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霜白在知道柳賦云懷疑傅三娘失蹤的事之后,他本來就沒打算放過柳賦云。傅五娘說讓柳賦云不能參考,這不過都是沒腦子的話。柳賦云和他住在一起,考前若是出了什麼意外,到時候矛頭不還是針對他。真正的斬草除,是讓柳賦云永遠都參不了科舉,不了場。
而他若是科舉舞弊若是被人抓住,不僅這輩子都翻不了,他背后的柳家也會跟著到牽連。
為了謀劃這事,他在年前就一直在留心著。現在終于找到了機會。
范文名為考之一,為人又極為貪財。他妻妹的玉坊做的怕不就是泄題的生意,畢竟黃金有價玉無價。這種時候,銀子隨便你砸。
想到這里,祁霜白勾了勾,道:“想辦法把這消息讓柳家的人知道。”
柳賦云就算知道,憑著他的格,只怕也不會上鉤。
但是柳家不同,柳家世代經商,財富已經引人側目。他們眼下最需要的就是一位能步朝廷的子弟,為他們固守財富。而若是讓他們知道題能買一事,必然會想辦法幫柳賦云一把。
只要柳家買了題,柳賦云一旦考中,他就能一勞永逸,讓柳家就跟著柳賦云一塊完蛋。
管事聽到后,立即應聲去辦了。
……
金陵。
三娘有些心神不寧。
給傅杳讀了半個多月的書,銀杏樹也漸漸和們起來了,見三娘魂不守舍的樣子,它不由低了聲音問傅杳:“這是怎麼了?”
這事反正快到尾聲了,也沒什麼好掖著藏著的,“的心上人和仇人都要參加科舉,這是在擔心的仇人會陷害的心上人。”
“哦,這聽上去好像有些復雜。”銀杏樹道,“不過傅姑娘你這麼厲害,應該能阻止的吧。”
三娘聞言,不由看向了傅杳。
傅杳面無表道:“為什麼要阻止,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不是更有趣?”
“這樣說,傅姑娘你心里已經有了算是嗎。”銀杏樹拍著樹杈,漫天夸贊道,“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傅姑娘你真是人心善。”
“人心善?”傅杳笑了,“你確定這個詞用在我上合適?”
“額……”銀杏樹不說話了。過了會,它又道:“你的臉,為什麼會變這樣?”
不僅僅是眼珠子沒了,臉上半張臉像是被什麼東西啃過一樣,白骨都了出來,看上去目驚心。
“眼珠子被挖了,舌頭被割了,尸又被幾只狼分食了,就了現在這樣。”傅杳道。
銀杏樹靜默了會兒,安道:“別難過,都過去了。”
“我為什麼難過,這又不是我的。”傅杳無所謂道。
銀杏樹:“……你這是奪舍重生?不對,那原來是誰的?”接著,他像想到什麼一樣,對向了旁邊的三娘。
“是,是我的。”三娘幽幽道,“我的未婚夫,與妹妹,暗通款曲,被我撞見,他們殺我滅口,拋尸狼口,企圖毀尸滅跡。我現在,都還記得,刀子割在我上,的聲音,真的很疼……”
想起往事,三娘周又有發狂的跡象。
這時銀杏樹不知從哪出一把銀杏果來遞給,“別想了!來吃點這個,味道很好的。”
旁邊,傅杳看著那把放在三娘手里的果仁,手指了。
“有什麼不開心的,吃點好吃的就好了。那兩個狗男一定會得報應的,因果加,他們絕對不會有好下場。”銀杏樹一邊安著三娘,一邊跟著義憤填膺罵道,“那些人自以為做了壞事沒人發現,就不會有后果。其實不然,老天都看著呢。人善人欺天不欺,人惡人怕天不怕。等著看吧,他們遲早要倒霉。下輩子估計也就只能當當鴨子。”
被他這一攪和,三娘原本涌起的緒漸漸平靜了下來。
“為什麼,是鴨子。”問。
“因為會被我們吃掉啊。”
“……”雖然有些難以理解這份幽默,但看在他努力開導自己的份上,三娘還是鄭重其事地道謝道:“謝謝。”
“哎呀,客氣什麼。”
“那你呢,又是為什麼,留在這里?”三娘問他。
“我啊……”銀杏樹嘻嘻一笑,“我在等一個人。我等到他了,我就會走。”
“哦。”知道這背后只怕是另外一個不太令人開心的故事,三娘沒有多問。
待丑時一到,傅杳和三娘離開了大慈恩寺。
回到道觀后,傅杳躺在屋頂上,忍不住想到了以前的一些往事。
那時候剛死沒多久,一的怨氣,沒有化厲鬼,卻了一只怨鬼。
怨鬼殘暴,卻沒厲鬼強大。那些佛道中人追著要滅了,而一路孤魂野鬼也要把當盤中餐。一路逃竄到金陵,差點神形散時,也是有那麼一個人向出了手,問要不要來點銀杏果。
不知何時,三娘也上了屋頂,對傅杳道:“銀杏樹,是個好人。”
“你想說什麼?”傅杳躺著沒。
“可不可以幫他。”
“如果他真的想我幫忙,自己會開口。”
三娘垂下了腦袋,“人一生很短,又何必讓等待,蹉跎了時間。”
天上的星星眨了眨眼睛,傅杳聲音邦邦的,“你又在自以為是。”
和傅杳相了這麼久,三娘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小心翼翼。聽這樣說,頓時就知道 ,這背后只怕還有其他原由。
次日晚上,到大慈恩寺,趁著銀杏樹讀書歇會兒的功夫,三娘問他:“你要找誰,可以讓,觀主幫你。”
銀杏樹顯然愣了一下,道:“不必了。”見三娘還看著自己,他道:“行吧,你都把自己的故事告訴我了,那我也說說我的。”
那些事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早已經不是一就痛的傷口。
“我和你一樣,也有個心上人。我們以前是同窗,還是同一間校舍。后來我們的事被人發覺,我們相約殉,約定來生。不過我們喝下毒藥后,他被人救活了。后來他回了鄉。聽說他娶妻,生子,高中,升,一生順遂。
“我也不是不甘,畢竟他都和我一起吞了毒藥,他能活下來,是他塵緣未盡。我一個死了的人,不可能要求活人必須死守著我。我只是想著,既然我們約了來生,那我就好好等他,等他一起過奈何橋,下輩子我們好好過就。”說到這,銀杏樹笑了下來,“結果你們也看到了,我到現在都沒有等到他。我不知道他是把我忘了,還是以為我先他一步下去了。千年的時間,我已經不奢再有來生。我就是想再見他一次,告訴他,我沒有失約。”
銀杏樹說完之后,三娘木訥地拍了拍他的樹,“若是一直,等不到呢。”
“佛說因果回,我和他的因果還未結束。我既然還在等,那他就一定會來。”銀杏篤定道。
氣氛沉默了一會兒,一直在閉目沉思的傅杳開口了,“這書還讀不讀?”
“讀讀讀。”銀杏樹忙神一正,“我現在繼續了,今天我們讀葛洪的。”
這一日的聽書時間依舊結束在丑時。
在離開大慈恩寺之后,三娘就一直在沉默。出城,和趙興泰匯合,趙興泰一路說著秦淮河的見聞,三娘還是沉默。
一直到回了道觀,三娘這才道:“我十歲時,府里有下人,不干凈,老夫人讓喂了毒,也是砒霜。一指甲的量,人很快沒了。砒霜很毒,吃了就算能活,也不會康健。那個人,他真的吞了砒霜?”
“誰知道呢。”傅杳道。
這些久遠的事,除了當事人,誰也不知道真相。
三娘一想也是,雖然有些心氣不平,但那些確實都過去了。
“那銀杏,會再見到,那個人嗎?”
“大概會吧。”傅杳語氣平靜道,“那個人的轉世胎,現在就在金陵。”
……
京城,會試如期舉行。
祁霜白早上醒來時,一邊任由下人伺候著洗漱,腦海里想的卻是昨夜的夢境。
昨夜,他做夢夢到考題了。
雖然現在醒來還覺得有些玄乎,但是這不妨礙他赴考場之前去翻閱了下相關的書籍。
等進場考場開考之后,祁霜白驚愕地發現,這次的考題竟然與他所夢到的一模一樣。
看來連老天都在幫他。
連考三場,祁霜白志得意滿出了貢院。柳賦云雖沒他那麼自得,出考場時臉還有些蒼白,但是眼神卻比之以往要沉穩不。
兩人在貢院門口看到對方,禮節地笑著點了點頭,便又各自冷了臉分開。
會試放榜在三月初一。
耐著子等了半個月,初一一早,柳賦云就讓下人去打探消息。一直到上午,門外傳來噼里啪啦的竹聲,他這才知道,他高中五十八名,而祁霜白得了本次會試榜首。
“恭喜柳兄。”祁霜白賀喜道。
“同喜同喜。”柳賦云同樣笑道。
兩人相互寒暄著,那邊定國公府這會已經派了人來請他們兩都過去,說是要為他們擺慶功宴。
雖然還未殿試,但他們這進士是沒得跑的,這確實是值得慶賀的大喜事。
“我們收拾一下就去。”祁霜白笑道。
柳賦云卻道:“祁兄你先去吧,我這邊可能還要打點一下來賀喜的人。”
祁霜白眼神閃了閃,應了,“那我在國公府等你。”
待柳賦云回到自己的住之后,他將那不起眼的桐油匣子拿了出來。
他現在已經高中了,這個匣子應該能打開看了。
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將那上面的木栓擰斷,但在即將打開匣子的前一刻,柳賦云卻猛然停了手。
他仰面深吸了一口氣,極力克制道:“來人,去備車。”
今天休沐,傅侍郎帶著兒去了護國寺。他現在過去,應該能在寺里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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