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覺？是對俞楚那樣，總覺得他最好，看著高興。還是像俞抒那樣，苦的甜的的，什麼都有，在他不聽話的時候，會異常憤怒，想到他和別的alpha在一起，就無法接。

仔細想過之后，徐桓陵還是不明白。

俞抒失蹤的天數越來越長，沒有一點兒消息，徐桓陵一直沒有離開海邊，掐斷了和外界所有的聯系，一心只想找到俞抒，弄清楚自己的這些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見不到俞抒的時間越長，徐桓陵覺自己的心慢慢空了。從芝麻大的一塊兒空白，慢慢擴大，撕開，最后變得整顆心都是空的。

心被挖走了一塊兒，缺著的那個地方，只有想起和俞抒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才能填滿。

日子越久，這種覺就越強烈。

俞抒還是沒有消息，眼前的這片海域又開始翻涌，如同徐桓陵的心。

俞抒的房間徐桓陵一直沒有讓人收拾，每次忍不住心里那種覺的折磨，就打開門看一看，讓那種近乎窒息的覺折磨自己，仿佛這樣，才能好一些。

傅眠說：“你可能喜歡俞抒。”

徐桓陵一直覺得不可能，可現在卻覺得，這或許就是喜歡也說不定。否則不過是一個毫不相干的人，甚至是自己恨的人消失，為什麼會這麼難。

徐桓陵關上俞抒房間的門，木然的下了樓，杵著拐杖往海邊走。

元昇趕跟上，看徐桓陵到了海邊就往碼頭走，有些張的問他:“徐總，你要做什麼？”

“去找船，我親自去找。”徐桓陵說。

親自去？

就算親自去，又能怎麼樣？不可能徐桓陵親自去，就能找到俞抒。搜救隊找了一個周，徐家又找了這麼多天，本不可能再找得到了。

“徐總，要不我去吧。”元昇拉住徐桓陵:“我再沿著附近的村子找一圈。”

“我說我自己去。”徐桓陵架手里的拐杖，固執的往海邊走，元昇只好跟上。

桓陵上了船，站在甲板上忽然覺一陣暈眩。海面上像是有一個巨大的漩渦，下一秒就能把人吸進去。

如果俞抒真的出了事，他可能就在這片海水里，沉在暗的角落里，永遠也浮不上來。

心里和腦子里全都是俞抒，就連海面上，似乎都是俞抒的臉。

把俞抒一個人放在家里的時候，把他送到海邊的時候，以前見不到俞抒的時候……，都沒有現在這樣覺。徐桓陵不知道有一天俞抒真的不見了，自己心里會這麼空。

等他真的消失了，難過的覺居然會這般翻涌，抑制不住。這種難過無法言喻，蘊繞在心頭提不起來又散不去，想起俞抒的時候，就千百倍的擴大，得人坐立不安。

隨著俞抒失蹤的時間越來越長，這種覺就明顯，堵得人像是連都凝固在心口。

直道現在，看著俞抒可能沉沒的海面，徐桓陵才弄清楚這是一種什麼覺。是想念，是失去以后痛不生的惋惜和后悔。

喜歡俞抒。

此時此刻，徐桓陵不得不承認，這個結論是對的。

徐桓陵清清楚楚的記得，當年俞楚海難的時候，自己只是憤怒和痛惜，絕對沒有像現在這樣，痛得心完全沒了知覺。

海面泛起漣漪，徐桓陵扶著欄桿蹲在甲板上，把頭埋在自己膝蓋上，舉起手給了自己一個耳，眼眶開始發紅。

對俞抒的那種占有，本來就不是對一個不相干的人應該有的，為什麼就沒能早些發現，非要到了這個時候，才幡然醒悟。

他和李預差點兒發生關系的時候，跟著章栩走的時候，多次嫉妒得要發狂的時候，自己居然沒有發現其中微妙的不同。

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對自己無知和任的報復。

想著俞抒偶爾出的笑臉，想著他小心翼翼的溫，徐桓陵眼淚到了眼角，卻完全流不下來。

元昇一直站在他后沒有說話，看著徐桓陵踉蹌了一下，才趕上去扶著他。

“再找幾個搜救隊來。”徐桓陵說：“讓船沿著淺水區再開一圈。”

元昇頓了一下，只是點了點頭按照吩咐做。以徐桓陵現在這樣的狀態，要是找到的是俞抒的尸……。跟了徐桓陵多年，元昇第一次覺得徐桓陵已經在崩潰的邊緣徘徊了。

船往回開，然后圍著淺水區繞圈。徐桓陵整理好緒，趴在欄桿上墊著一只腳目不轉睛的盯著周圍，特別是到了有礁石的地方，更是連一個角落都不放過。

俞抒醒過來的時候覺有些冷，風刮著臉頰像是一把鋒利的刀，約還聽得見海浪的聲音。俞抒抖了一下睜開眼睛，眼的是一扇開著的窗子，窗口點著一盞白熾燈，外面就是黑沉沉的夜。

“你命真大。”旁邊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讓人聽著從心里發涼。

俞抒轉過頭去，后頸的傷口撕著疼。

離床不遠的地方坐著一個穿白襯衫的男，戴著黑的口罩，頂著一頭凌的頭發，整個人看上去干瘦又沉。

“你是誰？”俞抒問了一句，接著發現自己的嗓子和對面坐著的人差不多。

“你還在發燒。”那人又說：“先休息吧。”

他站起來走出了屋子，俞抒撐著床想坐起來，試了幾次都因為上沒有力氣倒了回去。

幾次之后，俞抒泄氣的倒回床上，抬手按在自己肚子上，眼神空的看著屋頂。

為什麼還要醒過來，還這麼清楚明白的醒過來？

明明帶著孩子一起去死，現在孩子可能早已經沉沒在茫茫大海里，自己卻躺在這里。

活著不如去死。

外面海浪不斷，俞抒躺了很久，覺自己上稍微有了力氣，又試著從床上爬了起來，拖著沉重的腳步拉開門走了出去。

這是一棟簡單的小平房，被淹沒在周圍的房屋中，毫不起眼。

對面的院子里曬著漁網，俞抒想自己應該是漂到了一個小漁村，被人救了。心里激救自己的那個人，可俞抒現在并沒有活下去的想法。

順著小路一直走出漁村，村子外就是海灘，猶如黑一樣的大海正掩藏在夜幕中。

俞抒慢慢走到海邊，一腳踏進了冰涼的海水里。

一次死不了，那就再死一次，老天總不能不讓自己死。

俞抒兩只腳踏進水里，后面又傳來之前聽過一次的聲音：“死能解決什麼問題？”

俞抒猛地回過頭，剛才在小屋里的那個人曲著坐在沙灘上，背靠著一塊漆黑的礁石，正看著這邊。

俞抒頓了頓，本來打算繼續往前走，想了想又回頭說：“謝謝你救我。”

“既然知道謝，就不要浪費我救你的力氣。”

俞抒低下頭，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覺得雙腳自己不想往前走。

“死過一次，應該看得更明白才對。”那人繼續說：“哭，和死，是這個世界上最無用的兩種東西。”

俞抒還是不說話，他又說：“只有懦弱的人，才會去死，就算死了，過的傷不會痊愈，失去的東西也不會回來。”

俞抒猛的一震，抬手搭在自己的小腹上，神復雜。

是啊，孩子再也不會回來了，就算陪著他去死，他也不會回來了。

“我救你花了很多心思。”那人站起來朝著俞抒這邊走：“只是修補你被人刺破的腺，就花了我半天的時間，把你的命救回來又花了我半天。如果你要死，就滾去我看不見的地方。”

“我只是覺得，活著已經沒有意思了。”俞抒低聲說：“我什麼都沒有了，也沒什麼可留，活著也沒有期，為什麼還要活著？不如陪著我的孩子一起去死，說不定我還能見到他。”

“呵。”已經到了后的人把俞抒拉回來，悶在口罩里笑了一聲：“有些時候，恨，是最好的支撐。”

恨？

恨嗎？

那是肯定的。

恨徐桓陵，恨背后害自己的人，也恨俞楚。

可是這又能怎麼樣？

什麼都沒有了，就算再恨，又能怎麼樣，失去了的，依舊拿不回來。

那個小小的孩子不可能再回到自己肚子里，徐之廉不可能再活過來，俞氏也不可能再像曾經一樣輝。

“就算恨，又能怎麼樣？”俞抒轉過，看見后的人已經摘了口罩，出一張滿是傷痕的臉。

這些傷痕錯綜復雜，把一張本來應該完的臉毀得面目可憎，讓人害怕。

“恨，可以讓人開心，可以讓那些惡心的人都去死，那是最有用的緒。”

俞抒搖了搖頭，他又說：“還可以支撐著你弄清楚很多你想知道的真相。”

真相？

是啊，徐之廉是怎麼死的，徐桓陵為什麼那麼恨自己，連孩子都不放過，他為什麼說孩子只有兩個月？還有俞楚，那個本來應該善良可親的哥哥，為什麼要殺自己。

俞抒猛然一震，站在水里的腳不覺發抖，甩開面前的人慌不擇路的跑到了海灘上。

【作者有話說：珍生命，遠離渣攻，明天繼續。】

第43章 弱的人沒有選擇

海平面出魚肚白，俞抒撐著沙湯緩緩坐下，對著天際那一條亮發呆。

俞抒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就不害怕大海了，或許是黑夜總會過去，迎接它的將是燦爛的黎明和酷熱的驕，是全新的一天。過去的一切，都將會淹沒在黑夜里，永遠見不到新的明。

那麼重的傷，肆的暴風雨和無的風暴都沒讓自己葬大海，或許就是想要留時間給自己，討回一個公道。

海浪漫到腳邊，帶上來一塊的，正好滯留在俞抒的腳邊，讓俞抒渾一抖，差點跳了起來。

這應該是魚類的尸，不知道被什麼分而食之只剩下這一塊兒，卻讓俞抒揪著心想起瓶子里連世界都沒見到一面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