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墜地的聲音伴隨著尖聲, 地山搖，在混中先是聞到了悉的木質香調，男人的手死死的護著的頭, 臉在的后頸上，灼熱的氣息。

隨即是濃重的腥味。

有人喊了聲銳哥。

姚緋費力轉過握住商銳的肩膀仰起頭, 濃稠鮮紅的順著他的頭發緩緩往下流，重重的在他的眼皮上。這一會兒時間，他的頭發已經了, 他后在倒在地上的拍攝材。

吊燈瘋狂搖晃，往這邊跑的燈師轉頭朝門口沖去。

“地震了。”商銳費力睜開眼，甩了下頭, 頭暈的厲害他想吐，他的視線模糊看不清楚東西, “快點，跑出去，別管我。我估計腦震了, 我暈的厲害。”

拍床戲現場有清場, 留在房間里的人本來就不多。聽到地震兩個字跑了一大半，擁著往外沖。

姚緋聽見導演在喊，“注意腳下別發生踩踏！大家注意安全！按照秩序往外走別！”

姚緋在眩暈爬起來，用力的拖著商銳的手臂纏到脖子上, 把他拖了起來，往外面拽。

“我走不，你別管我。”

商銳急促的息，腳下發走了兩步差點摔到地上。姚緋腳下的高跟鞋也崴了下，當機立斷掉了高跟鞋。

姚緋這輩子的力氣都在剎那發出來，單薄的肩膀橫到商銳面前, 徑直扛起了他。房間里一片混，人都往外面跑。

他們租的KTV三層樓，走廊的盡頭是步梯。

這個時間誰也不敢走樓梯，步梯上都是人。姚緋扛著商銳混了人群中，抿了，有什麼東西順著的脖子往下流，暖的，不敢想。

如果有一天商銳死了，該怎麼辦？

姚緋聽到脖子上有重的氣聲，聽不清商銳說什麼。只是看著那個出口，無論如何，都不會丟下商銳。

姚緋下樓梯時差點跪下去，商銳用力握住鐵欄桿撐住，他半睡半醒，腦子昏沉惡心，“你放我下去，姚緋。”

姚緋不放。

不說話，反而用力托著商銳的長，拼命往肩膀上扛。

這輩子沒在乎過什麼人，也沒被人在乎過。

就是浮萍。

商銳松開了手，在搖晃中踩著鐵欄桿咬著牙扛著商銳往空曠的院子走。其他人已經跑出了KTV的院子，跑向了外面的廣場。

院子里的路燈懸掛在夜中，隨著地震劇烈搖晃。走到空地，幾乎是摔到了地上，被商銳托了下，商銳轉就嘔吐。

他一十分狼狽，仰躺在糙的地面上。他在嘔吐聲中，費力睜開眼，“姚緋。”

姚緋回頭看他，昏暗的燈下，他的頭發眼睛也，他揚起笑，“我們這也算生死與共了。”

姚緋的嗓子有東西堵著說不出話，他了戲，他在第一時間還是擋到了上。

在二十四歲那年遇到了一個人，他張狂不羈，行事作風飛揚跋扈，他跟姚緋認識的每個人都不一樣。他不屑于掩飾，他壞的直接，好的坦。

可每一次姚緋遇到危險，他都會扛下一切，托住姚緋。

“你喜歡我？”

姚緋半跪在地上，糙的砂礫地面刺著的膝蓋，定定看著商銳。

喜歡啊，很喜歡。

“你怕我死？”商銳嗓音沙啞哽咽，他的桃花眼泛著紅，在他頭下的水泥地上洇出一片深。

地震還在發生，到都是嘈雜的人聲，沒有人注意到他們。不管什麼人，在生死面前都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都是脆弱的人類。很深的吸氣，拼命的讓自己冷靜下來，抖著手去商銳漉漉的頭發。

他會不會死？

他死了，這世界上不會再有人沖笑了。

“幫我撥個救護車電話。”商銳的視線已經模糊，看不清姚緋，他的角還揚著，“往外面跑，出去找你的助理，找蔡偉。”

姚緋如夢初醒，松開手起朝人多的地方喊道，“隊醫！這里有人傷了！商銳傷很嚴重能來個人嗎？”

的聲音抖在風里，一出口眼淚就洶涌的滾了出來，抬手抹了下眼，聲嘶力竭的喊道，“我可以加錢！我有錢！你們救救他！ ”

要拍床戲，大部分助理和工作人員都在外場等著，地震發生后，他們直接奔出了門，還有人跑到外面的廣場。姚緋不能理直氣壯的要求別人冒險，可只有一個商銳。

第一個跑來的是蔡偉，看到商銳立刻掉外套捂在他頭上，扯著嗓子罵道，“艸！來個氣的！都死了嗎？跑的都快！再他媽不來個人，這地震能不能震死你們，我保證讓你們死！”

蔡偉跟商銳合作了六年，亦兄亦友。

跑遠的人又跑了回來，場外候場的救護車抬著擔架跑了過來。

地震持續了差不多有五分鐘，姚緋幫著醫生護士把商銳抬到了救護車上，商銳已經昏迷。姚緋坐到救護車的最里面，看著醫護人員急救。中間坐著蔡偉，另一邊是榮，三個人一個比一個狼狽。

“你哪里傷了？”護士回頭問姚緋，“你上很多。”

“他的。”姚緋開口才知道嗓子有多沙啞，狠狠了一把臉，“他——怎麼樣？會死嗎？”

“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醫生說，“但他可能有腦震，得到醫院檢查才能知道。”

車到了醫院，商銳先被推下了車，榮掉外套遞給姚緋，“穿上。”

“謝謝。”姚緋太狼狽了，上都是，單薄的子掛在上。夜風寒涼，冷的快沒有知覺了。

蔡偉和榮都掉了外套，只穿著短袖，著脖子往急診室走。姚緋穿上榮的外套跳下車，赤腳踩著地板快步跟上去。

商銳已經腦震過一次了，再來一次，他的頭還好嗎？

姚緋焦躁不安的站在急診室門口，想一支煙來平緒，的心比不了戲焦慮，比當年不讓拍電影時窒息。

可最終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筆直的站在走廊里，等待結果。

十點半，商銳才被推到病房。

他再一次腦震了。

地震后很快博就發布了消息，六級地震，震中心離這邊還有一段距離，這個縣暫時沒有傷亡，他們在昆明下面的一個縣城拍攝。

他們的問題出在材固定上，當時準備一個高機位俯拍。地震時，攝影師失誤就把機砸了下來，姚緋在機正下方，商銳替擋了下。

劉曼送來鞋子姚緋才回過神，穿上運鞋站起，渾酸疼，膝蓋僵，深吸氣調整狀態。

“有人拍了你的照片發網上，我才知道你沒穿鞋。我原本以為你跑出來了，沒回去找你，等我回去的時候你已經跟著救護車來到醫院了。”

“洗手間在什麼地方？”姚緋說，“我想洗手。”

劉曼連忙帶姚緋去洗手間。

這家醫院很簡陋，洗手池上還有著黃污垢，姚緋打開水把手放下去。冰涼的水過手心，洗掉手上的，抬頭看鏡子。

鏡子渾濁，約約能看到人狼狽的影，起一捧水潑到了臉上，把外套掉遞給劉曼，拿冰涼的水洗脖子上的，洗的很用力，幾乎要把脖子紅。

劉曼的手機在響，拿起來說道，“蘇總打電話過來了，你接嗎？”

姚緋把上的幾乎全部洗掉，這是商銳的。

的子被水洇，掛在上，顯得皮更蒼白。接過外套穿上，那邊劉曼已經接通蘇洺的電話，在跟蘇洺匯報現場況。

姚緋手過去，“給我吧。”

姚緋把手機放到耳邊，聽到蘇洺說道，“你沒事吧？商銳有事嗎？我這就趕過去，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姚緋上了熱搜，有人拍了一張在醫院門口的照片。赤腳踩在地面上，臉上上都有，凌的黑發下一張臉麻木。穿著一件不合的男式外套，紅擺從下面出一截，被風卷起來吹的凌。

有人問是不是劇照？

博主說這邊地震，姚緋好像傷了。

十點整，劇組發了微博，稱地震期間劇組發生了意外，商銳還沒有離危險。

商銳傷上了各大頭條，占據了版面。各種發酵，傳到離譜荒唐。

十點半商銳確認離危險，他的工作室發了兩個字：平安。

姚緋的團隊早就替發了回應報平安，拿到手機坐在醫院的走廊上，麻木的翻著微博，沒有看自己，在看商銳。

商銳的負面新聞依舊很多，他有很多黑，他躺在醫院生死未卜，那些黑還在兢兢業業的工作。各路營銷號拿他吸引流量，試圖榨干他的每一分價值。他的部分罵團隊無腦接這部戲，報應了吧，勸他離組，威脅團隊不聽話就轉黑。

看著文字圖片，比別人罵都氣憤。如果商銳看到，他會不會難過？他的生死都在別人眼中的生意。

邊坐下來一個人，隨即他拿出了煙。

“醫院不能煙。”姚緋說。

蔡偉把煙放回去，姚緋起說道，“我們去外面吧，借我一支煙。”

“不怕被拍？”蔡偉看。

“隨便吧。”

蔡偉還是很謹慎，他帶姚緋上了醫院的天臺。樓下有助理守著，不會有人上來。他們在天臺上各自點了一支煙，寒風呼嘯，吹的煙頭猩紅。

姚緋仰起頭，任由頭發被吹的凌，“你們不管網上那些罵嗎？”

“管不過來，每個人都有都有手買得起手機上的起網，圈子里很多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好了。”蔡偉彈落煙灰，白煙灰立刻被風卷走，他走到天臺邊緣，“別太當真，也別較勁，他平安就好。”

“他經歷過的網暴多到可以當飯吃了。”蔡偉仰起頭看向遠，“別看他現在這樣，他剛出道時特別較真，人要新聞，故意激怒他來制造新聞，他一點就著。黑來罵他挑釁他，盼著他哪天被罵崩潰搞點什麼極端的事徹底封殺，有人希他趕糊了好給娛樂圈騰位置。這些東西能當真嗎？只有他當真，天天跟人較勁，惡循環。對方一看他上當，找更多新角度來激怒他換取流量金錢。”

“他跟人家講對錯，人家指責他態度不夠好，他跟人家聊態度，人家說他沒素質。氣不氣？想不想問候對方祖宗？只要他敢問候，馬上就坐實了沒素質，會遭到全網素質三連。他隔三差五就被大規模的嘲諷辱罵，那段時間他需要看心理醫生才能調整過來。他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我也不知道，可這就是規則。”

“這個圈子里沒有人在意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只會看他們想看的，他們在明星上找他們的需要。最好的狀態是什麼？各司其職，各取所需，不過是一場生意。”

姚緋忽然想到《盛夏》開機儀式上，商銳說過一句話，他說：“人最怕的是找不到自己的位置，或者找錯位置。那樣，除了痛苦還是痛苦，特別沒意思。”

當時姚緋以為諷刺，現在想來，這句話是不是對他自己說的？

明星話題看起來是一，實際上各有各的世界，都是為自己。他們可以有關系，也可以沒有關系。找準位置，不期盼不幻想也就不失不難過，待在屬于自己的位置上，尋找一種安全。

“謝謝你背他出來。”蔡偉把最后一口煙完，煙頭按滅在糙的水泥臺階上，著煙頭，“有心了。”

“蔡總，您不用為他跟我說謝。”姚緋也掐滅了煙，把被風吹散的頭發別到耳后，轉頭直視蔡偉，“他是因為我才傷，而且，我護我的人理所應當，不用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