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顧意梨沒有告訴陸凌驍房間號, 然而陸凌驍想知道住在哪間房,還是很容易的。
晚上九點,顧意梨剛洗完澡, 房門就被人敲響了。打開門, 門口站著一位酒店的服務員,推著一輛送餐用的小車,車上放了一盤水果和一疊點心。
“士您好, 您的餐點到了。”
顧意梨一愣, 有些遲疑地開口:“我沒有點吃的呀。”
但不確定是不是剛才在洗澡的時候許聽點的。
服務員笑了笑說:“是住在您隔壁的那位先生替您點的。”
顧意梨啊了聲, 茫然道:“隔壁的先生?”
服務員點了點頭。
過了一會兒, 顧意梨反應過來, “那位先生是姓陸嗎?”
服務員再次點頭。
“……”顧意梨抿了抿,“麻煩你幫我轉告他, 這麼晚了我不想吃東西, 這些就留著讓他自己吃吧。”
“可是,”服務員有些為難,“陸先生說了, 要是您不收,就把這些東西放在您門口,您半夜了, 自然會端進去吃的。”
“……”
半夜了端進去吃, 他把當什麼了?
服務員看著的臉, 猶豫著說:“還有一句話,陸先生要告訴你。”
顧意梨:“什麼?”
服務員:“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
“……”
“不能浪費食。”
半個小時后,許聽從浴室里出來。
看到桌上多出來的兩盤東西,驚訝地說:“姐妹, 你不是一直說酒店的東西太貴不合算嗎,怎麼今晚點了那麼多東西?你中彩票啦?”
顧意梨像是在發呆,隨口道:“隔壁點的。”
許聽沒聽懂,腳步一頓:“誰?”
顧意梨想了想該怎麼形容那個人:“一位好心的先生。”
特地咬牙,加重了“好心”這兩個字。
許聽馬上猜到了:“陸凌驍啊?”
顧意梨看一眼,輕點了下頭。
“嘖。”許聽重新走過來,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你不是沒告訴他房間號麼,他怎麼知道我們住在這里的?”
顧意梨搖頭:“我也不知道。”
但清楚陸凌驍有心想知道也并不是很難,現在住酒店都是實名制的,的份證號陸凌驍又不是沒有,去酒店前臺問一問就知道了。
許聽倒也沒繼續往下問,當記者的自然知道辦法總比困難多,更何況陸凌驍也不笨:“那這水果還吃嗎?”
顧意梨有點煩:“你想吃就吃吧,不然也浪費。”
“你不吃?”許聽說這話的時候,叉了一塊西瓜塞進里。
顧意梨沒什麼食,起,走了幾步人轉過來,坐在床上:“你說他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許聽含糊道:“什麼什麼意思?”
“以前我們剛結婚那段時間,我每次去找他,都得問好久他才會告訴我房間號,我不問他就不告訴我,也不會問我住在哪間房。”顧意梨說,“今天他也不是沒地方住,還特地退了房跑來住我們隔壁,又莫名其妙給我點了水果和點心。”
“哪有莫名其妙。”許聽吃得津津有味,“男人會有這樣的行為,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顧意梨不解:“明顯什麼?”
許聽放下叉子,看著,一字一頓地說:“陸凌驍后悔了,他、在、追、你。”
“……”
安靜許久,顧意梨垂下眸,視線沒有焦點地放在自己穿著的拖鞋上,輕聲道:“不可能吧。”
許聽看一眼:“怎麼不可能?我早就說過他會后悔的,也問過你如果他想要復婚你會怎麼做。男人都是這樣,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得到了反而不會珍惜。一旦失去,才知道難能可貴。”
許聽說的這些道理顧意梨也不是不懂,只是聯想到陸凌驍,怎麼都覺得不太現實。
在的印象里,陸凌驍不管做什麼事都是高高在上的樣子,向來只有追著他死纏爛打,他哪里會反過來追呢。
可對比今天這件事,又覺得好像是這麼個況。
顧意梨心有點復雜。
平心而論,離婚前的一個月他對確實很好,只是那段時間一直以為是江曼要求他這麼做的,再加上滿腦子都是想要和他離婚,以至于忽略了他做的那些事。
現在回憶起來,如果不是江曼要求,他怎麼會對轉變那麼大呢?
并且他的態度和他們去辦離婚手續那天前后都是截然不同的。
難不這其中還發生過什麼不知道的事?
顧意梨陷沉思。
等回過神,許聽已經吃了半盤水果和半盤點心。不得不說,酒店的東西貴是有貴的道理的,水果是真的甜,點心也很好吃。
許聽:“你吃嗎?”
顧意梨搖頭:“你吃吧,我有點累,想睡覺了。”
說完,掀開被子鉆進了被窩里。
許聽看著,嘆了口氣,本著不吃完就要浪費的神,一個人默默把剩下那些東西給吃完了。
半夜,顧意梨半夢半醒間,聽到旁邊有細微的/聲。
睜開眼睛,借著浴室里微弱的燈,發現許聽蜷著在床上翻滾,大概是怕吵醒,忍得很辛苦,額頭上冒出了細細的汗。
顧意梨瞬間驚醒,連忙坐起來:“聽聽,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許聽雙手捂著腹部,疼得沒力氣抬頭:“對不起,我把你吵醒了。”
“都這個時候了,什麼吵不吵醒我的。”顧意梨著急道,“是肚子疼嗎?”
許聽虛弱地“嗯”了聲。
顧意梨抿抿,大概知道怎麼了。
急腸胃炎,一個人在國外的時候也得過,當時疼得死去活來的。而且國外醫生救人的速度遠沒有國醫生那麼迅速,從被人發現到送到醫院開始接治療,都經歷了好幾個小時。
顧意梨自然能會許聽現在的痛苦,邊拿手機邊安:“你再忍一忍,我馬上打醫院電話。”
許聽點頭:“嗯。”
在救護車來的路上,顧意梨先換好了服。許聽疼這樣,也沒法給換服,于是多給帶了一套。
醫護人員不到十分鐘就抬著擔架上樓了,顧意梨聽到聲音開門:“醫生,這里。”
不知道是他們這邊鬧得靜有點大還是隔壁一直沒睡,顧意梨關門的同時,陸凌驍開了門。
“怎麼了?”陸凌驍站在門口,整個人有點狀況外。
顧意梨沒時間跟他細說:“聽聽不舒服,我要陪去醫院。”
陸凌驍沒猶豫:“我跟你一起去。”
救護車上只能坐得下一個人,陸凌驍讓顧意梨上車,自己問了醫院的地址,打了輛車過去。
等他到醫院時,許聽已經被推進了急救室,顧意梨一個人坐在外面的板凳上,垂著腦袋,側影看起來有些孤單。
陸凌驍忽然想起了郭右超說過的話:“裴以衡說那次被查出來急腸胃炎,原因是飲食不規律和過度熬夜。那幾年除了學習還是學習,也沒什麼朋友,裴以衡和他朋友商量過后,決定空流照顧,否則的話,一個人在醫院里太可憐了。”
陸凌驍不知道當時被送進醫院的時候有沒有覺得自己很可憐,那麼怕黑怕痛的一個人,深夜暈倒在臥室里,又在醫院打了好幾天吊針,手背上扎了好幾個針眼。
是想象當時景,陸凌驍就覺得無形之中仿佛有一雙手扼住了他的脖子,得他不過氣來。
他走到顧意梨邊,把外套下來披在上。
顧意梨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又默默低下頭。
陸凌驍坐到的邊,手騰在半空中,想抱,又擔心會不愿意。
這樣的況持續了兩三分鐘,陸凌驍才低聲開口:“意意,對不起。”
凌晨兩點急診室外的走廊很安靜,他們坐在角落里,也沒有醫護人員和家屬經過。
顧意梨低著頭,上披著陸凌驍的黑大,微卷的長發順著耳朵垂下來,擋住了半張側臉。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顧意梨依舊沒有開口。
“意意。”
陸凌驍覺得等待的每一分鐘都像是在凌遲,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解釋過去他對所做的那些行為,好像所有的解釋全都是徒勞的。
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廂愿的誤會,誤以為上了別人,誤以為和別人上了床,誤以為想和他結婚是因為他如今的份地位。
說出來,只怕連他自己都不會相信。
但他還是想跟說聲對不起,想把前因后果都告訴。
他還希,能夠得到的原諒。
“我知道我過去對你不好,是因為發生了一些事,讓我對你產生了誤會。這誤會不是你的錯,是我,超子已經告訴我了。這半個多月我反思了很多,我覺得我就是個混蛋,你和我離婚是對的,但是……”
說到這里,陸凌驍停了停,才繼續說,“但是我希,你還能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會再像以前那樣冷落你,我會陪在你邊,我會對你很好很好。意意,你能原諒我嗎?”
“……”
回應他的依舊只有急診室里偶爾才傳出來的輕微聲響。
又過了幾分鐘,有護士從急診室里出來:“哪位是許聽的家屬?”
顧意梨腦袋重重地往下砸了一下,像是上學時上課睡覺被老師抓個正著而產生的反應。
抬起頭,朝護士看過去。
同時,陸凌驍已經先一步站了起來:“我們是。”
護士:“病人是急腸胃炎,你們不用太擔心,我們已經給喝了葡萄糖,現在況已經好轉了。你們去個費配點藥就帶回去吧,這幾天不要吃辛辣生冷的東西,飲食盡量清淡,藥按照說明服用,一般況下就會自行好轉了。如果病出現惡化,你們再把送過來輸。”
陸凌驍點頭:“謝謝您。”
“不用謝。”護士說完,轉走進急診室。
不一會兒,有兩個護士攙扶著許聽出來了。
走廊里只有顧意梨一個人。
許聽還是有些難,上腹作痛,但比剛才在酒店已經好很多了,也能自己慢慢地走幾步。
什麼東西都沒拿,手機也在酒店里,問了醫生才知道現在都快凌晨三點了:“姐妹,辛苦你了,大半夜陪我這麼折騰。”
顧意梨上前扶住:“你沒事就好了。”
許聽嘆了口氣,嘟囔道:“早知道我就不把那些東西吃完了,都怪陸狗,害我進醫院。”
聽了的話,顧意梨忍不住笑:“誰讓你吃那麼多的?現在又不是夏天,那一大盤冰的水果虧你也吃得下去。”
“哎,我這不是怕浪費麼。”
“浪費什麼?又沒花你的錢。”顧意梨扶著慢慢往外走,“你說你看個病,比那些水果的錢花得多了,還把自己搞這樣,值得麼?”
“不值得。”許聽誠實地說,“我下次一定不吃了。”
說到這里,忽然一頓,像是想到什麼,“我剛才被抬出去的時候,好像聽到陸狗的聲音了?”
顧意梨:“嗯。”
許聽哦了聲:“果然是狗男人,前妻的閨得了那麼嚴重的病,前妻半夜還跟著到了醫院,他知道了居然也不跟來,那還假惺惺地要住我們隔壁干什麼?聽我們晚上有沒有在房間里罵他嗎?”
話音落下,顧意梨輕咳了聲。
看著已經走到他們旁的陸凌驍,輕輕了許聽的手臂。
許聽接收到信號,抬起頭,口中假惺惺的男人手里拎著一袋藥和幾張繳費單,正面無表地盯著看。
“……”
許聽剛才喝的那些葡萄糖差點兒從胃里回流出來。
他、不、會、聽、到、、說、的、話、了、吧!
許聽瑟瑟發抖地往顧意梨后躲了躲。
陸凌驍把視線從上收回來,轉向顧意梨:“走嗎?”
顧意梨點頭:“嗯。”
三個人慢慢悠悠地往外走。
許聽和顧意梨走在前面,覺自從陸凌驍一出現,腸胃的病就被治好了。
許聽走幾步回頭瞥一眼陸凌驍:“他在這兒你怎麼不告訴我!”
顧意梨看著這樣子有點兒好笑,彎著說:“你也沒問我啊。”
“……”許聽有點兒擔心,“那我剛才說的話,他聽沒聽到?”
顧意梨搖頭,如實說:“不知道。”
“……”
許聽又嘆了口氣,自暴自棄地說:“完了完了,人家給我醫藥費,還給我配藥,我居然在背后說人家壞話,嗚嗚嗚。”
“別哭了。”顧意梨笑著打斷,“現在哭也沒用了。”
許聽:“……”
這安還不如不安呢。
回去的路上三個人又打了車。
陸凌驍坐在副駕駛,顧意梨和許聽坐在后面。
許聽腹部那難勁兒過了,這會兒倒是有點想睡覺。歪著腦袋,枕在顧意梨的肩膀上:“阿梨,到了酒店我,我睡一下。”
顧意梨嗯了聲。
從醫院到酒店也就十分鐘的路。
回去后,顧意梨先開了門讓許聽進去休息,則站在門口,對陸凌驍說:“今晚的事,謝謝你了。”
陸凌驍垂眸看著。
如今對他的態度疏離得就仿佛是個陌生人,他心里那藏了很久的刺約間又開始工作了。他張了張,想說什麼,話到邊卻不知如何開口。
半晌,他才啞著聲問:“我剛才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顧意梨仰起臉,茫然地看著他:“什麼話?”
陸凌驍:“在醫院走廊里的那些。”
顧意梨“哦”了聲,恍然大悟:“原來是你在跟我說話啊,我還以為我是在做夢呢。”眨眨眼睛,繼續說,“不好意思,我剛才睡著了,沒聽清楚你說了什麼。”
“……”
作者有話要說: 顧意梨:你要不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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