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趕出來,見這景,立馬上前攙扶:“姑娘摔壞了沒有,快大夫來瞧瞧才是。”
隨展懷遷來的朱嬤嬤,卻一把將推開,斥罵道:“現在來充好人,新娘子在你們手里,是怎麼教導伺候的,竟然手打人,合著我們姑娘好欺負是不是?”
張嬤嬤沒站穩,險些仰面倒下,幸得展懷遷眼明手快,將母攙扶住,嬤嬤還指息事寧人,連聲道:“奴婢沒事,我的哥兒,您可算回來了,真好真好,越發壯實了。”
展懷遷溫和地說:“兩年多不見,很是想念您,嬤嬤一切可好?”
張嬤嬤細細看著自己大的孩子,只要孩子好,什麼辛苦委屈都不在乎。
沁和堂的人,可見不得這般母慈子孝,更何況張氏不過是個買來的娘,朱嬤嬤大聲道:“二公子,您就這麼看著表妹人欺負,咱們家還有沒有講道理的。”
張嬤嬤上前問候:“清姑娘,可摔著哪兒沒有,我們院里有上好的……”
不等說完,朱嬤嬤又一下推開,罵道:“離我們姑娘遠一些,方才你是死人吶,摔出個好歹來,你們賠得起嗎?”
這婆子力氣不小,張嬤嬤又沒防備,往后踉蹌了幾步,展懷遷手護著,不道:“朱嬤嬤,有話好好說。”
上清忙道:“二哥哥別氣,朱嬤嬤您也是,我沒摔著,一切都怪我不好,不知二嫂嫂脾氣,要拉著出門去迎二哥哥。”
展懷遷問:“清兒,可有哪里疼得厲害,別看四五級臺階,摔得不好也要人命的。”
“我沒事,二哥哥……”上清剛要說話,只見新娘子緩緩走下來,眾人的目都轉向了七姜。
“夫人您快看,這就是公子。”張嬤嬤激地介紹著,“哥兒,這是新娘子。”
七姜無視展懷遷的存在,只問:“嬤嬤,你沒事吧,推你兩下,崴腳沒有?”
嬤嬤連連搖頭,仍激地說:“夫人,這就是公子啊……”
七姜轉過,看向朱氏,眾人都好奇夫人要說什麼時,卻見猛地出手,一把將朱嬤嬤推開。
“啊……”那婆子嚇得慘,虧得后丫鬟趕上來擋住,才沒跌倒。
“我推你了嗎,打你了嗎?”可七姜話鋒一轉,問上清,“是我推你摔下來的?”
上清不往后退了幾步,一時懵住了。
朱嬤嬤趁機大喊大:“二公子您看見了,您都看見了,這……”
“閉,昨天打我的丫鬟,今天推我的嬤嬤,你是不是打量我不敢剁你的手?”七姜呵斥道,“再這麼大呼小,信不信毒啞你。”
四周大大小小站了無數家仆,都嚇傻了,大管家跟在展懷遷后,也是目瞪口呆,福寶背著東西剛趕過來,見這一片凝重的氣氛,不收斂了笑容。
“我推你了嗎,打你了嗎?”七姜再次問,“你剛才不是會說嗎,現在不長了?”
上清憤難當,七歲來到展家,是老太太嫡親侄兒的獨生,被如珠似寶的養大,比這家里的姑娘都金貴,哪個下人敢不把當主子敬重,連四夫人都高看一眼,沒想到,沒想到……
“嫂嫂沒有推我,更沒有打我,朱嬤嬤你誤會了。”上清不得已道,“是我自己不小心松了手,沒站穩才摔倒的。”
七姜得到了答案,再不理任何人,轉要回去。
朱嬤嬤忽然大聲道:“二公子,老太太等著您和新娘子去請安呢,您還去不去了?您可是奉旨到家請安的,回頭進宮皇上問您家里可好,您答得上來嗎?”
展懷遷回過神來,上前要攔下七姜,卻不知如何稱呼,本該一聲“娘子”的,可他真沒有已經親有了妻子的實。
“請隨我去向祖母請安,我立時要回宮,皇上還等我商討邊疆事宜。”展懷遷道,“半途剿匪,未能趕回家行大禮迎娶你,實在對不住。”
張嬤嬤趕過來,一臉的央求,盼著七姜能給二公子一些面子。
七姜是給嬤嬤面子,轉看向自己的丈夫,這人曬得麥子一樣的,不知是否太過勞累,眉眼瘦得有些凹陷,說丑不至于,但也真不像映春夸得地上沒有天上有。
當然了,七姜自知不是什麼絕世人,同樣不白不,不過是面朝黃土干活的農家。
“請隨我去向祖母請安。”展懷遷作揖道,“娘子……有禮。”
“皇上讓我隨你去請安嗎?”七姜問。
“嗯?”展懷遷沒聽明白。
“皇上下旨,讓我隨你去向老太太請安嗎?”七姜重復道,這家人是不是耳朵都不好使。
展懷遷還是不懂,但回答:“圣上并沒有明旨,但這是禮數。”
七姜說:“那你自己去吧。”
撂下這句話,眾目睽睽下,新娘子提起厚重的喜服,腳步輕盈地上了臺階,就這麼大大方方地回去了。
院門下,雀無聲。
“哥兒……”好半天,張嬤嬤才開口。
“沒事,我、我去見祖母。”展懷遷笑了出來,他也不知道有什麼可笑的,但就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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