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清韶腳步沉重,面如鐵,頭上的旒冕有些歪斜,最引人注目的是十二玉珠也無法掩蓋的一大塊淤青。
一看就知道,他一定是被人一拳打在了臉上。至于是誰干的,不用說,當然是暴怒的定南王。
太后松了口氣,定南王沒有殺了皇帝就好,只要人還活著,一切就都有商量的余地。而且,以定南王的子,既然最狂怒的時候都沒有殺了賀清韶,恐怕他也有很深的忌憚,不想承擔難以控制的后果。這樣,雙方的商談就更有功的可能了。
凌玄翼抱著云微寒,嘶聲問道:“賀清韶!本王自問,沒有任何地方對不住你!你為何行此禽之事?你意辱吾妻,害吾命!今日之事,我凌玄翼與你不死不休!”
他暴怒的吼聲在大半個皇宮中滾滾而過,讓所有前來參加中秋夜宴的勛貴員都聽得清清楚楚。
太后心下大急,這樣喊下去,整個京城都要知道了,皇帝的行為該如何遮掩?
太后連忙安凌玄翼道:“定南王,你先冷靜一下,這一定有什麼誤會。哀家在這里保證,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代。”回頭拉了拉沉默不語的文公主,急促地說道,“文姑姑,你幫哀家勸勸定南王,讓他冷靜一下吧。”
文公主從進了春容閣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說一個字,只是默默地看著一切的發生。
即使是的親生兒子抱著兒媳從春容閣正房破窗而出,即使是的親生兒子目眥裂、暴怒狂,文公主也沒有任何激和變,只是用一雙被眼皮遮了大半的眼睛慢慢掃視著每個人的表和作。
太后的乞求打破了的沉默,文公主終于抬起了眼皮,看了看站在院子里的凌玄翼。
看了看太后滿面懇求的神,
文公主向前走了兩步,來到了凌玄翼面前,沉著臉說道:“這是什麼彩的事嗎?如此大呼小,對定南王府的名聲有什麼好?還不快將這個蠢人抱回去給醫生看看?”
凌玄翼速度極慢地轉過頭,用一雙猩紅的眼睛定定地注視了文公主一會兒,臉上的表慢慢冷了下來:“母妃是讓本王息事寧人,忍辱含憤,當做什麼也沒發生過?”
文公主看著凌玄翼的眼神,莫名地覺得全發冷,但仍舊是端著素來習慣的母親架子說道:“本來就沒有發生什麼,王妃不是好好的嗎?你這樣鬧出來,是想要全京城的人都猜測王妃已經失節了不?那不是著王妃去死嗎?”
凌玄翼深邃的眼睛里仿佛有風暴在醞釀:“母妃,其實我從小就有過懷疑,我是不是你從別人家里抱過來的。因為我不能理解,如果我是你的親生兒子,為什麼你從來都不肯和我親近。”
“但是看到你費盡心思從各種暗害算計中保護我的努力,我就把你對我的辱罵、毆打甚至眼神中的厭惡全都當了對我的另一種關心方式。我告訴自己,母妃一定是想用這種辦法迫我去學習、去變強、去長。”
“可是,后來我才知道,并不是所有母親都會對自己的骨充滿母的,有的人只把自己當這個世界的中心,認為所有人都應該圍繞著自己轉,所有人都應該為的利益而效勞。即使是的親生兒,如果擋住了的道路,妨礙了的利益,也會毫不留地手將其除掉。”
凌玄翼輕聲問道:“所以,母妃,我已經傷害到了你的利益,讓你不得不下手除掉我了,對不對?”
文公主的臉更加沉,兩條法令紋冷冷地了:“定
南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如果你患了失心瘋,我就讓太后派太醫來幫你看看。”
凌玄翼將云微寒輕輕的放在地上,讓靠在自己上,用胳膊摟著保證云微寒能夠站立起來,然后用右手輕輕拍了拍上的蟒袍:“母妃,這件親王袍服是你親手幫我熨燙的吧?”
文公主目一閃,神卻毫無變化:“我如今的,哪里還能做這樣的事?如果你因為我沒有幫你熨燙服就這樣指責我的話,你真是喪心病狂了。”
凌玄翼發出一聲冷笑:“母妃的?八月十三的晚上,母妃用南疆香家的奇門藥制的藥水,親自手將這件蟒袍全部熨燙了一遍,然后派人將這件蟒袍替換了我剛剛制的同樣款式的新蟒袍。”
“我原來還不知道這藥水有什麼作用,方才進春容閣中,才明白了母妃的良苦用心。”
他扭頭看了看站在春容閣正房門前,神莫測的賀清韶,又回頭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親生母親文公主:“袍服上的藥,遇到房間中的香料,就會發生變化,會將本來就十分霸道的迷香效果擴大十倍百倍!讓人手腳無力,全發,本不能再使用自己的武功。”
凌玄翼冷笑不已:“否則,對付一個黃小子,我還不至于傷流,更不會僅僅只給他一拳!”
文公主嘆了口氣:“阿寅,你真是想太多了。母親不明白,你為什麼會把這樣的事安到我的頭上。但是誰都知道,我害了你,沒有一丁點兒好。”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凌玄翼看著眼前出看著無理取鬧頑表的文公主,臉上的嘲諷越來越濃:“是啊,誰也不能相信,一個母親會勾結別人來害自己的兒子,而且的兒
子明明可以給十分幸福的生活。可惜的是,這樣一個絕無僅有的母親,居然會被我到,我也實在是——無言以對。”
太后看著文公主和定南王之間的爭執,心中祈禱道祖保佑讓他們母子先好好算賬,不要注意到皇帝的存在。
盡量悄無聲息地向著呆呆站在門廊下不的賀清韶走了過去,終于在沒有驚凌玄翼的況下來到了賀清韶面前。
太后手輕輕拉了拉賀清韶的袖:“皇帝,你還好吧?”
聲音中流出的關心和焦急讓凌玄翼帶著譏諷的表再次看了看文公主。這才是母親的反應,無論兒子做出多麼驚天地的錯事,母親首先擔心的總是兒子的安危。
而文公主的眼神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冷漠,即使是親生兒子經了這樣的侮辱和對待,即使是親生兒子如此憤怒和痛苦,也沒有一點點,更不要說表現出一點點擔心。
再想想文公主事先在他服上的手腳,明顯就是要置他于死地,這樣的母親,有不如無。凌玄翼的眼神冷了下來。
雖然早知道文公主這次上京另有所圖,甚至還是要在背后算計他,但是當事實再次擺在他面前的時候,凌玄翼自以為已經冰冷的心還是有些憋悶和鈍痛。
文公主和太后、皇帝之間暗地的聯系他早就知道,然而,直到現在他已經揭開了這件殘酷冷的事實,他的母親仍舊面不改,毫無愧疚后悔之意。
如果沒有邊這個人,沒有他的微微的存在,凌玄翼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真的瘋掉。
他用力摟了云微寒,讓老實地靠在自己懷里,聲對文公主說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母親會這樣算計自己的親生兒子,但是我知道,我再也不敢讓你
出現在我的邊。我怕我忍不住殺了你,我還不想因為一個冷漠無、自私狠毒的人背上弒母的罪名,所以,請你不要再出現在定南王府。”
云微寒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挲了一下凌玄翼的腰,以示安。
將文公主留在皇宮,這是他們當初設想的最壞的況。凌玄翼已經做出了選擇,但是他的心一定很痛苦。
再次被自己的至親拋棄、暗算,哪怕他決定真正拋棄對方,他的心里應該也鮮淋漓吧。
文公主目鷙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這是的親生兒子,也是畢生恥辱的證據。
如果說在他小的時候,文公主也曾經對他有過幾分母的話,那麼隨著他的長,隨著他的強大,隨著他越來越像一個南疆蠻夷,隨著他踏上定南王的寶座,并開始引導南疆走向富強,一次次地將對南疆的腐蝕計劃碎,文公主越來越把這個來自于自己的生命看了自己回家路途上的巨大障礙。
是賦予了這個男人生命,然而這個男人卻和作對。
曾經嘗試過,想要讓這個男人站在自己的陣營里,他們母子合力將南疆獻給賀家,回到京城過著優雅文明的生活,再也不要在南疆這個大泥坑里齷齪度日。
可是,他卻不肯配合。
不但不配合,還對的人下了重重的殺手。
早該知道,不管是夫妻還是母子,在巨大的權力面前都本不值一文。既然兒子能夠對母親出手,那麼母親為什麼不能對兒子下手呢?
聽到凌玄翼驅逐出定南王府的話,文公主冷冷地笑了:“我這輩子最惡心的事就是被人稱為‘定南王妃’,你以為我喜歡住在什麼‘定南王府’里?我姓賀,我是賀家的文公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