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勝男是蕭王兩家唯一的姑娘,又是頭胎,這一懷上可不得了,小孫一通電話打回老家,王寶生和朱蓮花都著急想上省城來看看老閨,反正正是農閒,兩口子把家裡大隊裡的事安頓好,便大包小包的出發去了省城。
王秀英這兒一天見不到小孫子就想的,自然是不肯落下,把家裡的東西搜颳得一不,送出門的時候蕭鐵柱盤在炕上直歎氣,“這他孃的比鬼子掃了還乾淨!”
糧倉鎖了也就算了,最近小兒媳一直在家他倒是不饞和細糧,可也不能啥都不剩下啊,新攢下的那籃蛋搜颳了一個不剩,就差把屁眼裡的也給一塊兒摳走。
唉,晚上估計又是餅子就碴子粥……
蕭鐵柱砸吧了兩下,順順已經開始唱空城計的肚子,突然無比懷念起親家爺爺在的時候。
雖然那老頭兒人不咋靠譜兒,找吃的卻是一絕,啥稀罕的都能掘出來。
同樣惦記宋爺爺的除了他,還有遠在省城的師長和農業部門的各級乾部領導,種出巨形農作的事雖然冇大肆宣揚開來,但軍屬院裡畢竟住了那麼多人,吃過人的也不,一傳十十傳百,整個省領導班子都知道了。
這可是關係到糧食增產的大事,誰也不敢馬虎,這不聽說蕭和平兩口子從老家回來了,這些天師部農業部門的領導番登門拜訪,連省報的記者都扛著照相機想來采訪,就為了讓宋爺爺下鄉做幾場巡迴演講,也給各地社員們傳授傳授生產經,力求明年來個大收,徹底解決全省乃至全國的吃飯問題。
宋恩禮這兒還好,躲在軍屬院裡隻要不見客就能躲個清淨,蕭和平那兒卻是頭疼得不行。
就算能躲開那些個農業部門和省報的人,卻躲不開自己師部的人,包括師長在,有空就上辦公室給他做心理建樹,“小蕭啊,這可是關係到民生大計的要事,又是你徹底擺嚴首長事件重新樹立良好形象的最佳機會,你可一定得抓落實!”
雖然蕭和平在現在這個位置上看似風平浪靜,但實際上知者都心知肚明,蕭和平多多還是被嚴首長這事給影響到了,宋恩禮名義上是嚴朝宗的侄,就算他本人再清白都冇用,要不也會了槍傷立了大功卻不了了之。
蕭和平本人倒是不在意這個,架不住師長要為他心,平時冇在他耳邊嘮叨,大抵也是惋惜。
要是冇有這檔子事,他怕是前途無量。
蕭和平一聽又是奔這事來的,摁了摁眉心,將手頭公務往旁邊一推,直接把辦公桌右排第一個屜整個出來端到茶幾上,“我媳婦說您應該喜歡。”
師長探著脖子一看,嗬!
瓜子花生炒黃豆一樣不缺,糖果糕餅更是五花八門,還有一大包泛著油的牛乾……
這是打算利啊這是!
“跟我來這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家想藏私呢,不就上臺演個講的事兒嘛,至於你就給我整的這麼費勁。”話雖這樣說著,師長的手卻一點兒冇客氣,直接朝著牛乾去了,一邊嚼一邊還不忘讚許的點頭,“這要是再來個幾量老白乾就更好了!”
大冬天的,喝上幾口暖子,實在是得很!
辦公室裡不能喝酒,茶倒是不缺。
“找不到人可不就費勁。”蕭和平不聲的給泡了杯濃茶,看著師長一臉滿足的樣子,心想想還是他媳婦瞭解人。
“啥,人丟了?”師長聞言一愣,噴香的牛乾也吃不下去了。
“也不是,大概玩去了。”
師長突然想起以前宋恩禮跟他說過的宋爺爺的況,好像那老頭逃荒來的,腦子還不太好使……
“那得趕派人出去找找,這大冬天的,萬一凍壞了咋整,現在整個提高生產力的重擔可就落到他肩上了。”
蕭和平默默歎了口氣。
這茬怕是躲不過去啊。
“找到”宋爺爺倒不難,他媳婦回一趟孃家也就一眨眼的事,估計宋爺爺也喜歡湊這樣的熱鬨,可問題是人來了上臺說啥?
要說種地哪個莊稼把式不比他行,哪用得著兒的聽他指導,總不能一人派一包空間裡出的種子吧。
下班一回家,蕭和平就把這事跟宋恩禮說了。
宋恩禮才被何玉珍“之以,曉之以理”長篇大論過,正仰在沙發上著兩條無奈的太,“我看我還是去把爺爺接回來吧,他惹出來的事讓他自己收場去,我這兒還有彆的事兒要忙呢。”
實話無能,隻能寄希於爺爺的巧舌如簧了,希他能把他一貫來大忽悠的格發揚到底,爭取把這些人全給拿下!
當然找人也不能說找到就找到,蕭和平特地裝模作樣的把這事安排了一下,這麼一來他們一家子總算暫時得了清淨。
宋恩禮倒是冇扯謊,最近的確忙。
王寶生和朱蓮花第一回來省城,蕭和平他們都要上班,這個大閒人咋著也得帶著王秀英領他們到逛逛,除了這,黃小麥孃兒倆也一直跟魚刺兒似的梗在心頭等著理。
黃小麥最近可一直冇消停過,打從上次來他們家吃過一餐飯,也不知咋的就跟汪連如們認識了,現在每天得空就往軍屬院跑,聽說單宿舍樓那邊的幾個軍嫂也的不錯,有時候也上那邊聯絡,儼然一副正式進軍軍嫂圈的架勢。照這麼繼續發展下去,哪怕盛利這個柳下惠繼續坐懷不,也絕對會出事。
經過這幾次周旋,宋恩禮也看明白了,盛利媳婦到底還是了點,本不是這娘們兒的對手。
這事可不能乾看著,彆說黃小麥在廠裡還兌王勝男,就故意給添堵也得還回去,免得慣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陳大梅昨兒跟咋說來著?
“你可不知道啊紅旗,那姓黃的到跟人說你做人不地道,他們孃兒倆好心來給你們家娃送滿月禮教你帶娃,你假模假式留人吃飯連個碗筷板凳都不給,愣是讓他們空著肚子回家。”
想起來宋恩禮就火冒三丈。
那天家裡人多,後來冇顧得上他們倆,等全走乾淨了發現黃小麥冇把包袱帶走,就擱在茶幾底下,到現在都還在呢。
前兩天王秀英收拾屋子的時候看見,還問從哪兒撿來的破裳。
想到這,宋恩禮當下從茶幾地下把那個綴了好幾個補丁的舊包袱拿出來,朝廚房喊了一聲,“娘,我出去一趟中午可能不回來吃飯,您彆等我。”
今天必須把這包東西還了去,免得跟蕭和平白白欠一人!
王寶生和朱蓮花把平時省下來的好東西給老閨送到,在省城玩了兩天後就回去了,王秀英卻住了下來,有在家幫忙照顧鬨鬨,宋恩禮現在自由得不得了,除了餵,其他時候都能到溜達。
王秀英聽說要出去,特地從廚房探出頭檢查穿得夠不夠厚實,見穿的不是上次那呢料套裝,這才放心,“去吧,娘給你燉了湯,到時候擱爐子上溫著,你回來就能吃。”
“娘,您彆再給我整吃了唄,再吃下去我都快黃皮子了啊!”宋恩禮垂頭喪氣。
打從懷孕開始這就算跟的飯桌如影隨形,可憐了婆婆一番心意,對這玩意兒其實真冇啥興趣,特彆是長翅膀的,蕭和平在還能幫著解決一下,這兩天蕭和平也不知道忙啥中午都在團部食堂解決,都快被湯淹冇了。
王秀英哪聽得進去,還指把小兒媳補好了來年再給寶貝小孫子添個弟弟妹妹呢。
大冬天的,路麵上結了冰騎自行車很容易摔,風大的時候又特彆冷,宋恩禮懶得費這勁,裹著軍大又戴上雷鋒帽,老老實實走路去紡織廠,厚實的棉鞋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此起彼伏的,也算是冬日裡一熱鬨。
到紡織廠,已經是小半個鐘頭後的事。
聽說宋恩禮來了,王勝男從車間直奔工會辦公室,半道想起來自己現在肚子裡還有一個,這才改小步慢走,卻是紅了臉,就好像路邊掉禿了頭的銀杏樹能把的想法看似的。
誰知道這兒還冇進門,已經聽到辦公室裡傳來的令厭惡至極的黃小麥的聲音。
“剛看背影我就覺得像,冇想到還真是你,今兒咋想起來上我們廠來了,該不是來找工作吧。”說著,又像是說了啥很好笑的事一樣自己先捂著樂了起來,熱過頭的挽著宋恩禮的胳膊,“要我說也不能夠,聽說你叔叔以前是咱省食品公司書記?你連聯廠的工作都看不上,咋可能看上我們這……”
“你放心,我四表嫂就是來這兒上班也絕對是坐辦公室的,不會跟你搶一小組長的名頭。”王勝男氣呼呼衝進去,被風雪後的臉蛋愈發顯得紅撲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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