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二天是1月12日，原本今天晚上才是綁匪電話里通知的最後期限，誰知昨天就發現了。

一早，陳法醫告訴高棟，車上五名被害人的準確死亡時間是在1月10日晚上11點到12點之間，那時正是大晚上，並且事發點是荒廢多年且用路障封閉的老公路，所以一個目擊者也沒有。

詳細檢已經做過，確認直接致死原因是頸椎被扭斷，手法很專業。

另外經過毒化檢測，判斷至被害時，死者並沒有中毒。人質是1月9號中午失去聯繫的，而被害時間是在1月10號的晚上11點后，將近間隔36個小時，大部分常見毒都會在24小時代謝完，也就是說，無法判斷人質被綁架時，是否中毒。

通過兇手留的腳印判斷，此人大概高173，正負誤差兩公分，重135斤，正負誤差5斤。

這是年男子很普遍的高重，對確認兇手份顯然是不夠的。

綜合各項目前已知的線索，高棟先把整件事的時間順序排了一遍。

1月9日早上，工商所五男一六名正式工連同一名男司機，共七人，乘坐工商所自有的一輛銀灰的經典款別克GL8商務車離開縣城，駛上高速，前往杭州方向。

1月9日中午大約12點，車輛的GPS裝置失去信號，最後顯示地點在離杭州半個小時車程的紹市服務區。手機運營商提供的線索顯示，在車輛GPS信號中斷的差不多時間，七個人的手機先後關機了。也就是說，1月9號中午12點，一車人遭遇了某種事。GPS的行駛記錄還顯示，車輛是從白象縣收費口直接上的高速，中間沒有停留，一直開到了紹市服務區，此後無信號。

1月9日傍晚，工商所家屬發現失去聯繫，晚上手機依舊撥不通，相互一問，才知道七個人手機都關了。

1月10日早上，工商所家屬來報警，說失去聯繫，當天警方沒想到出了大事，沒有做出實質的調查舉措。

1月10日晚上11點到12點間，兇手在白象縣老公路殺死五名被害人，燒毀車輛，同時另有一男一不知所蹤。至此，距車輛前一天中午出事，剛好過去一天半。

1月11日早上，兇手打了個報警電話，用電腦合的機械聲威脅政府登報道歉，否則揚言殺死人質。

1月11日中午後，幾名大學生髮現了出事的汽車。而到現在為止，兇手再也沒和警方繼續聯繫。

高棟長久地看著筆記本里的時間記錄，心裡泛起了幾疑點。

首先，兇手在工商所的人1月9日離開白象縣幾個小時后，就功控制了整車人。人質卻是在第二天的晚上才被殺死的，那麼這中間空白的一天半時間裡，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間隔這麼久才殺人？

其次，兇手明明已經把人質殺死，為何還要在第二天早上打報警電話，威脅不按他的要求，會在1月12日把人質殺死？他以為這種讓政府自打耳的要求會得到同意？

目前唯一較明確的一點，就是兇手的犯罪機。

兇手從頭到尾都沒提過錢，甚至昨天車子里抬出的，錢包中的財也基本完好，只不過被燒了灰。這些燒灰的現金初步清點就有兩萬多。顯然，兇手不是為了錢。

普通的仇殺？沒道理一車人都和他有仇，犯下這麼驚天地的案子。

排除錢和仇殺這兩個機，那麼僅有的機就是報復工商所的人了。

從他的那個電話，可以判斷此人應該極端痛恨工商所的收費，所以不但要殺死工商所的所有人，還要求登報向社會道歉，讓工商所面掃地。

這得多大的仇恨才敢犯下這種罪行呢？

這時，高棟手下的刑偵隊長張一昂走進辦公室，道：「老大，昨天發現車輛的幾個大學生重新請到局裡做詳細筆錄，這是筆錄副本。」張一昂把幾張紙放到桌子上。

高棟隨便看了幾眼，就放到一旁，問：「我聽說這條山路已經廢棄多年，因為中間有多塌方，路口也被水泥墩攔了起來，兇手是移開一個水泥墩后，把車開進去的，平時本沒人往那兒走，怎麼這幾個學生這麼巧，偏偏從那條路去山裡面營？進山就這一條路嗎？」

「那倒不是，這條路封閉了，另有一條前幾年造好的路進山。這幾個學生說因為這條路沒人走，所以他們特意挑了這條路，他們的營有點野外生存驗的意思。我們調查了幾人的份，他們都是今年剛進大學的大一新生，原先是高中同學，彼此幾個很要好。今年過年早，所以學校放假也早，他們最早的7號就放假了，最晚的9號放假，去營的決定是9號晚上他們幾個人聚會時臨時確定下來的。」

「誰提議這條路線的？」

張一昂拿起筆錄副本，目搜尋一番后，指著其中一人的名字說：「這人提議的，他們選擇了多條路線，最後考慮到幾個人都住縣城，彼此頭后從這條路最近。」

高棟看了這個人的信息，是上海一所大學的，9號才放假回來，不可能有作案時間，又略掃了一遍整個筆錄，確定他們選擇這條路線也僅是巧合。並且這幾人學生份已經查證，不存在犯罪可能。

他點點頭，讓張一昂先繼續去查線索。

高棟看著這份筆錄，現在已經弄清了，燒毀的車輛和在兇手約定的日期前被提前發現純屬巧合。

這幾個學生的出現，並且提前發現了，是隨機事件，是個意外，是兇手沒預料到的況。

假設，昨天這幾個學生並未發現，恐怕警方現在還在為能否功解救人質煩惱呢。

兇手從昨天早上的那個報警電話后，到今天早上，再也沒有聯繫警方，想必是看到這麼多警車開向西南面的老公路了。

如果沒有這幾個學生提前發現的意外，兇手接著會怎麼做？

現在對兇手的一切依舊一無所知，甚至對方是幾個人也不知道。——當然，除了機非常明顯。

一切等待監控了，昨天晚上高棟連夜派人去紹市服務區拿監控，現在正安排了三十多號人查看，相信很快會有結果。另外，今天也派人去查別克車上高速時領的通行證，據通行證就能確定車子是幾點幾分從哪裡下的高速了，到時再提取監控和照片。

第八章

中午，專案組就最新偵查結果召開討論會。參加會議的除了縣局的幾個領導和刑偵隊的骨幹員外，還有省市兩級的刑偵專家，餘下的都是高棟從省廳帶來的嫡系英人馬。

高棟先是轉達了公安部和公安廳的領導意見，說上級對這次案件極為震驚，要求專案組不惜一切代價及早破案。除了破案之外，當前最重要的自然是保工作，對外宣稱是車禍，其他安被害人親屬的相關工作由局長馬黨培出面，和縣政府協商理，省政府也會在今天派專員到縣裡指導工作。

專案組當前的唯一任務就是破案。

介紹完后，高棟按部就班地讓各偵查小組介紹到目前為止掌握到的況。

張一昂先說了昨天早上那個報警電話的事，經過最終確認，報警電話用的是工商所所長王紅民的電話，對方是提前通過電腦合了錄音，撥通110電話后，播放了錄音，自始至終沒有開口。這也是為什麼接線員問話時，對方不回答，直接繼續他的錄音。

兇手從頭到尾僅打過這一個電話，現在查明電話是在縣城城北一帶打出的，目前手機已關機，警方已安排技人員24小時監視，一旦重新開機將很快查出位置。但如果兇手不開機，那麼電話的線索就此斷了。

接著陳法醫介紹證勘查況，車上五名死者全部是男，致死原因是扭斷頸椎，手法很專業，懷疑是退伍兵或接過相關工作的人員為主。

死亡時間都在1月10日晚上11點到12點間，也就是說，工商所人員失蹤的第二天晚上，兇手殺死了他們，第三天撥打了那個所謂的「綁架電話」。

死者上大部分被燒毀，沒找到可供辨認的證件，所以五名男死者的份還要等DNA的進一步鑒定。失蹤的一名男和一位名朱夢羽的年輕科員，目前依舊下落不明，李衛平帶領的搜查隊還在擴大搜索範圍。

案發現場比較有價值的線索就是兇手當時走下路基，在燒毀的別克車周圍留下了多腳印。由於車燒得幾乎只剩個黑鐵架子，所以兇手留在車外的指紋、DNA這些東西無法提取了。

到現在僅有這麼點線索，高棟微微有些惱怒地點點頭，轉而又問張一昂：「監控的事安排怎麼樣？」

「早上紹市服務區的幾個監控錄像已經帶回局裡，現在我們和市局的人正在聯合查監控。監控顯示，別克車是在1月9日12點不到進紹市服務區的，暫時還沒找到車子離開監控的況。由於杭甬高速是省的主幹道，紹市服務區又是沿路最大的一個服務區，1月9日是星期天，車流量較平日大，所以這部分工作量很重，但我們共有三十多個人查監控，最遲明天也該有結果了。」

高棟抿說了句儘快，又問李衛平：「縣裡通往這條山區老公路方向的沿路監控也在查嗎？」

李衛平略顯為難道：「縣裡有多條道路都通往老公路方向，靠近老公路至四五公里沒有設置監控，是片偵查盲區，不過這個距離外的最近監控正想辦法搜集。另外包括加油站、酒店等單位門前的監控，我安排人實地去看，有需要的話也會一併調過來。」

「別克車上高速領的通行證呢？查清通行證，就能知道車子是什麼時候從哪個口子下的高速，那樣調沿路監控查就方便多了。」

車輛進高速收費口時，會拿到一張通行證，收費站的電腦系統里，會記錄這張通行牌的序號，但不會記錄車牌號。所以沒有牌照或者套牌的車輛，同樣可以駛高速，不會有任何人阻攔。

不過每輛車進高速收費口時，拿到通行證的同時，收費口的監控會拍下該輛車。

現在通過別克車GPS行駛記錄，很容易能知道車子大概是幾點幾分上的高速，只要警方調來高速口的監控，查到別克車是幾點幾分幾秒拿到的通行牌，再找出該通行牌的序列號，然後通過高速收費的電腦系統，查出別克車是幾點幾分幾秒，從哪個高速出口下的高速，調取該出口的監控，就能找到別克車當時的畫面。並且還能通過這條路徑信息，調取沿路的監控，查出別克車當時誰在開。

「我們的人早上剛去路政部門，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

「好！」高棟對手下各方的效率還是很滿意的，畢竟這是大案，誰也不敢馬虎，他想了一下，看向所有人，「現在偵查工作剛開始，案件的很多細節還不清楚。首先兇手是幾個人，我們不知道。其次兇手是否還會再打來電話，也不知道，但從昨天早上以後，兇手再也沒打過電話，我想對方應該不會再打了，並且很有可能此刻已經開始潛逃，所以我們目前必須抓確定嫌疑人，才能早日把兇手抓獲歸案。對於案子的接下去偵破，大家有沒有什麼想法？」

下面坐著的一位市局的老刑警道：「這案子很蹊蹺，按GPS顯示，別克車一路開到紹市服務區，中間沒有停留，也就是說，這期間車輛在運狀態中，兇手不可能有辦法控制一車人。等到別克車進紹市服務區后，在服務區車輛GPS失去了信號，與此同時所有人手機先後都關機了。照此推斷，兇手是在服務區手的。但紹市服務區是個特別大的服務區，平時車輛就很多，星期天更多。兇手要綁架一車人，怎麼可能在這麼熱鬧的服務區，不鬧出一點靜就把所有人制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