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夏姑娘諒。”
裴觀燭踏上一級臺階。
夏蒹看著他右腳腕上戴著的金環,等他走出好遠才跟上。
游廊黑暗,只余裴觀燭提著的宮燈,瑩瑩照亮眼下方寸地。
夏蒹跟條小尾似的綴在他后的一片黑暗里。
“夏姑娘怕的究竟是黑暗,還是鬼?”
前面的人忽然問。
這一幕像極了恐怖電影里才會出現的橋段,夏蒹倒吸一口氣,“...我都怕的。”
“真的嗎?”裴觀燭回過頭,宮燈搖晃,倒映他眉眼含笑,“那夏姑娘怎的要離我這樣遠?”
夏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裴觀燭這句話的意思。
游廊無燈火,只有裴觀燭提著一盞燈,說自己怕黑,卻離這唯一的源這樣遠。
夏蒹深呼一口氣跟到他邊,留出了一個好逃跑的最近距離。
裴觀燭笑笑,“談到鬼,左右夜路漫長,夏姑娘興趣的話想不想聽我給你講講故事?”
都說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裴觀燭走在這麼條黑燈瞎火的路上,談起鬼來還毫不避諱。
夏蒹有點好奇,“講什麼故事?阿飄故事?太嚇人的我可不聽。”
裴觀燭輕笑,“不嚇人,不過阿飄又是何?”
“阿飄就是...”夏蒹轉著腦袋瞅了瞅四周,一幅怕被別人聽到的樣子,裴觀燭看著這幅作挑了下眉,正要問話,夏蒹忽然抬步湊近。
“鬼!”聲音得極小。
梨花香味來了又去,裴觀燭眉心蹙起。
“鬼就鬼,為何要這樣的說?”
“這大晚上的,你說阿飄不怕招惹臟東西啊,”夏蒹從小跟長大,就信這個,原地呸呸兩聲,“我幫你呸呸了兩聲,你也不準再說了啊!折福氣的!”
裴觀燭還沒遇到過這麼奇怪的人,“……那故事,夏姑娘還聽嗎?”
“什麼類型的?”
裴觀燭又笑了起來,“不嚇人的,府上的故事。”
“府上的故事?鬧阿飄的故事?”
裴觀燭笑的點了下頭。
靠。
夏蒹再次刷新了對裴觀燭這個殺人魔的認知,這個人比想象里的更要奇怪。
“......難道你真見過咱們府上鬧阿飄?”
裴觀燭輕笑了兩聲,木履磕在青石地板上,發出清脆聲響。
“我不信鬼神之談,”他偏過頭,彎下腰湊到夏蒹臉前,一雙黑不見底的眼睛直直看著。
“只是,我見過那個鬼活著的時候。”
山風呼嘯,宮燈搖晃,夏蒹嚇了一跳,夢回上學時跟同學們在班上著看驚悚恐怖片,下意識一把揪住裴觀燭垂下去的寬大袖子。
揪出一團慘不忍睹的褶皺。
夏蒹子一個哆嗦,慌慌張張將雙手背到后。
裴觀燭順了下袂,手腕一轉,宮燈木柄遞到了夏蒹手邊。
夏蒹說了聲謝謝。
明亮到了手里,夏蒹心中恐懼大褪,“你見過?”
夏蒹記得,原著里曾說過那個死去的冤魂,是裴府先夫人,也就是裴觀燭的生母還在世時,手底下一個名蓮兒的丫鬟。
“嗯,我和還算呢。”
夏蒹看著裴觀燭面上奇怪的笑容,一時也分不清他這個,是單純的,還是跟陳夫人小兒子對待貌小丫鬟那般...不太單純的。
“那個丫鬟長什麼樣子呢?我也忘記了,”裴觀燭漆黑眼珠轉,忽然在某個節點詭異的停住,“那個故事說,丫鬟十分麗,卻水楊花,與府上侍衛私通,”
那之后不久,蓮兒懷了孕,先夫人本就瘋瘋癲癲,知道了這件事之后,便在一個晚上將蓮兒押到了井邊。
“可憐的丫鬟,本還以為是夫人想要放一條生路,卻沒想到被夫人邊的人捆了手腳,投到了井里活活溺死了。”
夏蒹聽到活活溺死這四個字,下意識咽了下口水。
一雙冰涼的手忽然從后攬住的肩膀。
夏蒹極為短促的了一聲,接著就像是被施展了什麼聲,登時了下去。
濃烈檀香染滿全,裴觀燭從后探過頭,攬著胳膊偏了個方向。
“夏姑娘,看前方。”
夏蒹渾抖,腳都有些虛,聽到他的話,下意識往前方看去。
圓月從云中浮現,照不進漆黑的游廊,卻照亮了前方那口井。
“臥槽——!”
夏蒹看到那口井,整個人都不好了,下意識就想往回跑,可是腳虛,裴觀燭扶住,看著的子像是沒了骨頭一樣,漆黑的瞳子里閃過一抹興地栗。
“瞧我這記,”裴觀燭從袖子里掏出一盒冰涼的小罐子,攬起夏蒹的手掌,將小罐子放到了手心里。
“我居然忘了,這疤痕藥我今日正巧隨帶著。”
他說這話時語帶歉意,可惜演技拙劣,尾音都帶著制不住的惡意笑腔。
夏蒹臉慘白,他這句話和眼前那口井都讓耳邊轟鳴,裴觀燭輕聲溫語,“夏姑娘,我不信鬼神之說,可我也不大喜歡我院里的這口井。”
“可能真的是因為這口井的緣故,你看,府里上上下下都快要瘋了,不是嗎?”
夏蒹覺虛的腳漸漸回力。
掙開了裴觀燭的桎梏,轉便往回跑去。
只想離那口井越遠越好。
待終于馬不停蹄跑出了游廊,夏蒹才抱著宮燈倒在臺階上。
靠!
初次鋒夏蒹便一敗涂地,這年頭不攻略好度,就單純想當個侍衛暗中守護什麼的都要被目標對象耍著玩嗎!
夏蒹攥著手里早就被捂熱乎了的小罐子,氣不打一來,對著游廊那頭吼道,“裴公子——!既然那是口不詳之井——!那我明日就去寺廟為你燒香祈福——!!!”
回聲被山風吹散,夏蒹看著漆黑的盡頭,想起那口井,嚇得剛見平穩的心又開始狂跳起來。
*
第二日,夏蒹起了個大早。
芍藥幫穿打扮,從夏蒹沒收拾妥當的包袱里翻出最常穿的海棠紅棉披。
“今日不穿鮮亮的,我要上寺院呢。”夏蒹自己找了套淺杏襦和白外氅。
“表姑娘怎的忽然想起要去寺院了?”
“表兄不好,我上寺院給表兄求個平安符送給他。”
一句話,芍藥的瞌睡蟲全跑了,還想追問兩句,夏蒹推著胳膊出去,“行了啊,你先出去吧,我要換服呢。”
表姑娘這人奇怪,時下以子纖瘦為,可表姑娘吃飯一向比尋常姑娘要吃的多,大晚上還總是讓廚房準備些小零,說要當什麼夜宵食用,哪怕芍藥在一旁苦苦勸說,也照吃不誤。
誰知道,這表姑娘居然還有心機,有手段。
芍藥終于安心了,自己伺候的主子終于開始搞事了!這兩日大家見表姑娘不得勢,小廚房那邊都怠慢了不,看以后誰還敢暗地里說們表姑娘是木頭腦袋!
*
夏蒹被莫名殷勤的芍藥扶上轎子。
“表姑娘您慢點兒,來,給您來個手爐您暖暖手。”
夏蒹:......
不是,這小丫鬟今兒怎麼回事。
平常芍藥雖然對也好的,可從沒像今日這樣殷勤過。
“......你今兒怎麼了這是?”
芍藥樂的,“沒事兒,沒事兒,嘿嘿,您快上去吧,可別耽誤了好時候。”
夏蒹滿面狐疑坐上轎子,確認了一下里頭什麼機關也沒有,一夜沒睡好的困勁兒才重新襲來。
秦安寺距離裴府不遠不近。
要去秦安寺,除要繞過金陵大街,還需得穿過一條彎度極淺的馬險坡。
牛車行到坡底,前方探路小廝跑回來對芍藥道,“芍藥姐姐,前頭人群擁,貌似是有一批傷的商隊途經此,咱們過不去,需得繞路才行。”
“他們大膽!區區商隊還要咱們裴府的轎子繞路麼!”芍藥回,“你去讓他們速速讓出可通行的路來!”
*
夏蒹再醒過來,是被轎外一陣喧囂吵醒的。
“芍藥?”夏蒹有點害怕,開簾子小小的一角,就看到芍藥正臉紅脖子,與對面單方面激揚爭吵。
“你們知道你們攔的是誰的轎子嗎!你們攔的可是裴府未來誥命夫人的轎子!區區商隊居然還有膽讓我們道謝?”
對面好久沒回話,好半晌,才有聲沉靜響起,“裴府未來的誥命夫人便高人一等麼?若不服,可下來當面與我對質,你們連聲謝都不道,我是不會讓你們過去的。”
“我們過不過去,還要跟你一個無名氏道謝?!”
夏蒹:......?
這什麼況,不是,我就是睡了個覺。
夏蒹多了點兒簾子,想問問芍藥這到底什麼況,卻意外看到了站在芍藥對面的人。
一白,左臉帶著半張銀質面,邊還站著一位青男子,男子右臉戴著一張相同的銀質面,二人站在一起,晃如神仙眷。
夏蒹:......
夏蒹雙手雙都開始打起擺子。
這他媽的。
這他媽的好像是男主角啊!!!
她是二十一世紀的霸道女總裁,長袖善舞,刀槍不入。一朝穿越成將軍夫人,她遇鬼殺鬼,遇佛殺佛,一路節節攀升,她一心隻想搞事業。卻不想,將軍獻寶一樣的將她帶到城樓上:夫人你看,這是我為你打下的江山。她滿臉嫌棄:多事。江山老子自己會打。轉身回了自己的胭脂鋪。將軍鍥而不捨的跟上去:夫人你這鋪子守衛太差,本將軍來給你看門如何?她頭也不抬:你長成這樣給我看門,我怕嚇到彆人。將軍從鏡子裡看著自己俊朗的臉控訴:放眼這九州大陸,誰有老子一半的美貌?隔天他夫人就帶了個白麪小生到他麵前:喏,這不是比你好看?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恨恨的將女人撲倒,一邊還咬牙切齒的想,改天一定要多派幾個侍衛跟著,不然她又在外麵沾花惹草!
一縷孤魂,絕處逢生,為報前世仇今生冷血對人,卻不想遇見了他;一國之君,冷漠似雪,為親手執政暗中部署隱忍,偏偏是遇上了她;為了自己的目的合作,卻不期然產生了感情。茫茫人海,遇見你,便愿意為你付出一切。攜手共進,只為更加絢麗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