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秦云舒笑了，笑意直達眼底，邁出的步子也更加輕盈，直往書房去。

酉時已過，但知道父親準在書房呆到就寢，除去過節一家吃飯，其他時候基本在書房用膳。

順著長廊踏上東側小道，踏著未消融的積雪穿過樹林，再拐小道就是。

心里藏了要事，步子邁的越發大，一路上丫鬟小廝福行禮，也沒有一一擺手喚他們起。

直到快進書房時，秦云舒才發現沒有掌燈，半個太下了山頭，只余星點落日余暉。

往常這個時辰，府中大道燈籠掛起，書房也該亮燭。

奇怪了，父親不在里面？

帶著一疑，秦云舒疾步而上，輕敲屋門喚了聲父親，卻沒有一響。

還真不在？

抵在屋門上的手不用力，吱嘎——，滿室寂靜，寬大紅木桌上放著一本書，就是今天父親看的那本。

環顧四周，哪有他的影？

秦云舒后退著走出書房，到了前堂喚來府門管事，詢問一番才知，父親在出府后不久進宮了。

瞬間，懂了，父親前一刻說，你沒那心思，即便駁了圣意，我也要回絕。

父親面見圣上，特意回了和楚歌的事。這速度，有點瞠目結舌。

不過仔細想想，早點回絕，好事一樁。一來，瑾言已經京，按照事態發展，他會在京城呆三個月。

二來，秦府基深厚，威極高，皇上面上不說，心里一清二楚。

先不說以后帝王是誰，如今呼聲最高的當屬楚歌，秦府權勢已經很大了，皇上怎麼可能真心實意要做太子妃？

一切都是試探。

秦云舒神稍緩，拂手命令府門管事下去，等父親回來，再細細詢問。

然而，秦云舒沒想到，一直等到亥時都不見父親，也沒命人傳話回來。

進宮這麼久竟不回，發生什麼事了？皇上不想做太子妃，父親回絕剛好順了他的心意，到底怎麼回事？

“柳意，你去府門前，看父親回來沒。”

柳意明白的意思，也知道擔心，當即說了聲是，轉一路小跑出去。

秦云舒雙眸微垂，思緒萬千，難道皇上的心意也不按照上輩子來了？

越想思慮越重，許久后不起，準備親自去府門前守著。

就在這時，吱嘎——，屋門開了，柳意氣吁吁的跑了進來，因為太急，話都是斷斷續續的。

“小姐，太子……殿下來了。”

話音剛落下，柳意還在著，秦云舒秀眉豁然擰起，凝重自眸眼迸而出，手也跟著握袖。

已過亥時，各府熄燈就寢時刻，楚歌為何來秦府，他又怎能來！

秦云舒的心跟著提起，子一轉，側步出了屋門。

眼看小姐出門了，柳意顧不得氣，忙抬腳追。而夜已深，秦云舒走的快，又抄近道從小道走，兩三個拐角就不見了影。

不多時，紅目亮眼的府前燈籠映眼簾，一眼就看到正朝楚歌作揖行禮的父親。

父親面上神，瞧的清清楚楚，真誠中帶了歉疚，而楚歌背對而立，看不清面。

秦云舒不停下腳步，剛要到旁側樹后，卻聽溫和的一聲喚。

“舒兒妹妹來了。”

抬頭時，一雙眸闖的視線，楚歌角微勾，眼里波流轉，正笑著。

被發現了，秦云舒只能側步而出，幾步上前，盈盈福行禮，“殿下。”

一聲輕笑溢出，夾雜些微寵溺，“都是自家人，用不著這些虛禮。”

說著，修長的手了過來就要扶。

秦云舒快他一步先行起，面上含笑，但這笑和往常不同，著恭敬。

楚歌心神微頓，淡笑一聲后收手，“舒兒是大姑娘了。”

話音落下，那雙眸子卻依舊直直的著，秦太傅瞧形不對，就要出聲緩解氣氛時……

“殿下，舒兒去年就是大姑娘了。”言語中帶著打趣，隨即又福行禮，“謝殿下送父親回府，現在時辰也不早了……”

說到這，秦云舒故意停下，點到為止，楚歌明白什麼意思。

“秦太傅，從前跟在我后面跑的小丫頭，如今趕我走了。”

楚歌輕笑出聲，盯著秦云舒的一雙眸微斂，“也罷，是該走了。 ”

走字剛溢出，秦云舒便福恭送，“殿下慢走。”

他走了，才能細問父親。本以為一帆風順的事，卻了父親晚歸太子相送。

一顆心吊著忽上忽下，實在難。

“微臣恭送殿下。”

伴著父親的躬行禮，瞧著楚歌上了馬車，咕嚕咕嚕——，車軸轉馬車消失在視線時，才緩了神。

轉那刻，就要問父親，卻被父親阻了去。

“書佑學的事，辦妥了？”

秦云舒頷首，輕聲道，“岳麓書院，明日就派人送他去，沈夫子親自教導。”

說罷，就聽到父親噓了口氣，像是繃的瞬間放松一般。

這是怎麼了，難道這次進宮，談論的是書佑？弟弟才十一歲，皇上就想到了？

“父親，到底怎麼回事？”

看著兒沉重的模樣，秦太傅揚手拍拍的肩膀，“不用擔心，皇上不會替你賜婚，我已經駁了。”

秦云舒懸著的心終于落下，只要回絕，皇上的疑心就能暫且收回，父親就不會被降職。

可是，既然已經拒絕，楚歌為何還要親自送父親回來？

“舒兒，放心吧，殿下送我回來，恰巧相遇而已。書佑的事，你做的好。否則，皇上就會下旨，詔令他進皇家書院。”

秦云舒眉眼微抬，在袖的手了。

為了避免皇上起疑，父親降職秦府衰敗，特意提前說對楚歌沒男心思，不妄想做太子妃。

第一個坎過了，皇上的目卻落在了書佑上。前世，書佑怎樣，沒人關心啊！

細枝末節的改變，事態也會跟著變。

“不用擔心你弟弟，他還小，只要不進皇家書院就行。”說著，秦太傅又拍了拍兒的肩膀。

一下下，著力道，真實溫暖，秦云舒一下子回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