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是池芫的話太引人遐想了，說沒有結，又往下，沈昭慕便不可避免地就想到不該想之。

　池芫眨眨眼，神冷靜又帶了點無辜的疑。

　“我帶散了，系一下。”

　“……”

　沈昭慕噎了下，他在心底唾棄自己居然如此齷齪，拿那般……心思揣測大將軍，閉了閉眼，他艱難地弓著，與拉開距離。

　“好，好了吧，我轉過去，將軍你趕將裳穿好。”

　池芫假裝手一，帶沒有系上不說，還被手一拽，掉了。

　于是，剛側過還沒有完全背過去的沈昭慕，便又看到了一抹雪。

　轟，熱氣從腳底直鉆到他頭頂，他氣都不敢出一下地閉上了眼睛。

　“我給你撿起來！”

　低頭胡地一抓，將帶子微微遞上，怕手長了到不該的地方似的。

　池芫無聲地咧笑了，口起伏得厲害，忙抿了線，免得笑出聲音來，手接過帶后，這次沒有再逗他了，只快速地穿戴好，最后攏了下頭發，胡地盤起，將頭盔戴上，暫時只能這麼漉漉地忍會了。

　見他還死死地閉著眼，維持著側半轉不轉的姿勢，池芫好笑，咳了聲才恢復了往日里的冷臉。

　“好了，可以睜眼了。”

　但沈昭慕卻沒有立即睜眼，而是緩緩將半邊完全轉到背對著的方向后，才睜開眼，目是漆黑的草叢，以及不遠燈火通明的軍營，他才驟然脊背松弛下來，手心黏膩一片，他這才發現，這麼會功夫，他冒了一的汗。

　實在是，今日這短短一刻鐘發生的事，顛覆了他所學所知所守的全部禮節教誨。

　他這算是輕薄了將軍吧……

　若是尋常子，只消看了洗澡這一條，他便需登門賠禮道歉并且提親娶了。可不是，所以他更加愧疚了，他這樣，太禽不如了，將軍就算吃了虧也只能忍著。

　愈發心疼和憐惜起的境來。

　沈昭慕心里在那悲春傷秋，池芫卻已經穿戴整齊地來到他面前了，忍著頭發的不適，指了指河岸一側，“過去坐會吧。”

　開口還是那副“我是將軍，我的話就是命令”的淡定和理所應當，即便現在他倆心知肚明的份暴了，但是子之前，還是大將軍。

　是以，沈昭慕也并沒有轉換兩人之間的相方式，說，他就照做，便跟在后面，到了岸邊，拍了拍屁就坐下。

　還拍了下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他也坐下。

　沈昭慕坐下了，池芫便開始鋪墊的“凄故事”了。

　微微抬頭，四十五度抬頭仰星空……啊，好吧，沒有幾顆星星的樣子，咳了聲，“池家的事，你應該聽聞過吧。”

　沈昭慕頜首，但想了下，抬頭天，該是看不見他這細微作的，便又應了聲，“嗯，池家……滿門忠烈。”

　“是啊，滿門忠烈……我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很笑也很氣，但有時候人過得太幸福滿，老天爺都會妒忌，所以就要收回你所擁有的這些……

　爹爹雖然總板著臉，卻很疼我，娘親是個溫卻又堅強、文武雙全的奇子，他們很恩，所以才會無法接另一方的離開，選擇了殉這樣壯烈人卻又……多有些子難過甚至埋怨的方式結束了絢麗的一生。

　哥哥他……他是不愿意丟下我的，他到死，都只是想護我和表哥周全，想給我爭取一線生機。他死的時候還那麼年……渾都是，只剩一口氣都握著這桿槍……他在我眼前倒下的，我好想救他，卻沒有辦法……”

　大概是敞開了心肺，不茍言笑、不善言辭的大將軍，此時就只是個滿腹心事的，將心底深的傷疤揭開了給他看，讓他一并嘗到了，那當中的痛與苦。

　沈昭慕同，因為他們有著如此相似的經歷。

　失去至親，看著至親在眼前死去卻無能為力的那種痛苦，沒有人比他更能會了。

　“你兄長，是了不起的英雄，他若還在，便是當之無愧的年將軍。”

　那麼年，便能力敵重兵，給年的和當今的皇上爭取了生的機會，這樣的人，大概是太好了，所以上天要將他召回。

　這一刻，池芫與原的高度共鳴，這話，是真實說出來的，雖然一開始機不純，但說到這，也開始哽咽，眼圈通紅。

　原最在意的就是一母同胞的哥哥池遠，甚至于對韓渡舟這麼執著，也有移的分，想，如果哥哥還活著，那麼一定像表哥這樣英明神武，而哥哥臨終前，讓表哥照顧好，那不能讓哥哥失……

　和表哥在一起，是哥哥的愿，這麼自欺欺人的想法，逐漸在得不到的失落中變得扭曲，最終了毀滅自己也傷害他人的執念。

　所以臨死前，希替活下去的池芫，能夠走另一條路，一條，不必執著于那一句話，傷人傷己的路。

　池芫的哽咽，沈昭慕心口宛如被刺扎過，他出手，下意識想要安地拍拍的肩，但一瞬卻想到他們男有別，又生生將手收了回去。

　“可我不需要什麼英雄的父母和兄長！”

　轉過頭，手死死地抓著自己的胳膊，咬著下，通紅的眼看起來，就像是了傷卻依舊倔強不肯低頭更不肯落淚的小。

　“我寧愿……他們都是懦夫。”

　這樣，就不是無家可歸的可憐蟲，而會擁有最高大的爹爹最溫的娘親以及最寵的哥哥。

　而不是一排牌位。

　世人的歌頌又有何用？誰來諒心中那個弱弱哭泣都不能為人知的的微弱吶喊？

　可最終，還是走上了這條，和父母兄長相同的路。

　拿起了父親給兄長的那桿槍，撐起池家最后的榮耀，以及大曄的天。

　或許，很快也會為那牌位中的一位，以另一種方式，與他們團聚。

　這世上沒有那麼多輕松幸福，只是有人在替你承擔那些辛酸艱難。

　“你也是他們心目中的英雄，是他們最驕傲的存在。”沈昭慕憐惜池芫，安道，“將軍，沒有你，我早就孤魂一縷，我無比謝，老天爺將你送到我面前來。”

　永遠不會明白，如神明騎著白馬來到他跟前，帶他離開泥沼后，便是他活著的全部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