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9 皇后威武

長孫皇后沒有說話，輕輕挽了一下雲袖，從筆架上取下一支小號的鑲金狼毫，沾了一下濃墨，輕輕把劉遠那項僅剩的缺點劃去，聲地說：“皇上，臣妾的意見，就在這裡了。”

“觀音婢，你……”李二吃驚地了起來。

優缺點各餘一項，這二項可以說決定劉遠的命運，李二心有如天人戰，還沒有決定，沒想到長孫皇后徑直把那項缺點給劃掉了，這樣一來，就只剩下優點，還真如他所願不？

長孫皇后一向淡泊名利，對朝政從不過問，也不輕易發表意見，堪稱歷朝歷代皇后中的典範，沒想到這一次，長孫皇后這般堅決，李二看著自己的妻子，好像一時間不認識了一樣。

“皇上，請恕臣妾的擅作妄爲，臣妾是天下臣民眼中高高在上的皇后，也是兒眼中最可可親的母親，質兒是我們的兒，我們看著長大的，這個兒一向聰慧孝順，當年皇上把許配給衝兒，雖說心並不願意，可是還是順從了皇上的旨意，全了皇上與長孫一族的誼”

稍稍息一下，長孫皇后繼續說道：“皇上既然答應，讓質兒尋找自己的幸福，何必不肯放手呢，這是對亡魂不尊，對生人也是一種傷害，連兄長也放得下，他爲了表示不在意此事，還特來勸，再說劉遠也不是外人，皇上，你還記得揚威軍回到長安前的那天晚上。你和臣妾說了一些什麼？”

李二好奇地說：“朕說了什麼？”

“那是皇上無意中說起的，有報顯示，在押解松贊干布一行回長安途中。那個吐蕃的朵拉公主對劉遠行人計，據說那朵拉是吐蕃極爲出的人兒，用和未來吐蕃的贊普之位劉遠，放他們走，並協助松贊干布重奪吐蕃，可劉遠毫不猶豫就拒絕了，還說了一句[我深著我的國家和民族]。當時你還說他還有良心，不忘故國”長孫皇后有些地說：

“皇上，這樣的忠賢之臣也要殺。那豈不是寒了天下臣民之心？”

長孫皇后的一番話，猶如黃鐘大呂，饒是李二聞言都有些臉紅，不過他還不能釋懷。忿忿不樂地說：“若是劉遠尚沒有親。朕招他爲駙馬又如何？送上厚的嫁妝，又如何？質兒是我們最的兒，又是長公主，先是不經父母之命、妁之言私訂終，這已是一個不好的榜樣，若是嫁給有婦之夫，這，這豈不是讓天下人笑話嗎？”

“皇上”長孫皇后一臉正地說：“恕臣妾無禮。在你眼中，是長公主的份重過兒的份吧。大事者不拘小節，古有越國勾踐，臥薪嚐膽，屈作吳王夫差的車伕，什麼雜活都幹，一樣是丟份之事，可是他做了，最後三千越甲可吞吳；漢高祖劉邦，市井之徒，油腔調之輩、大將進韓信，下之辱，這樣古賢，哪個沒做過丟名份之事，可是後人反而認爲是一種德，即使是皇上全了質兒，臣妾相信，臣民只會說皇上心開闊、一諾千金，稍加運作，爲一段千古流傳的佳話，又有何難？”

李二沒想到，一向溫如水、千依百順的妻子，今天竟然如此堅決，看來爲了心中最喜、最令驕傲的兒，還真的豁出去了。

父如山，母如海，母沒有父那樣祟高、偉岸、矚目，可是母像海一樣深沉、包容、博，那深邃的母，是沒法丈量的，長孫皇后是溫順，可是一旦涉及的底線，同樣也會發的。

“觀音婢所言甚是，朕再考慮考慮。”李二在妻子面前，可端不起皇帝的派頭，聞言連忙安長孫皇后道。

長孫皇后一聽，知道丈夫還在固執，一想到兒悲傷的表、淌下的淚水，一時間再也忍不住了，臉一寒，面無表地說：“皇上，難度那一點點非議，真的比質兒的幸福更重要嗎？質兒犧牲夠多的了，爲什麼就不全？真要去削髮爲尼才滿足不？若是這樣，臣妾請求皇上賜一座大一點的寺廟，就讓我們母一起唸佛誦，也省得皇上每天聽臣妾的嘮叨。”

說到後面，長孫皇后已是一臉戚然，有一種哀莫大於心死的覺。

李二一聽，臉大變，連忙拉住長孫皇后的手說：“觀音婢，不要，不要離開朕，朕說過，要與你白頭偕老，共人間的繁華富貴，若是你不在了，就是朕的江山再繁榮又有何用，就是朕能長命百歲又有何趣，好好好，你千萬莫起這種念頭，朕允了，朕允了，你教訓得對，與質兒的幸福相比，那一點點非議，又何足道哉。”

這麼多夫妻，李二知道，長孫皇后是典型的外剛一類的子，親這麼多年，從沒聽說過這樣堅決的話，李二也從不懷疑說得出做得到，在李二眼中，長孫皇后那是比任何人都重要的人，若然跟李麗質二人真的削髮爲尼，那自己就真的後悔了。

當初不過是一句氣話罷了，長孫皇后近年信佛，子越來越和，頗有一點出塵俗的味道，李二還真怕會看破紅塵，出家爲尼，聞言不敢再猶豫了，連忙答應。

要是真想殺的，早就殺了，豈會留到現在，只是有心結，一時解不開罷了。

“皇上，你所說的，可是當真？”

“君無戲言，朕豈能騙觀音婢不？”李二拉著長孫皇后的手說：“皇后，朕離不開你，以後切莫有什麼出家的念頭，朕不允，知道嗎？哪家敢收留你，朕就把那家寺廟燒了，若是天下的寺院都要留，那朕就把天下的寺院燒了。”

李二說這話的時候，霸氣十足，把他帝王之氣發揮到淋漓盡致。

“不敢，有皇上在，臣妾哪捨得離開，剛纔臣妾任妾爲，還請皇上責罰。”長孫皇后剛纔言正詞嚴，可是把李二訓得像孫子一般，事後也有些後悔，忙向李二請罪。

“夫妻之間，有些意見相左，也是常事，再說是朕太過惜面也妄顧兒幸福，若不是皇后提醒，只怕質兒這輩子可是恨死朕這個父皇了，皇后提醒得對，對了，質兒現在怎麼樣了，沒事了吧？”李二不想再討論這這個問題，很巧妙地轉開話題。

一提李麗質，長孫皇后有些擔憂地說：“這孩子，連父皇說的氣話也分不出來，哭得稀里稀嘩的，嗓子都哭破了，好不容易勸住，又喂喝了點蔘湯，吃了一碗稀粥，侍睡下了，這纔回宮的，沒想到看到皇上在這裡舉棋不定。”

不用說，李麗質肯吃粥喝湯，肯定是觀音婢給了某種承諾。

能說什麼呢，李二強忍心中的無奈，一臉關切地說：“這孩子的子隨朕，觀音婢，你再看看吧，哭多了，對子不好。”

一聽到這話，長孫皇后眼前一亮，連忙說道：“是，皇上所言甚是，臣妾也正有此意，那臣妾看質兒去了，去去就來。”

這個好消息，自然要告訴兒，免得吃不香、睡不好，早一些告訴，就早一些讓安心，就是李二不說，長孫皇后也會主要求去的。

“去吧，去吧。”李二微笑地說。

等長孫皇后走後，李二看著案幾上那張劃得只剩優點一項的紙，突然氣從心來，忍不住一下子把它拿起，一團，然後用力扔在角落裡，好像要自己心裡的不滿也隨紙團扔出去的一般。

真是太氣人了，在與劉遠有關的較量中，再一次以失敗而告終。

這已經第三次失敗了，第一次是蜀王，一個沒腦子的人，竟然搶功臣的眷，當時朱雀門跪下那麼多功勳將士，還有那麼多百姓非議，正所爲養不教，父之過，這可是給李二打了一記響亮的耳、第二次是因打架之事關押劉遠，從而引起皇權和士族一次大規模的衝突，好傢伙，以清河崔氏爲首的士族，集請辭，一時間朝中無人可用，不僅政令不達，就是甚本的稅賦也收不上來，府可以說於半癱狀態，劉遠用“餅”的故事再加上宏大的世界觀相勸，最後以李二的退讓而結束。

這次是第三次了，劉遠作爲有婦之夫，竟然還勾搭公主，這事別人就是想出頭，也不好說，本想以這個好好教訓一下劉遠，就是不弄死他，也得給他長一點記，免得日後無法無天，沒想到，這一次，爲他出面的竟然是多年相濡以沫的結髮妻子，爲了讓李二退讓，連削髮爲尼的話都說出來了。

結婚多年，就是吵臉紅都沒一次啊，可是是爲了劉遠這傢伙的事兒，雌威大發，後院起火，李二本來就不想殺劉遠的，長孫皇后的態度這般堅決，爲了妻，李二隻能強忍心中的鬱悶，連忙答應。

爲皇帝，卻在一個他眼中臭未乾臣子前連連吃虧，李二心裡別提多不爽了，長孫皇后走後，臉都綠了，那一張臉拉得老長，把那紙團扔出去後，還不解氣，忍不住一腳把腳邊團飛踢出去，一臉不忿地說：“又是劉遠這個臭小子，氣死朕也。”

若是劉遠目睹長孫皇后這番舉，肯定得大吼一聲：皇后威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