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方別和薛鈴兩個人行走在溼的屋脊上，又輕又快就像是兩隻在雨中行走的黑貓。

一路上再沒有什麼別的談。

這次刺殺順利，非常的順利。

無論是嶽平山的突然出現，還是寧懷遠的實力遠遠超出薛鈴的預料——如果正面作戰的話，寧懷遠約等於三品的武林高手，能夠真氣外放，隔空殺敵，並且劍法妙，是非常難纏的對手，況且還兼數家之所學，格又謹慎險，實在是可怕的對手。

但是，方別自始至終都掌握著暗殺的節奏，出場的實際，對於自己角的把握，最重要的是，自始至終，寧懷遠都沒有意識到方別是來殺他的刺客，

這是多麼可怕的刺殺能力，方別最厲害的地方，可能就在於從來不把我是刺客這四個大字寫在腦門上。

並且對於嶽平山寧懷遠兩個人關係的把握，趁他們火併的時候恰到好地出場，甚至說還能夠不聲地把嶽平山救下——當然，這主要歸功於嶽平山自己求生慾很強，能夠在寧懷遠的手中應急逃生。

否則的話，如果寧懷遠真的殺了嶽平山，方別也是肯定不會出手相救的。

他的出手，僅僅限於開門打寧懷遠的節奏這一點。

以及仔細想來，嶽平山能夠找到這座山神廟，是不是就是方別的手筆呢？

畢竟嶽平山進來的時候已經說過，這是別人告訴他的地點。

那麼其實寧懷遠自己來到城的時候，可能方別自己就已經知道了，但是一直引而不發，甚至主將嶽平山引過來。

如果嶽平山爭氣自己把寧懷遠殺死，那麼方別自己這就是借刀殺人，同樣算是完了任務。

但是如果嶽平山打不過寧懷遠，那麼至也能夠試出來寧懷遠的底牌，給方別的刺殺降低難度。

薛鈴一邊走在路上一邊回憶著這場暗殺的經過。

從結果上來說，這場暗殺順風順水，簡直沒有任何波瀾，寧懷遠武功高強，心思縝，但是最後卻被一鋼輕易地收去了命，更是被方別用化徹底化去了，真的是死無葬之地的慘。

看似如此簡單，但是方別在暗地裡面的準備又做了多呢？

他在城擁有怎樣的報網絡，可以輕易就知道喬裝趕路的寧懷遠的下落。

又提前佈置舞臺，既然打算在山神廟完刺殺，那麼就將山神廟作爲自己的主場舞臺來佈置，萬一寧懷遠不來山神廟呢？

那麼一切不就白費功夫了？

再加上嶽平山的驅狼吞虎。

那一瞬間，薛鈴甚至覺自己這個蜂翅是完全多餘的。

畢竟方別自己一個人就能夠完全的主導整個刺殺過程，自己也不過幫他打打下手，策劃一下來回的行路線，這樣的工作？

不過轉念一想，這樣的工作，本來就是蜂翅應該做的？

薛鈴輕輕咬住了脣。

……

……

到銷魂客棧外牆的時候，可以清楚看到二樓的那盞燈火，以及在窗紙上映出來的子剪影。

“是萍姐嗎？”薛鈴忍不住問道。

此時的時間已經是接近四更了，早已經是深夜中的深夜，何萍仍然守在那裡，讓薛鈴心中不由一暖。

方別回頭，對著做了一個聲的手勢，薛鈴只能點了點頭。

兩個人如同兩隻貓一樣跳進了銷魂客棧的院子裡，悄然無聲，方別在前，薛鈴在後，走進了客棧的二樓，在房間的門外，方別開口恭敬說道：“萍姐，我回來了。”

方別的聲音輕輕，平靜中帶著禮貌，更帶著尊敬。

“進來。”何萍在屋裡說道。

方別走進，薛鈴想了一下，後腳跟進。

屋裡何萍正坐在桌前，油燈下，這位不足三十的老闆娘青雲鬢，斜著銀釵，正在桌上倒著兩杯酒。

“先喝了。”何萍倒完，擡眼說道。

方別上前，一杯滿飲，亮底，薛鈴在方別後上前，同樣一杯滿飲。

這酒很辣很烈，和那天晚上喝的汾酒完全不同。

但是薛鈴沒有做出任何表和反應。

“任務如何？”何萍繼續說道。

方別剛想開口，何萍看著他出一手指搖了搖：“蜂翅回答。”

在蜂巢中，蜂針是暗殺任務的執行者，但是同樣，蜂翅這邊則是輔助者和監視者，或者說旁觀者和守者。

蜂翅很介正面的刺殺中，所以說，彙報任務的時候，在暗觀察的蜂翅，纔有著彙報全局的能力。

雖然說——雖然說薛鈴覺方別完全可以一把抓蜂翅蜂針的工作，在經歷了這次刺殺任務之後。

不過眼下，薛鈴認真回答說道：“任務完，已經功刺殺寧懷遠，寧懷遠被化理，但是我們已經取得了寧懷遠上的信，作爲刺殺功的憑證。”

這樣說著，薛鈴解下自己手上被方別稱作勞力士這奇怪名稱的腕帶劍，放在桌子上。

同時，薛鈴再取下背上的包裹，裡面是方別從寧懷遠上搜到的其他品，就像前面說的，這之中包括一袋碎銀子和銅錢，一疊銀票，兩瓶丹藥，一本籍以及一盒暗銀針。

不得不說，寧懷遠真的是把自己武裝到了牙齒，並且爲華山弟子卻拋棄了佩劍，選擇用勞力士這樣的劍防，更讓人覺不寒而慄。

“這是此次暗殺的全部收穫，其中繳獲嶽平山的佩劍熒劍，不過方別認爲不宜和華山派結仇，所以說就沒有殺死嶽平山，並且將佩劍給他留在邊。”

何萍點了點頭：“很好，蜂巢如今正朝廷的追查，不宜在江湖上樹敵過多。”

薛鈴自己這邊反而愣了一愣：“萍姐不問我們的暗殺經過嗎？”

這次暗殺的經過，槽點真的很多，不過最後這麼流暢和漂亮，不向何萍講述一下，就覺有種錦夜行的覺。

畢竟，方別真的是何萍一手教出來的弟子。

不過——何萍自己當刺客的時候，也是這種穩健到不可思議的風格嗎？

但是何萍搖了搖頭：“這個世界上，最無趣的事就是殺人的過程了。”

“我沒有興趣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