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尷尬了!
蘇挽秋看著站在地上垂頭局促的四個人,實在是不了這種氣氛,于是很自然地招呼道:“大伯母,你們站在那兒干什麼?快點上炕,都等著你們開飯呢。”
“哎!”閆氏激地看了蘇挽秋一眼:不管兩房之間這一回結下多大仇怨,這一刻的,得領。
這一頓飯吃得無比歡快,然而直到吃完飯,蘇義山也沒回來。
閆氏和兒子兒又去門口張了,這里王氏便拉著一雙兒和柳氏閑話,只說如今日子怎麼怎麼艱難,眼看要冬了,孩子們連新冬都沒有一件,比不得二房,有了六貫錢,買什麼不行?
蘇挽秋在一旁聽著,只覺好笑。柳氏是個弱的,卻也不傻,只唯唯諾諾做應聲蟲,最后王氏見白鋪墊了半天,這娘仨竟沒有一個接話茬,因心中氣得咬牙,索豁出去,涎著臉笑道:“冬日天寒,大人凍倒也無妨,只是孩子可憐。二嫂,等你們家足食的時候,可別忘了拉拔拉拔你侄子侄,誰讓他們錯投了胎,做了我的孩子,爹娘沒有賺錢的本事,又沒有能干的姐姐照應,好在三丫頭雖是堂姐,其實就和他們親姐是一樣的。你說是不是?”
柳氏眉頭一皺,心想這是個坑,只是要怎麼回絕才好?一個不當,就可能撕破臉,大家是妯娌,以后還要相,別鬧到老死不往來就不好了。
正猶豫間,忽聽旁蘇挽秋咯咯笑道:“三嬸,你認真的?不是嚇唬你,想當我的弟弟妹妹,可沒那麼容易。你不信問問我哥我姐,從現在起到明年,這一整年的活計我可都給他們安排好了,我哥嚇得昨晚都沒睡覺呢。”
“啊?”王氏傻眼,喃喃道:“哪有這麼玄乎?那是你兄姐,你還能把他們當長工使喚咋的?三丫頭,你別不是怕我們沾,就想著把我們往外推吧?”
蘇挽秋悠悠道:“三嬸,我的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這兩天為了挖甜菜,我出了多力?你看看這手,都快磨破了。憑什麼我累死累活,賺得錢倒要照應弟妹們呢?是吧?但大家是親人,我也不能眼看著弟弟妹妹挨凍不是?所以啊,就讓他們跟著我干活唄,干活賺錢,那才是最實在的。”
王氏很是不滿,喪著臉道:“三丫頭,你這里說得好聽,可也太不講面了,張干活閉賺錢,你做姐姐的,就照應一下弟妹又能怎樣?”
蘇挽秋看著,忽然手一指耳朵:“三嬸,我看你這對耳墜子不錯啊,我如今大了,也該添兩件首飾,不如你把它們給我,回頭我也給弟妹們添置兩新裳,如何?”
那耳墜是純金打造,王氏嫁妝中最值錢的件兒,造型巧,將近半兩重,平日里當命子一般,戴在耳上片刻不肯取下。聽見這話,如何能忍?當即大道:“你好大口氣,兩新裳就要我一對金耳墜,你怎麼不去搶?”
蘇挽秋一挑眉,似笑非笑看著王氏:“一對耳墜罷了,什麼好大口氣?什麼搶不搶?你做嬸子的,就照應一下侄兒又能怎樣?”
王氏:……
柳氏見王氏漲紅了臉說不出一句話,忙拉拉蘇挽秋袖:“好了秋,你說兩句。”
“娘。我們嘮嗑呢,嘮嗑不都是這樣?你看三嬸多有意思,知道自己的金耳墜是好東西,合著我辛苦賺的錢就不值一提,我想著金子和銅錢都是錢,怎麼在三嬸眼里,這還能分出個高低貴賤呢。”
饒是王氏臉皮厚,這會兒也呆不下去了,扯著一雙兒下了炕,里咕噥著離了房間,竟是連桌子也不收拾。
“你這孩子,太要強了。”
在上房這話不好說,一回到自己家,柳氏便拉住蘇挽秋“教育”,卻見二兒滿不在乎道:“不是我要強,而是娘素日里太好說話,才逞得三嬸得寸進尺。這種人,你就得針鋒相對,讓知道你不好惹,不然啊,把你當傻子一樣欺負呢。”
“那你也不能那麼說啊,當著家里人的面兒,讓下不來臺。這以后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的,還怎麼相?”
“怎麼不想著咱們能不能下臺呢?再說了,不能相?”蘇挽秋一笑:“娘,你以為三嬸那種人,會因為我破,從此后就不和咱們往來?不可能的。”
呵呵一笑,鄙夷道:“三嬸和三叔都是極品勢利眼,除非咱們家窮得叮當響,那不用說,他們也不會多看咱們一眼;可只要我們能賺錢,足食,就算你不給他們好臉,他們也要上趕著和你打得火熱,不信你就看著吧。”
說完就見蘇挽夏抿笑道:“那可不一定。三叔三嬸著呢,不見兔子,他們就肯撒鷹了?你想讓他們上趕著,總得時不時給些好。就你這個一不拔的子,他們知道討不了好,人家憑什麼還要趕著你。”
蘇挽秋坐到蘇挽夏邊,嘻嘻笑道:“姐,理論上你說得沒錯,但人復雜,似三叔三嬸這樣人,只要你富貴了,和他們多說一句話,他們也覺著榮耀。當然了,雖然是極品親戚,但好歹也是親戚,只要他們不過分,該照拂我是會照拂的,但這個尺度得掌握在咱們手里,不能由著他們獅子大開口。”
“秋,你醒過來后,真是長大了。”蘇挽夏嘆一聲:以前你心里有主意,可面子上還是會顧忌,不會這麼不客氣。”
蘇挽秋挽著姐姐胳膊:“那姐姐你是喜歡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是喜歡我從前的樣子?”
蘇挽夏想了想,認真點頭道:“我還是喜歡現在的你,你不知道剛才在上房,聽你和三嬸說那些話,我有多痛快。覺著這麼多年三房的悶氣,都一掃而空。”
“那就好。以后咱們不慣著三房臭病。”
“罷罷罷,我聽你說得固然解氣,可要讓我說,我還是做不到。”蘇挽夏笑著拍拍妹妹的手:“我看以后啊,咱們家你就是頂門立戶的人,爹娘和哥哥都要往后稍稍。”
話音剛落,忽然就聽門外閆氏大喊一聲:“當家的,你可算是回來了,你……你這是怎麼了?臉上被誰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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