院名聲,只讓負責搜查書院的護衛跟武師傅知道,其他人能瞞就瞞,以免走風聲,這才讓門房疏忽大意,放了從瓊花宴上歸來的學生進去。
如果能知道實,門房就算再糊涂,也斷不會讓學生進書院。
可惜沒有如果,書院大門在學生們后關閉時,他們還在好奇書院里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甚至有幾個不太想去明德樓,低聲商量要不要趁前頭的護衛不注意,溜回宿舍去。
另一邊,安如素還在安學生,突然聽見窗戶邊的學生喊,說是上午去瓊花宴的同學回來了。
安如素這才想起自己忘了什麼,急忙跑到窗戶邊,期間還被桌椅絆了一下,幸虧有人眼疾手快扶住了。
趕到窗邊往外一看,果然看到一群學生在一個護衛的帶領下朝明德樓走來,剛放下心,覺得這麼多人在一塊應該沒事,誰曾想下一刻,一道人影從校場邊緣的樹上跳下,朝學生們沖去。
那人頭發散,白青的院服上沾滿了大片的跡,手里還拿著殺人時用的長刀。
明德樓里不人都瞧見了這一幕,他們不約而同地發出尖跟呼喊,想要提醒那群朝明德樓走來的學生,他們當心后。
可因為離得太遠,那群學生聽不清對面在喊什麼,還以為是明德樓的同學是在歡迎他們回來,甚至抬手朝明德樓的方向揮了揮手,可把樓里的學生和先生們急夠嗆。
直到——
“小心?”有人聽清了從明德樓傳來的呼喊,還在疑小心什麼,后面乍然傳來一聲慘。
眾人齊齊回頭,就看見一個著東苑院服的瘋子,拿刀砍傷了走在最后面的同學。
一下子所有人都慌了,他們有的如驚鳥一般四散逃開,也有的懷武藝想要將瘋子拿下,奈何手中沒有武,本不敢輕易靠近那瘋子。
書院護衛倒是有武,他拔出佩刀,逆著人群沖向那瘋子,打得瘋子節節敗退。
這時明德樓里也有護衛得到消息沖了出來,瘋子放棄纏斗,朝一名逃跑時摔倒在地的學生跑去。
那學生不是別人,正是喬姑娘。
安馨月跟白秋姝想折回去把喬姑娘拉起來,結果白秋姝因為跑太快,被迎面而來的同學撞個正著,安馨月則被一個認識的男同學拉住,不讓去冒險。
“滾開!!”白秋姝毫不留地將撞到自己的人推開。
與此同時,持刀的瘋子從后面抓住了喬姑娘的頭發,要把喬姑娘從地上拉起來。
瘋子下手毫不留,頭皮被用力拉扯的劇痛讓喬姑娘慘出聲,聽得人心里一。
電火石之間,一個人影沖出來,用力撞到了瘋子上。
岑鯨細心避開了那瘋子手中的長刀,將人撞開后也盡量快地從地上爬起來,知道只要速度夠快,就能帶著喬姑娘一起逃出升天。
憾的是,高估了自己的素質,也高估了自己如今的反應速度。
還沒等從地上起來,瘋子就先連滾帶爬地過來揪住了的服,并把刀架在了的脖子上。
場面一下子就陷了僵局,趕來的護衛手持佩刀圍一圈,不敢輕舉妄。
包圍圈外,白秋姝把被嚇到淚流滿面抖篩子的喬姑娘從地上扶起,給隨后趕來的安馨月和先前拉著安馨月不讓冒險的男學生,讓他們先帶喬姑娘去明德樓,自己則死死地盯著包圍圈被挾持的岑鯨,腳下像長了似的,任由安馨月怎麼勸都不肯離開。
我得想辦法——白秋姝此刻只有這一個念頭。
之前在瓊花宴上,因為有岑鯨給出主意,所以才能跟趙小公子比平手。
眼下岑鯨遭遇危險,沒辦法告訴該怎麼做,得學會自己想辦法救岑鯨。
想啊!快想啊!!
白秋姝一邊把安馨月等人趕走,一邊迫自己腦子。
可腦子一片空白,本就……
“秋姝!”白春毅趕來,張口就打斷了白秋姝本就不明朗的思緒。
他方才把幾個嚇得走不路的學生護送去了明德樓,眼下趕回來想把白秋姝也帶回去,卻對上白秋姝空茫的雙眼。
“哥……”白秋姝鼻子一酸,慌道:“怎麼辦,我想不出來……”
白春毅:“什麼想不出來,你快去明德樓,我留在這里,阿鯨一定不會有事的,你別……”
白秋姝本沒把白春毅的話聽完,越過白春毅,看到了白春毅后跟來的趙小公子。
趙小公子是真的不習武,不過跑了幾步,就已經是氣吁吁,累得直不起腰。
白秋姝看著他,想到什麼,呢喃道:“對了……弓箭!”
白春毅:“什麼?”
白秋姝拔就往校場旁放材的小屋跑去。
另一邊,挾持岑鯨的瘋子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他一手拉著岑鯨,一手拿刀在岑鯨的脖子上,在護衛的包圍下,一步步往書院門口靠近。
“讓開!都給我讓開!!不然我就殺了!!”
護衛們本不確定該怎麼辦好,只能跟著那瘋子的腳步,一點點往書院門口挪去。
“開門!不開門我現在就把殺了!!”
“你殺了,我們就能立刻把你拿下!”葉臨岸不知何時從明德樓趕了過來。
書院上下都知道這位有多毒,看到他的瞬間都忍不住想問是誰放他過來的,哪怕是安如素過來也好過是他啊!
可葉臨岸的話也沒錯,一旦人質死了,他們將再無顧忌。
接著葉臨岸又揚聲道:“留一條命,我們給你準備一匹馬還有盤纏,讓你離開!”
瘋子還以為自己當真能活著離開京城,他天真地點了點頭,吼著讓書院快點給他準備馬和盤纏。
葉臨岸像是突然學會了怎麼說人話,與他周旋起來:“現銀需要準備,馬也得從馬廄牽過來,在那之前你絕不可以傷分毫!”
岑鯨被瘋子死死勒住,聽著耳邊兩人的對話,慢慢地閉上了眼。
雖然不太合時宜,但是真的又困了。
本來外出赴宴就消耗了不力,剛剛撞人的時候也用上了全的力氣,如今喬姑娘也好,白秋姝也罷,俱都安全無虞,難免松懈下來,到疲憊。
至于自己的命……逃不掉就這樣吧,這回能死在太下也好的,比上次死在夜里強。
系統:【宿主你不要就這麼放棄啊!】
嗯,要是沒有系統在耳邊聒噪就更好了。
岑鯨越來越平靜,倒是挾持的瘋子,因為久久等不來馬匹和盤纏,激地在脖子上劃開一道淺痕,威脅書院作快點。
“馬上就來!你把刀拿開!”葉臨岸的嘶吼傳岑鯨耳朵,驚慌中著罕見的狠戾。
岑鯨微微睜開眼,正疑葉臨岸為何如此失態,忽然就聽到一聲突兀的鳥鳴。
輕輕側頭看了眼,確定自己的高只到那瘋子肩膀,于是又安心地閉上了眼。
就在閉上眼后,門房跑到葉臨岸邊,在他耳旁說了幾句話。
葉臨岸聽完門房的話,咬了咬牙,最終還是下令讓人把馬牽過來。
背上馱著褡褳的馬兒慢慢踱步到瘋子邊,瘋子一手拉住韁繩,一手繼續用刀限制岑鯨的行,回頭看了眼閉的書院大門,催促道:“把門打開!!”
葉臨岸抬抬手,擋在瘋子和書院大門之間的護衛退開,書院大門隨之緩緩開啟。
聽見后傳來開門的聲音,瘋子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他自以為得逞,卻不知在斜側方,白秋姝終于找到了一個絕佳的位置,借著人群遮擋拉開弓弦,下閃耀著芒的箭簇對準了他的腦袋。
白秋姝此刻并沒有意識到這一箭出將帶走一個人的命,屏住呼吸,松手放箭,整個人的狀態和在瓊花宴上樹枝沒什麼區別——
咻地兩聲銳響后,是箭矢扎破皮的“嗤、嗤”聲。
瘋子被兩支箭穿了腦袋。
其中一支箭是從剛敞開一條的書院大門外進來的,箭簇從瘋子額心刺出,噴灑的鮮和漿濺到岑鯨一側的臉頰上,像是在岑鯨臉上綻放開一朵澤艷麗的花。
岑鯨始終閉著眼,所以先是聽見長刀手落地,砸在地上發出的鏗鏘聲響,然后才是那瘋子重重倒地的聲音。
睜開眼,低頭看向腳邊的尸,沒太在意那瘋子猙獰的面孔,而是研究起了瘋子頭上的兩支箭,發現兩支箭方位不同。
一支是從斜側方來的。
看向那個方位,就見護衛們已經往兩側退開,出躲在他們后放箭,此刻正因驚覺自己殺了人而傻在原地一不的白秋姝。
另一支箭……后?
岑鯨轉,發現已經徹底敞開的書院大門外,是一字排開氣勢凜然的黑甲軍。
在一眾軍前頭,著紫長袍的男人放下手中的弓,晦暗不明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盯著被劃了一道淺痕的脖子,周蘊繞著揮之不散的煞氣,是把黑甲軍的氣勢給了下去。
真嚇人,想。
岑鯨沒意識到,臉上沾脖子帶傷,卻還能頂著一眾視線站在尸旁平靜轉的模樣,其實也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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