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姣姣當然是知道的,沒有人比更清楚了,大澤太子一年前參與結黨營私,怒了皇帝,被廢了。
聽說一直被在行宮里等著判,結果治壽郡的人誰也沒料到,竟然給判流放到了他們這兒。
來了來了,命運的腳步朝著走來了。
“姣姣,你說那個太子啊,不是都被判為庶民了嗎?怎麼咱們集管事還這麼大張旗鼓的搞戒嚴,不知道的,還以為從帝都來了個什麼大兒呢。”
牛不是很能理解,一邊走,一邊和盛姣姣閑聊,仿佛只有這樣,這條幾里長的背水路,才能顯得短一些。
然而,今日的盛姣姣似乎異常的沉默,就在牛以為盛姣姣不會說話時,開口,聲音有些提不起興致,
“不是有句話,做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嗎?太子雖然被貶黜,但他到底還是皇帝的兒子,咱們這里是個小地方,就算太子如今是個庶民,可那還不是皇帝的一句話?如果有一天,皇帝念起了父子親,太子就還是原來那個太子。”
都是緣至親,當今被貶黜的太子,還是已故皇后的脈,皇帝要他兒子為庶民,那就是庶民,要他兒子當太子,那就是太子。
所有人的生生死死,起起落落,都只需要皇帝的一句話而已。
治壽郡的大小員很清楚的明白這個道理,所以盡管太子被貶黜,可也依然十分禮遇太子一家。
他們做的是對的,因為這位被貶黜的太子在治壽郡住不到一年,就會恢復太子之位了。
因為廢太子被突然召回帝都,有許多人并不想看到太子復位,于是想要將太子的徹底拔起。
太子的,就在嫡子殷澤上。
殷澤是被廢太子唯一的兒子。
盛姣姣懂,一個無后的儲君,將要面臨怎樣巨大的質疑與抨擊。
大澤皇帝皇帝年邁弱,廢太子的年紀,也已經不小了,大澤朝局不穩,如果廢太子唯一的兒子殷澤死了,太子就算被起復,又有多年皇位可坐?
所以才有了殷澤陪盛姣姣回鄉祭祖,殺手埋伏在黃土村,為了殺掉殷澤,屠了黃土村一整座村子的腥慘案。
黃土村是運氣不好,出了一個盛姣姣,盛姣姣嫁了一個不該嫁的男人,這個男人,又大澤權力漩渦之中。
一場腥的埋伏,于是巧就潛伏在了黃土村。
上輩子,從黃土村的那一場腥屠殺中狼狽逃了出來之后,盛姣姣就在無數次的反省己過中得出了一個結論。
實際上在殷澤登上帝王之路上,最初跟著殷澤的人,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包括殷澤的元妻,還未等殷澤當上大澤太子,就早早死掉的那位。
還是被殷澤直接犧牲掉的。
算得上是下場最好的了,好歹還當了個皇后,了十年榮華富貴。
黃土路上,黃沙漫天,禿禿的一片,零星綴著幾簇青黃矮草。
牛一臉恍然大悟的神,的材黑黑短短的,看著盛姣姣,眼中全都是羨慕,
“姣姣,我覺得你懂好多哦,你阿娘待你真好,不但送你去集上的私塾,還給你買了好多的書看。”
盛姣姣垂目,沒有說話,換做以前,會滔滔不絕的告訴牛,阿娘又給買了什麼,又在私塾學了些什麼,又看過了哪些書。
以前覺得自己這樣出挑很好,因為治壽郡不管是郎君還是娘子,都沒有尚文的風俗習慣,家里真要出個讀書的,別人都會用著別樣的眼神,真心或者客氣的夸贊一句,
“讀書的娃兒,都聰明。”
盛姣姣覺得,雖然沒有爹,可自己也是得天獨厚,集萬千寵于一,合該天下最好的都是自己的。
可是現在盛姣姣不這樣認為了,重來一世,還是要收斂些鋒芒比較好。
“牛,我以后不去集上的私塾了。”
“為什麼?”
牛有些詫異的看著盛姣姣,不懂,明明盛姣姣以前說過的,很喜歡讀書的呀,讀書是很貴的,但習武就很便宜,治壽郡到都是武館。
幾乎家家戶戶的男人都會耍幾套拳。
盛姣姣抬起雙手,白的十指握住肩上的麻繩,抿了抿不點而朱的下,思附片刻,道:
“我大哥哥說蜀國要打過來了,總往集上跑不好,我自己也是這麼認為的。”
主要是去集上與廢太子一家重逢的幾率太大了。
不想再遇上太子家的采紅使,不想再認識太子妃,更不想再去做殷澤的寵妾,平妻,或者是妻子!
甚至本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就是齊漳的妹妹。
牛還要再說什麼,不等開口,一串兒馬蹄聲響起,與盛姣姣同時回頭,就只見兩人背后,幾個男人騎著高頭大馬,從后跑了上來。
馬蹄聲揚起一串黃的塵土,盛姣姣煙灰的擺著,手,將牛往后一拉。
發飛揚間,幾匹駿馬從與牛的面前跑過去,其中一匹停下,馬蹄聲揚起,
“姣姣兒,上來,阿兄帶你去背水。”
盛姣姣這才抬頭看去,一張鮮活的,年輕的面龐,是齊漳!
齊家大舅的兒子,的大哥哥。
還活著的大哥哥,竟然在背水的路上見著他了。
盛姣姣的鼻頭又是一紅,指了指牛,搖頭,
“大也在呢,前面水源不遠了,我同走走。”
看到還活著的大哥哥,重生后一直有些恍惚的盛姣姣,心中莫名的,突然定了下來。
都還活著,一個都沒落下。
還有好多好多的故人,等待著重逢,要一個一個的好好相,一個一個的好好珍惜!
要他們活著。
好好的活著。
沒有什麼比這更重要的了,盛姣姣眼中的神越發堅定,帶著灼亮。
盡管現在一窮二白,未來的路太過于艱巨,但是沒關系,這個水鬼可以放水種菜。
這是的一大依仗。
齊漳也不說什麼,收回了手,看向牛,沖前頭停下馬等他的朋友喊了一聲,
“譚小劍,過來,帶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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