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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根手指》第三案 迷巷女鬼

在黑暗盡頭,冥冥之中一雙命運之手塑造著人類。

——艾爾弗雷德

1

「胡科長,怎麼說?」我氣吁吁地爬上了省城龍番市公安局五樓法醫科辦公室。

「這麼快?你剛才不還在高速上嗎?」胡科長驚訝道,「那邊的案子結束了?」

我拿起胡科長的茶杯,喝了個底朝天,說:「快說,快說,十一指的案件有眉目了嗎?」

「這個專案名不錯,」胡科長微笑道,「第十一手指。」

笑畢,胡科長抬頭,發現我、大寶、林濤三人正趴在他的辦公桌前盯著他,連忙說:「別急別急,聽我慢慢道來。」

「死者是一名作方將的男子,今年三十二歲,是南江市一家網路公司的老總。」胡科長說,「偵查部門對死者的周邊況進行了調查,發現方將二十五歲時從事電信詐騙,完了資本原始積累,然後組建了現在的公司,完了從非法到合法的華麗轉。」

「南江人?」我顯然對這個社會渣滓的發家史沒多大興趣,「南江人為什麼會在龍番?」

「他6月2日獨自坐火車來龍番談一筆生意。」胡科長說,「當天晚上和合作夥伴在龍番大酒店吃完飯後,獨自回房間。據方將的妻子反映,2日晚上十二點的時候,打了電話給方將,被方將掛斷。因方將計劃3日回南江,但3日晚上仍未歸家,再次電話聯絡時,手機已是關機狀態。」

「那他住的賓館,搜查了沒有?」我問。

胡科長點了點頭:「賓館在前兩天發現方將的房間沒有續費,也沒有退房,就派人進去看了。一切整齊,無可疑。所以,賓館就把方將的行李移到了總臺保管,直到警察查到賓館。」

「有了源,這個案件破獲沒問題吧?」我胡楂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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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科長眼神里閃過一擔心,說:「我看未必。」

「未必?」我說,「碎一般都是為了藏匿。藏匿是因為人作案,害怕事發。所以找到源,碎案就等於破獲了一半。為什麼你這個案子就未必?」

胡科長說:「我們不能用常理來衡量每一起案件。所有的案件,或多或都會有特殊。比如這個案子,據調查,方將是第一次來龍番,何來人?」

「也不一定。」林濤說,「可能是在龍番有故人,或者仇家跟隨方將一齊來到龍番。」

胡科長搖了搖頭,說:「我覺得這兩種可能都能排除。首先,我們對方將近兩天的話單進行了分析,沒有任何異常。他來龍番后,除了合作夥伴,沒有聯繫過任何人。其次,如果是仇家跟隨而來,在外地殺了人,有必要碎嗎?」

「有道理。」我說,「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合作夥伴殺了人。」

胡科長搖了搖頭,說:「我們開始也認為是這樣,但是保部門對合作夥伴進行了偵查,可以完全肯定他不是作案兇手。」

「那個……這也不是,那也不是,會是什麼樣?」大寶急了。

「說的也是。」林濤沉思,「如果只是簡單接的合作夥伴,不會有那麼大矛盾去殺人、剖腹、碎。」

林濤提醒了我,我說:「對了,死者的臟找到了嗎?」

胡科長點點頭,說:「開始我和老韓分析,死者的頭在小區後門口發現,塊在前門口,這應該是兇手的行駛路線。臟最複雜、最不好攜帶,我們分析可能是最先拋棄的。所以,我們的搜索重點就定在小區前門口外的一個水塘里。於是我們調了附近一個中隊的消防戰士,把水塘幹了,發現了沉在塘底的死者的全套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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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法醫才備一次取下全套髒的本事吧?」林濤說,「我就沒這個本事。」

「我們法醫可以從死者舌頭開始,一次拉下全套臟。」胡科長說,「從本案死者的臟看,確實用的是法醫的手法。」

「學過法醫學的人乾的?」我問。

「不敢確定。」胡科長說,「這確實是一個疑點。兇手分沒有從關節下手,顯得對人不太悉,但是取髒的手法又非常悉人結構。我覺得兇手故意不從關節下刀,就是為了迷我們警方,讓我們分析不清他到底懂不懂法醫學。」

「那你分析,兇手取下髒的行為,目的是什麼呢?」我問。

「吸引眼球。」胡科長斬釘截鐵。

「吸引眼球?」大寶一臉不解的表,「會不會是神病作案啊?」

胡科長搖搖頭,說:「神病作案的特點是不顧後果,行為凌。但是這個案子分有序、剖腹有道,而且還有個割槽捆綁的有目的的特徵作,看起來不是神病作案。」

「那……」大寶撓撓頭。

「可能和死者不悉,碎剖腹,吸引關注,拋不用包裹,拋地點選擇在鬧市區。」我抬起頭看著胡科長,「你覺得,兇手為什麼這麼做?」

「故意讓我們發現,」胡科長垂下眼簾,「挑釁警方。」

我點頭贊:「兇手的碎行為不是為了匿,反而是為了讓我們更方便發現。我最擔心的事發生了,我們的對手是在向我們挑戰!」

「而且我們的對手,還懂一些解剖知識。」胡科長說,「不會是自己人吧?」

「胡科長,」韓法醫推門進來,見到我們很驚訝,「你們都回來了?不是去弄那個什麼什麼領導被殺的案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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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了。」我淡淡地說,思緒還在胡科長的那句「不會是自己人吧」里出不來。

韓法醫繼續對胡科長說:「按你的吩咐,我們又仔細看了看這個,覺得應該是死後切下的。」

說完,韓法醫揚了揚手中的塑料證袋。

胡科長點了點頭。

我的好奇心瞬間打斷了思緒,從韓法醫手中拿過證袋。

證袋裡裝的是一手指,略微彎曲,斷段黑紅,骨碴兒在斷段的組織外。

「我正在考慮這個第十一手指的問題。」我說,「你們剛才怎麼說來著?」

「對於這手指,我們考慮了很多。」胡科長說,「經過DNA檢驗,這手指確實不是死者的,是另一名男子的手指。開始專案組懷疑有沒有可能是兇手分的時候,不小心砍斷了自己的手指。」

「是啊。」韓法醫說,「畢竟塊的每斷段,都有幾十刀砍痕。反覆砍擊,容易傷及自己的手。」

「所以你們就通過生活反應來排除這種可能?」我拎起證袋,仔細地看著手指斷段,「最近還真奇怪了,和手指耗上了。上次那個地油的案件,最初發現的是手指,這個案件又多出來一個手指。」

大寶湊上來看,說:「斷段出不明顯,且有多次切割的試切創。看起來不會是誤傷。」

「嗯。」我點頭道,「確實是死後切下來的手指,而不是不小心砍下來的。」

胡科長說:「不知道這兩個死者會有什麼關係?不知道這第十一手指和這個碎剖腹案有沒有直接的關係。」

「如果兩起碎案件都拋在一個地方,」我說,「那還真是巧到了極點了。我覺得兩者關聯度很高。」

韓法醫說:「目前專案組還在排查死者方將的生前矛盾關係,另外一組人在尋找這個手指的主人,以及這個手指主人的其他塊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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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胡科長說,「專案組不知道還應該從哪些方面下手尋找線索了。」

我依舊在擺弄著手中證袋中的手指:「對於時間問題,大家研究過沒有?」

韓法醫湊過來看了看說:「僅憑一手指,推斷其死亡時間,沒依據啊。」

我搖了搖頭,看了眼腳邊的勘查箱,對大寶努了努,說:「大寶,幫我上一把刀。」說完,打開證袋的袋口,準備把手指拿出來。

法醫用的解剖刀和外科醫生用的手刀無異,都是一把手刀柄,每次解剖會換裝新的刀片。「上一把刀」,就是給手刀柄裝上新的刀片。

胡科長這回驚了:「等等,等等,就在這裡?等會兒啊,我鋪張報紙,我這是新辦公桌,新的。法醫要講究衛生,講究衛生!」

我忍俊不,等胡科長用報紙鋪滿了辦公桌桌面后,我把手指扔在報紙上,然後戴了一副手套。

「手指的主要構造是皮、腱和骨骼。」我說,「因為腱質地堅韌,所以腐敗會比其他組織慢得多。從這手指的皮來看,已經明顯發黑,而且斷段的組織都有發黑的跡象。」

「從上次檢完后,到現在也只有四五天的時間。」韓法醫說。

我點頭:「所以說,幾天的腐敗,絕對不可能讓一手指腐敗到如此程度。」

我從指腹一側,切開了手指的皮,暴了皮下黃白的腱。我用刀尖挑了挑腱,說:「你看,腱已經明顯化,這是承長時間腐敗的結果。」

「你是說,這手指的主人和我們檢驗的不是一起死亡的?」大寶說。

「肯定不是。」我斬釘截鐵地說,「不過對於某部位腐敗程度和死亡時間的聯繫,還沒有的學說。但是從經驗來看,在春夏之,氣溫不算特別炎熱的況下,能讓腱腐敗化,至是大半個月以前的事了,也就是大概五月中旬的樣子。」

「也就是說,這兩個死者的塊,不是一次拋棄到垃圾桶里的?」大寶說,「如果兩起案件沒有關聯,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當然是壞事。」韓法醫說,「沒有了關聯,就是兩起案件,而且一手指更沒有什麼好的抓手破案了。」

「我倒覺得是好事。」胡科長說,「如果真的是一起的,兇手拋只留下一手指,那還真的就是挑釁警方了。對於有充分準備而且專業的對手,我們在明,他在暗,對我們沒有什麼優勢。」

我搖了搖頭:「誰說死者不是一起死的,就不能一起拋?假如,兇手是先拋了手指主人的,只留下一手指,然後把這手指和方將的一起拋棄呢?」

「那就可怕了,那就可以確定是在挑釁警方了。」胡科長說,「希這次你著名的烏不會再應驗。」

「這次恐怕就是要應驗了。」我說,「不過不是烏,而是有依據的判斷。我覺得吧,腱化,除了長時間腐敗的結果,更有可能是冷凍后再腐敗。」

法醫們都知道,如果經過冷凍后,再拿出來放到常溫環境下,會加速腐敗的發生。有的,可以在解凍過程中,迅速腐敗,導致表的變。在解凍前是黃的皮,解凍后變黑黃是常見的事

「可是那次檢后,我們沒有對這手指進行冷凍理啊。」韓法醫說。

「所以說,有可能是兇手冷凍保存這手指,然後和方將的一起拋棄。」我說。

大家都沉默了,看來這個案子比想象中要棘手多了。

「不管怎麼樣,這個案子得從這手指的手吧。」林濤打破了沉默,「如果真相是我們分析的這樣,那麼查方將的矛盾關係怕是沒什麼用了。」

「不管有用沒用,也得查。」胡科長說,「這是專案組定的偵查方向。這個案子中,我們法醫能做的已經做完了,只有等著偵查部門告訴我們好消息了。」

「是啊。」我說,「全靠偵查部門的努力了。我得和專案組說,找手指主人的,也刻不容緩。」

「還有個事沒做完吧,」我說,「死因呢?」

「死因沒問題。」胡科長說,「死者的尿中檢出毒鼠強,含量可以致死。我們分析是兇手給死者在食、飲料里下了毒鼠強,但是刀口有輕微生活反應,會不會是兇手未等到死者死亡就開始剖腹了,或者兇手在死者剛剛死亡的時候就立即剖腹取髒了?所以因為細胞的超生反應①,在刀口彷彿還能看到一些生活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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