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鐵劍好貴呢,鐵在大澤都賣的貴,以前,齊橈也只敢想想而已。
但聽三姐姐這樣一說,再看看手里的這麼一小把銅錢,他握住了,小年一臉鄭重道:
“三姐姐,那你說的那片老天爺賞的菜地,還有菜嗎?等我從集上回來,我同你一塊兒割菜去,不教三姐姐累著。”
盛姣姣一愣,旋即笑道:
“自然還有,你先去,我等你回來。”
齊橈高興的去了。
盛姣姣站在門口看了看自己家的房子,土木結構的老房子,屠村時一把大火就能燒的支離破碎。
有眼淚從盛姣姣的眼中無聲的落,吸了吸鼻子,振作神,從屋角找出自己的土陶罐子來,背著罐子去了屋子后面的土拗。
雖然現在可以憑借自己的意識,控制住自己隨時隨地隨心意放水,但是有時候手里沒有個容,萬一被人看到了,盛姣姣也說不明白。
所以要拿個土陶罐子,當做遮掩也好。
自我安,把自己當做個人也好。
土拗是齊家的地皮,平時沒什麼人去,每個人都很忙,忙著在民兵隊里巡邏護村,忙著照顧莊稼,忙著做繡活兒,忙著耍槍弄棒,哪里有時間沒事兒跑到齊家屋后閑逛?
這拗里稍稍有一點植,但是沒有什麼作用,可能這幾天長出來了一些草皮,一場大雨過后,這些草皮就會被沖刷走。
惡劣的生態環境,留不住野生的植,于是土質愈發趨近沙化。
如此往復,一年比一年更不能養人。
盛姣姣爬下了土坳,抬頭看了看四面的環境,在這里種東西,從地表是看不出來的。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又往石山方向走了一截路。
石山也是齊家的地皮,治壽郡的每一戶人家里,都有很多土地,可那是名副其實的“土”地,寸草不生,只有土的地。
治壽郡的人并不缺地,只是因為水土不好,沒什麼地方能夠種地的。
所有人的耕地,都集中在水泊邊上,那邊的地很貴,離水泊越遠,地就越荒,價格也越貴。
其余的地,荒著也就荒著,幾年都懶得去看一眼的。
盛姣姣在土坳里,靠近石山的方向,找了一比較平坦的位置,將自己背后的土陶罐子卸下來,開始往地面上一邊撒小菜種子,一邊倒水。
小菜種子倒是不,家家戶戶都有,只是這一片土地上長出來的小菜,一兜兜全是青黃不接的。
再是細心的照料,可總也敵不過各種天災人禍。
等忙活了半日,看了看自己撒過水的地面,早已看不出有水浸潤過的痕跡了。
于是盛姣姣又沿著原路走回去,一邊走,一邊又撒了一遍水。
好累,上輩子過慣了養尊優的日子,陡然干了一日農活,只覺得整個人都跟散架了似的。
雖然只是一邊往地里撒種子,一邊抱著土陶罐子灑水......
等來回走了三四趟,撒了三四遍的水后,盛姣姣從土坳坳里爬出來,看著腳下似乎已經長出了一點芽的土地。
估著,再等兩三個時辰,這土坳坳里就能長滿小菜了。
然后讓齊橈來割菜去賣,多賣幾茬,爭取早日給大舅湊齊藥錢,也早日給齊橈這小子,把鐵劍買回來。
“姣姣,出來了,去背水啦......”
土砌的圍墻外,一位背著土陶罐子的姑娘,雙手拉著腋下的麻繩,扯著嗓子喊著。
剛好被進了后院的盛姣姣聽到。
黃土村,每個人的日常任務,就是去背水。
盛姣姣仔細一聽,這仿佛是牛的聲音,從小到大的玩伴,最后也死于那一場屠殺中。
于是盛姣姣急忙背著土陶罐子,拖著沉重的雙腳,離開了屋后的土坳,轉到齊家前院。
同牛打了聲招呼,進屋給齊橈留了個門,并著幾張字帖放在了自己的書案上,上面寫上齊橈的名字。
意思是,讓齊橈回家后,先把這幾張字寫了。
齊橈喜舞槍弄棒,大字不識得幾個,自己的名字,還是盛姣姣教他寫的。
上輩子已經替齊橈開過蒙了,還開開心心的要接一家人去帝都住。
結果......
重來一生,盛姣姣堅定決心,要讓一家人好好的過日子,好好的就他們自己,所以齊橈的讀書識字,也要抓起來。
已經仔細的給齊橈制定了一個學習計劃,一定要讓齊橈長為將來能文能武的將軍。
集上,已經賣完了小菜,揣著一大把銅錢,站在鐵匠鋪前面,看著里頭的鐵劍流口水的齊橈,莫名打了個哆嗦......
黃土村背水的地方在村外,治壽郡從古便缺水,每年的降雨量,本無法滿足莊稼的需求。
方圓幾座村子,用的都是同一水源,家里不存在有水井這一說法,因為本就挖不出來水。
因此,這幾座村子的人,每天最重要的事,除了種地,就是背水。
牛來盛姣姣,若是一直不出門背水,回家不好同家里人代。
齊家人會覺得,怎得一日時間過去,那依舊全滿的水缸究竟是咋回事?要不要請個道士看看?
不,盛姣姣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道士!
背著土陶罐子,出了門與牛匯合,牛見盛姣姣臉有些蒼白,問道:
“姣姣,你這幾日怎麼了?怎麼一直無打采的?”
“不知道呢,我大概是被夢靨住了,今天好多了。”
這幾日的狀態的確不對勁,家里人都問過盛姣姣是什麼況,盛姣姣一律以自己做噩夢了搪塞。
牛人老實,沒見過什麼大世面,長得又黑又壯,盛姣姣說什麼就信什麼,兩人一路走一路說著話兒。
“姣姣,咱們集上新來了一家大人,你聽說了嗎?是大澤的帝都太子被貶黜到咱們這兒了,哇,你都不知道,今天我阿爹從集上回來說的,集上好多兵。”
牛說得興,一邊走,一邊比手畫腳的,仿佛自己親經歷過這樣的大場面。
背著土陶罐子的盛姣姣,腳步一頓,垂目,看著腳下干裂的黃土,一步一步的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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