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微信收到消息的音效響起的時候，助理跟司機都驚了一下，都去自己的手機，看是不是沒有靜音，然后就看謝陸嶼在后面爬了起來，打開了自己的手機。

助理松了一口氣，等著謝陸嶼發作，他還記得，上次潘小在早上給謝陸嶼發消息，最后收到了一連串語音，謝陸嶼氣都不帶的整整說了一分鐘，不帶臟字兒句句帶刺兒，也不知道是為難別人還是為難自己。

然后助理就看見謝陸嶼變了臉，連覺都不睡了，立刻就報了一個地址司機去，越快越好。

謝陸嶼是真的很張，睡意全無，他看到那條信息的時候就覺到不對了，顧青池是那種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去麻煩別人的格，尤其那次之后，他對謝陸嶼是避之不及，從來不會主聯系，就算要幫忙，也不會找到謝陸嶼。

他路上就給葉里打了電話，確認顧青池近期都沒用行程之后，才開始給顧青池一個接一個的打電話，都沒有人接，最后一個被顧青池接到了。

謝陸嶼稍稍放下了心，跟顧青池講著話。

他似乎剛剛睡醒，還有些困頓，跟謝陸嶼講了一會兒，就說自己要睡了，然后電話就再也沒有打通過，似乎沒什麼不對的地方。

但謝陸嶼猶豫了一會兒，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依然沒有改變主意，讓司機全力趕過去。

謝陸嶼不知道說了幾個快一點，再快一點，花了十幾分鐘趕到了顧青池那里，發現敲門敲不開之后，又去找業。

最后在客廳發現了倒在地上的顧青池，他臉上、上都濺上了鮮，他上答答的，有水也有，連地毯都是的，淅淅瀝瀝的跡一路蜿蜒到浴室，浴室開著門，小貍花蹲在浴室門口，腹部都被染紅了，它似乎進了一次浴缸，上的淋淋的，原本謝陸嶼敲門的時候還能聽見它凄厲的聲，看到有人來也不了，只看著謝陸嶼檢查顧青池的況。

謝陸嶼不知道自己怎麼還能想起來找出繃帶來給他簡單包扎，又是怎麼把他送到了醫院。

直到顧青池躺在了病床上，醫生說顧青池已經沒有危險，他躺在病房里，臉蒼白，瓣看上去都是冰涼的，謝陸嶼才慢慢到了巨大的恐懼。

病房是單間的，不像醫院，像是家里，床頭柜上放著花瓶，花瓶里的花看樣子有幾天沒換了，已經開始枯萎了。

發生了這麼大的事，助理已經通知了潘小，潘小在病房外面跟葉里打電話，很多人都作了起來，但是謝陸嶼都不想管。

他只是看著慢慢被輸顧青池的，他媽的就像做夢一樣，他想。

*

顧夫人病加重了，顧父跟顧斜整天看著，焦頭爛額，無暇顧及其他。

醒來后不敢置信的朝著顧父跟顧斜喊。

“你們在干什麼？你們都瘋了！那是我的孩子。”

有時候會安靜下來，說聽到了小乖在樓上彈琴，說花園里不要種玫瑰了，小乖手上被扎的都是傷痕，那得多疼啊，說小乖的狗狗都死掉了，回來會傷心的，說你們回來的時候不要按車喇叭了，小乖聽見就跑下樓梯，跑的那麼快，好嚇人啊。

可能是描繪的畫面太好了，顧父跟顧斜也恍惚覺得，似乎真的有過那麼一個孩子，小小的一個小孩子，笑，乖乖巧巧的，聽見車喇叭的聲音就噠噠噠的從樓上跑下來，撲進人懷里，真摯的著他的母親，著他的父兄。

顧父有一天就猶豫道，要不要聯系顧青池那孩子來哄哄顧夫人，顧斜好像就在等著他說這句話一樣，毫不猶豫的表達了贊同。

然后不知道怎麼被顧夫人知道了。

顧夫人知道顧青池要來，起的那麼早，高高興興的換上自己最漂亮的服，還跟王媽商量了好久要做小乖喜歡的菜，就好像真的有一個小乖一樣。

家里小汪已經產下了兩只狗寶寶，溫順的格也有些改變，現在還會開口朝陌生人。

顧夫人就很擔心小汪不記得小乖。

“今天小乖要回家，小汪你要聽話啊。”

顧家找到顧青池經紀人的電話還是很容易的，在跟葉里表達出清楚意愿后。

葉里那邊沉默了一會兒，很公式化的拒絕了。

“不好意思，我的藝人近日行程已經安排好了，暫時無法安排。”

顧父一聽就知道是拒絕，他沒有多糾纏，轉頭找了其他人。

顧青池割腕自殺的消息被封鎖的很嚴，但是世上沒有不風的墻，還是有那麼一些人知道。

對方相信顧父不會到傳播，這才答應一點消息。

“他昨天割腕自殺了，被救下來了，現在應該在醫院。”

對方大概是不認識顧青池，說的很平靜，就好像在說昨天下雨了一樣平靜。

正是這樣顧父才覺得有些不寒而栗，他那天見過顧青池，對他印象很深，顧青池那天一切都很好，很正常，看起來就很優秀，很有禮貌的一個孩子。

他以前得到的資料里，對顧青池的評價也很優秀。

而那樣一個孩子，現在正躺在醫院里，因為割腕自殺。

*

顧青池很怕疼，謝陸嶼很清楚這一點，他從前做飯的時候，顧青池被油濺到過一次，從此就離得遠遠的。

哪怕就算是不小心在手指上被劃到的小傷口，連都沒用出，他也要創可的嚴嚴實實，看不見了才安心，然后還要萎靡不振的窩到沙發上窩半天。

這樣一個人，卻有勇氣在自己手腕上割那麼深那麼長的一個口子，那他當時得有多難過啊。

謝陸嶼想象不出來，但他現在就很難過。

顧青池是第二天中午醒過來的，他醒來之后盯著輸的管子很長時間。

謝陸嶼在旁邊看著，打消他的念頭。

“還有兩瓶呢，不能拔針。”

顧青池就懨懨的將自己進被子里，只留下手腕在外面，連聲音都輕的聽不見。

“抱歉。”

抱歉？抱歉什麼呢？

因為麻煩了那麼多人覺得抱歉，因為自己沒有干脆利落的死掉覺得抱歉嗎？

謝陸嶼看著他，到了一陣無力的憤怒，他還沒忘記固定住他的手腕，給他調整了一下輸管。

他的手抵住額頭，幾乎是懇求道。

“該道歉的是我。”

“我為我所有不合時宜的出現，不知深淺的喜歡，不知廉恥的糾纏向你道歉。”【1】

他一字一頓道。

“但我的已經收不回來了，我你，我因為你的——”

他頓了一下，似乎不想將那個字眼說出口，最后他輕輕將它略過。

“因為你的行為到難過。”

謝陸嶼往上看了一下，抿了抿，眼睛有點紅。

“雖然這樣說很無恥，但你并不能，并不能這樣來傷害我。”

他盡量想嚴厲一點，但實際上講的很低聲下氣，雖然是在指責，但指責的意味卻沒有多，很無力，更像是在無聲的祈求。

求求你，怎麼樣都好，但是別這樣。

第96章

謝陸嶼一刻也不離開顧青池。

在顧青池邊的每分每秒, 謝陸嶼不斷對顧青池訴說著他有多重要，他對謝陸嶼有多重要。

顧青池總覺得謝陸嶼說著說著幾乎就要哭出來了, 像只委委屈屈的大金, 被任的主人嚇壞了，緩過神來之后，也不會發脾氣，只會嗚嗚嗚的撒，祈求主人溫一點，無害的有點可憐了，他那樣坦誠的將自己的脆弱呈現出來，只怕顧青池不到。

他說的多了，讓顧青池有時候真的覺得, 自己存在也是很重要的, 也是很有價值的。

顧青池躺在那里，很乖的樣子。

今天天氣很好, 但顧青池很不安, 失過多造的虛幻已經消失了, 隨著輸逐漸將藥以及營養質輸送進，逐漸靈敏了起來, 已經被合的傷口也開始作痛。

謝陸嶼堅持用手固定住他的手腕, 握住手腕的上部, 用的力氣很大，因為顧青池會不自覺的痙攣，扯到傷口。

這讓顧青池多好一點, 這樣他到的就不只是純然的疼痛，還有手腕被握住的覺——還有人在他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