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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家阿囡》 第24章 審結

 “這樁案子,本這里還有兩件小事需審明了結。”黃縣尊拍了下驚堂木,四周安靜下來。

 “李文才和李秀才兩家的戶,帶過來沒有?嗯,既然拿來了,看看那頭牛寫在誰家戶里。”黃縣尊示意書辦。

 書辦忙抖出戶,舉起來轉了一圈,揚聲道:“據戶所記,耕牛一頭,乃李秀才一家所有!”

 “你是小李莊里正,這些戶上,每一張都有你的手印畫押,想來,這牛是你家的還是李秀才家的,戶上所載必定不錯,這些年的牛稅,也是李秀才家繳納。

 “耕牛一事,本判定如下:耕牛一頭,連同小牛,乃李秀才家所有,李文才號稱和李秀才家共養耕牛共計……”

 黃縣尊看向書辦,書辦急忙欠答道:“五年。”

 “此五年,因李秀才家也在使用耕牛,就以李文才賃李秀才家耕牛兩年半計,之后總計……”

 黃縣尊再次看向書辦,書辦趕再答:“三年半。”

 “嗯,兩者合計,李文才總計賃用李秀才家耕牛六年。你們這一帶,賃一頭健壯耕牛,一年要多錢哪?”

 這一次,黃縣尊看向李士寬問道。

 “老牛兩吊錢起,健牛最也要四吊錢。”李士寬忙欠答話。

 “那就四吊錢,總計二十四吊錢。限李文才十日割給李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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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二,李文才為里正,欺族人,欺上瞞下,國有律法,撤去李文才里正之職,枷號十日。”

 黃縣尊再一拍驚堂木,看向李士寬道:“李文才其余惡行,皆由你們李氏族中縱容所致,那些惡行就由你們依族規商定李文才該領何罪,何當何罰,議定了如何罰,讓李秀才寫份稟給我看看。”

 “是。”李士寬欠答應,李學棟已經恍過了神,忙隨著李士寬拱手欠

 黃縣尊從高臺上下來,招手過李學棟,低低的待他。

 李銀珠高興的站不住,時不時原地蹦兩下,李玉珠喊了聲大阿姐,嚨哽住,眼淚奪眶而出。

 李金珠直直站著,看著和黃縣尊頭挨頭說著話兒的李學棟,呆了片刻,轉頭看向李小囡。

 李小囡挽著二阿姐李玉珠的胳膊,還是半邊子躲在二阿姐后,撲閃著眼睛看著李金珠,出笑容。

 顧硯有一下沒一下搖著折扇,從李小囡看向李金珠,將李金珠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細細打量了兩遍。

 綠袖到他邊之后,托他打聽過三個阿姐。

 綠袖被三堂伯賣給人伢子當晚,這位大阿姐拎著把刀,沖進三堂伯家,砍死了三堂伯夫婦,自己割了脖子。

 這位大阿姐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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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縣令細細待好李學棟,和姚先生說著話兒,往鎮外走去。

 顧硯嘩的收了折扇,綴在黃縣令后面,跟了上去。

 出了鎮口,黃縣令站住,看向后的顧硯。

 顧硯拿下帷帽,遞給石滾,上前兩步,沖黃縣令拱手笑道:“小子自京城來,游歷至此,看縣尊審案,有幾不明,可否賜教?”

 “不敢當賜教二字,你只管說。”黃縣令微笑道。

 顧硯和黃縣令并肩,一邊往前走,一邊笑問道:“那個李文才,屢次謀害那位小秀才,縣尊怎麼只置了那頭牛,以及里正職這兩件事?”

 “那頭牛和職兩件,證據確鑿,不可不判。

 “至于謀害人命,確實屬實,可真要追究起來。”黃縣令的話頓住,看向顧硯笑道:“看你也是個飽讀詩書的,自然知道,本朝與前朝不同,但凡人命案子,都要經府衙推詳查案,查明案之后,再由本縣裁決。

 “查案子就一定要有人證證。李文才謀害李秀才一案,尚未得手,到哪兒去找證?至于人證,剛才是那些人措不及防,這才說出了實話,可真要到府衙推過來時,李文綱等人必定早有準備,李氏族里,李文綱和李文才所在字房和盛字房人多勢眾,到時候,這些人會不會改口,可就很難說了。十有八九,是查無實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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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硯凝神聽著,慢慢點了下頭。

 “這是其一,其二,就算人證有了,府衙推認定李文才意圖謀害李秀才,可李文才沒得手對吧,得手和沒得手,大不一樣。二來,李文才是長輩,且和李秀才尚在五服,一場未得手的謀害,李秀才要不要寬容大度,上書求呢?

 “不求,那就是李秀才過于刻薄不夠大度,于李秀才未來仕途極為不利。求了,這謀害未遂,也就是流放五百里,李秀才再求一求,不過流放一兩百里,一年兩年就回來了。

 “李文才已年過五十,按律法許子侄代刑,李文才的兒子孫子多的是,挑一個去服刑就是了。

 “一事不可二罰,府既然審過判過了李文才謀害李秀才一事,李氏族里自然不必再多追究,如此一來,李文才豈不是毫發無損?”

 “現在把李文才謀害李秀才這樁罪惡,放到他們族里自行置,過個半個月一個月,你讓人過來打聽打聽,看看他們族里怎麼置。”黃縣令笑起來。

 顧硯凝神聽了,也笑起來,欠致謝道:“小子教了。多謝縣尊。”

 “不敢當。”黃縣令拱手還禮。

 顧硯又客氣了兩句,辭了黃縣令,上了馬,在眾人的拱衛中,跑出十來里,放慢馬速,招手示意跟在長隨隊伍里的王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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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滾見顧硯招喚王貴,急忙勒慢馬速,示意諸侍小廝,和顧硯拉開距離。

 王貴是他家世子爺的哨探統領,世子爺和王貴說的都是機大事。

 “剛才那個案子,你都聽到了?”顧硯問王貴。

 “是。”

 “第一,去打聽打聽李學福和李學壽打暈李小囡是哪一天。第二,在李學福和李學壽兩人頭上,給我各砸一條三寸長一寸寬的傷口,好了之后,這道疤上也不能長出頭發。”

 “是。”王貴眼皮都沒抬,干脆應是。

 但凡不怎麼上臺面的差使,他家世子爺都是派到他手里,跟他曾經辦過的那些七八糟的差使相比,這一樁差使實在過于平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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