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件事真的如此,而且一定屬實的話,那麼在這之前陳松的奏折或者消息,肯定會在第一時間送到這里,為什麼陳松那里什麼靜都沒有,最先來的卻是這些人送上來的書信。
這里面的事非常的古怪,如果說這里面沒有什麼其他的事的話,朱標是本不相信的。
朱標并沒有再多說什麼,他將這封書信默默的拿起,對著朱元璋說道:“父親,這件事事關重大,如果此事不能夠理好,那麼將事關傳承之事,對整個朝廷以及天下的影響都極為不好,所以此事必須要嚴加理。
不如讓孩兒親自去一趟,了解此事的詳細經過,將此事的前前后后,所有的事全部了解清楚。不然的話,壞影響只會越來越重。”
朱標這句話一下子說到朱元璋的心坎里去了,對于非常重視人倫道德倫理綱常的朱元璋來說,此事必須要好好的理。
而這次朱標能夠將這件事攬在肩膀上,就說明他對這樣的事也非常認同。
如此一來,朱元璋也達到了自己心中的目標,以后,就算自己沒了,那麼朱標也不會做出廢長立之事。
朱元璋當然信任自己的兒子,但在某些事上,朱元璋還是非常的小心。
所以早早的就將朱雄英立為了太孫,而且早早的就讓陳松以及個個大儒培養,甚至還讓那些二代們,跟著朱雄英一起在新學學堂當中學習,讓那些二代們為朱雄英最鐵桿的心腹。
所做的這些,可不僅僅是為了培養一個未來的儲君,更是在向整個天下說明自己的態度。
“好,既然如此的話,那此事就給你了。記住一定要將此事查清楚,一定要將事的前因后果詳詳細細原原本本的全部查清楚。
一旦查實,必須從快從嚴辦理。在最短的時間之將此事造的不好的影響,全部消弭下去。”朱元璋指著朱標,語氣激烈。
“好,孩兒謹遵旨意!”朱標朝著朱元璋拱了拱手,然后退了出去。
走出書房,朱標去了東宮。
他拿著從朱元璋那里帶過來的書信,來到了書房。
將書信放在桌子上,開始在書房當中收拾東西。
東宮當中自然也有太監,這朱標不再喜歡讓太監幫自己理這些事。
書房當中的有很多東西都是,俗話說,事以,所以這些東西,就只能讓朱標自己親手來辦。
東西還沒理好,一個小黃門便站在了書房門口。
“殿下,齊大人求見!”
這個小黃門站在門口,一臉恭敬的說道。
朱標站了起來,將桌子上的書信放好,看向這個小黃門:“讓他進來吧!”
隨后便端端的坐在書桌的后面,目不斜視。
齊泰很快走進了書房,朝著朱標行過禮之后,說出了自己的來意:“殿下,今天有一件事必須要稟報殿下,如果不能將此事說出來,臣心中多有不快,而且對天下的孝道倫理也有所損害!”
朱標有些吃驚,前半句話沒有什麼問題,可這后半句,讓他和剛才在朱元璋那里得到的消息產生了聯系。
“什麼事?說出來!”朱標正襟危坐,開口說道。
齊泰沒有任何遲疑,一五一十的說著。
聽著聽著,朱標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齊泰所說的那個事,和從朱元璋那里得來的一模一樣。
這不由得讓朱標有些懷疑,這書信剛剛送到朱元璋那里,自己也剛剛拿到手,為什麼會在這麼短的時間之,被齊泰得知呢。
無非有兩個原因,一個就是書房當中有人泄,將這些事泄了出去。
但了解自己父親脾氣的朱標知道,書房當中的那些人,本就沒有膽子將事泄。
除此之外,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那就是在此之前,齊泰已經知道了這事。
朱標是一個非常宅心仁厚的人,可不代表他是一個傻子。
他很快就從這些話里,聽出了問題。
“齊泰怎麼知道此事?很有可能是在此之前就已經知道,也就是說,這封書信在送往我爹那里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
換句話說,就是那些人在告訴我爹的時候,也一并將這個消息告訴給了他。有意思,齊泰什麼時候和那些人糾纏在一起了?”
心里想明白了很多,可朱標并沒有表現出來,依舊是那幅非常寬厚的樣子。
齊泰一五一十的說,等他將所有的事說完之后,開始給陳松上眼藥。
“殿下,臣以為這樣的事,必須要用雷霆手段及時理。據臣所知,此事已經發生好幾天了,可富平侯那里沒有任何的消息,此事有些不太對勁啊。”齊泰沉聲道。
“此事我已知曉,你不用再多說,你先出去吧,我還有事要做!”朱標下達了逐客令。
齊泰不敢遲疑,急忙退出了書房。
等他徹底走后,朱標站起來,就要往外面走。
“此事先告訴父親!”小聲念叨了一聲,往前走去。
走了沒幾步路,朱標突然停了下來。
“此事沒頭沒尾,還沒有清楚事的真相,要是此時告知,恐怕不妥!”
朱標又搖了搖頭,回到了書房。
朱標對齊泰還是比較賞識的,齊泰的學識很淵博,朱標在學問上要是有什麼瓶頸或者困難,齊泰總能給出一個非常完且合理的答案。
如果將這樣一件事告訴給朱元璋,按照朱元璋的脾氣,就算以后齊泰沒什麼大的問題,也落不著好,還不如先將此事調查清楚以后再說。
帶著這樣的想法,朱標又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收拾的差不多,朱標走出了書房。
吃完飯之后,便帶著隨從以及侍衛出發了。
這件事也不是什麼軍國大事,雖然著急,可也沒有那麼著急。
朱標也就沒有騎戰馬,坐著馬車在侍衛的保護下,走出了金陵城。
夜幕降臨,知府衙門當中,陳松坐在書房里,看著手中的一本小冊子。
他眉頭的住在一起,臉上滿是憤恨,牙齒咬的嘎吱作響,顯然是憤怒到了極致。
張鐵牛站在他的面前,也是一副憤恨的樣子,“那個付三五,真的就不是一個什麼東西,說他是個狗,都侮辱了狗。
簡直該殺,原本以為,他所做的那些事,只有聽說來的那麼點,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多的骯臟之事。”
張鐵牛的聲音很大,不停的罵著。
陳松放下手中的冊子,嘆道:“我確實也沒有想到,此人年輕時竟然如此猖狂,還說他的兒子當街痛毆他,沒想到,他比他兒子還狠。”
小冊子上的容,正是付三五的背景消息。
據張鐵牛調查的結果來看,這個付三五,打小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從小在村里狗,年紀稍微大一些,就半夜踹寡婦家的門。
這還不說,自從沾染上的賭之后,他就開始敗家,他家原本頗為富裕,在他屢教不改的好堵之中,家境也開始沒落。
甚至為了賭資,竟然痛毆自己的父母,使其外出做工,以此來為自己賺取賭資。
最厲害的一次,他拿著扁擔,在整個村子里,追著自己的父母痛毆。
當時有人報,差役將他捉拿之后,他的父母卻在為他求。
因為他是他家的獨苗,再加上他父母不承認那是在打他們,而是和他們作鬧,所以員也沒有什麼辦法。
《大明律》盡管森嚴,但如果沒有父母控告的話,還是很難判案的。
正所謂,清難斷家務事,再加上他又是他家的獨苗,要是將他給弄死或者判刑,在講究傳承有序的明代,那是斷人子孫的惡事,這種事不亞于掘人祖墳,是會被人痛罵的,所以也就不了了之。
付三五為了賭,甚至將祖宅都賣了。
總而言之,這就是一個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貨。
這樣的人,直接砍死在大街上,都不足為過。
“先生,那這個案件咱們該怎麼辦?這家伙雖然不是個什麼好東西,但他兒子當街痛毆他,卻也是不爭的事實。
他的兒子對市舶司的幫助可不小,如果咱們就這樣判了他兒子死刑,那對市舶司也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張鐵牛又變得愁容滿面,這事真的很無解,孝字當頭之下,不管你有多正確,不管你有多道理,也不管你以前過多苦,都是蒼白的辯解。
陳松站了起來,背著雙手在書房當中來來回回的走著。
“付壯是必須要保的,如果此人不保,那對市舶司的打擊,不可謂不小。
雖然發展了這麼多年,可規模還是太小,不能有任何打擊。但怎麼理這事,確實讓人頭疼。”陳松一臉糾結。
……
月上樹梢頭,整整一頁,陳松都沒有想到什麼好的辦法。
與此同時,孫甲富的家中,松江府以及松江府周圍的那些府縣有名的大儒,全部齊聚一堂。
諾大的書房現在看起來竟然有些擁,書房當中彌漫著一酸臭味。
不過是一些虛有其表空有其名的腐儒罷了。
孫甲富站在最中間,他的聲音很大,他說道:“諸位,這次,這次可是扳倒陳松最好的一個機會。
諸位,陳松這個家伙創辦了一個什麼狗屁新學,一下子將朝廷的注意力給弄過去了,以至于顯學旁落。
雖然之前咱們也抵制過幾次,卻沒有什麼用。歸結底,還是咱們手中的武不對。
這次,咱們的武來了。當今陛下最重人倫綱常,如果能將不孝這個名頭打在他陳松的上,那麼就能夠以此為中心,擴展到他的新學之上。
如果能夠讓天下的父母知道,進了這個新學讀書之后,他們的孩子都會變忤逆,到了那個時候,還會有誰進去呢?”
說完話,孫甲富那得意的笑聲,在書房當中不停的回著。
第二天,這些大儒們便開始將自己最擅長的本事顯了出來。
一張又一張的大字報,張在大街小巷。
一篇又一篇華麗的文章,出現在各個水榭歌臺當中。
一篇又一篇瑰麗的詩詞,從各種各樣的書院學社當中流傳。
這些大字報,這些文章這些詩詞,只有一個主題,那就是在痛罵咒罵陳松,開始往陳松上張不孝的標簽。
在孫甲富這些人的不斷推波助瀾之下,這件事就像是海浪一樣,不斷的往四周涌去。
這種詭異的局面,很快傳到了陳松耳中。
這一下子讓陳松明白了過來,這件事恐怕沒有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這是一場針對自己而來的謀,謀的最中心,就是付三五父子倆。
陳松心里也開始懷疑,自己讓張鐵牛打聽到的那些東西到底是不是真的?
還沒等陳松將這里面的事想清楚或者調查清楚時,朱標的儀仗來到了松江府外。
太子出行,儀仗萬千。
陳松帶著松江府的文武百,以及松江府有名有姓的大儒,站在松江府外十里的地方迎接朱標。
陳松站在最前面,文武百按照品階大小,站在陳松兩側后。
至于更后面,便是那些大儒。
朱標的儀仗越來越近,早已準備好的樂手開始吹奏,鞭炮聲也響了起來。
水泥鋪的道,也被專門的人清掃了十幾遍。不敢說一塵不染,但也非常干凈整潔。
朱標坐著馬車,行走在這樣的道路上,幾乎不到什麼顛簸。
馬車緩慢前行,終于進了陳松的視野。
陳松率領文武百,開始往前。
行至朱標儀仗前方,陳松帶著文武百行禮。
簡單的禮節過后,陳松又率領著這些員,簇擁著朱標往松江府而去。
在回去的路上,陳松聽到了跟在自己后的那些大儒士紳的嘀咕聲。
幾乎沒有什麼好話,都在說陳松是不孝忤逆之徒。
甚至還說,陳松竟然強迫著自己的舅舅,在田地里給自己干活。
還說,陳松是他舅舅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好不容易拉扯大的,現在竟然讓他的舅舅做出這樣的事,簡直就是個忤逆不孝之徒。
說像陳松這樣的人,就應該在剛剛出生的時候,直接塞到尿盆里溺死。
總而言之,各種各樣難聽的聲音,不斷的從這些人的里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