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二天臨近中午，張一昂神古怪地走進高棟辦公室，猶豫著艱難地說出：「老大，監控反覆查了，還是沒找到。」

高棟緩緩站起，似乎很難接這個結果，皺雙眉盯著面前的空氣，隔了良久，問：「有沒有查過，會不會車子裝進其他貨車裡了？」

張一昂搖搖頭：「考慮了這個可能，所以監控也查了貨車信息，除了幾輛小貨車開進了客車區外，沒有大貨車往那邊開，小貨車還沒別克車大，裝不進去。我本懷疑可能有大貨車提前開進了客車區，可是查來查去，也沒找到客車區有大貨車開出來。這事太古怪了。」

高棟思考了一下，再次鄭重問：「你能百分百確定，監控里沒看到這輛別克車開出來？」

「嗯……不同的人看了不下十遍的監控，也沒看到這輛車。」

高棟憤懣地想了好久，轉拿起電話，撥給陳法醫，讓他馬上過來。

幾分鐘后，陳法醫來到辦公室，高棟立即問：「法醫組查得怎麼樣了？」

陳法醫看著手中的列印紙，道：「死者份早上剛比對出來，車上的五個人分別是所長王紅民，副所長姚江，三個科員徐濤、周國貿、方劍。外加昨天發現的科員朱夢羽。」

高棟拿過列印紙，匆匆翻了一下。第一張寫著，王紅民，型O，DNA吻合度99%；第二張寫著，姚江，……依次是個人的結果，DNA吻合度都99%左右。看來沒有錯。

他把名單再看了一遍，凝神問：「沒發現的只剩下了那個司機林……林什麼？」

陳法醫道：「林小峰。」

高棟點點頭，又問：「朱夢羽上查出什麼了嗎？」

「死者致死原因也是被直接扭斷脖子，手法殘忍乾脆。除此外只有手和口上的外傷，是被現場一塊石頭至砸的，手指、手臂、肋骨多骨折，幾乎被砸爛。沒發現被侵跡象。旁落的式包里，找到錢包、化妝品等件，從細節看，包有明顯被翻痕跡，現金還在錢包里沒過，只是沒找到手機，包外沒發現除死者外的其他人指紋。」

「包被翻過？」高棟尋思一下，道，「車上的五個人除了王紅民的手機被拿走打電話外，其他人的手機都在嗎？」

「全在，雖然被燒毀了，但還是能辨認出來，都放在各自的袋或皮包里。」

高棟點點頭：「車上的錢財沒過，朱夢羽的錢財也沒過，可朱夢羽的包被翻過，了手機，難道手機里會有什麼信息？」他立刻轉向張一昂，「去查查，朱夢羽最近的通話記錄況，另外，其他六個人的手機通話都要查。」

「好，我馬上去辦。」

高棟手一，道：「這件事你給其他人辦就行了，現在有件更重要的事要你跑一趟。」

「什麼？」

「你帶幾個人，親自跑趟紹市服務區，帶上錄像機，繞服務區走一圈，詳詳細細把服務區全景圖拍下來。另外，你找服務區負責人，讓他把1月9號和10號上班的員工包括保安都問一遍，一問是否注意到可疑況，尤其是可疑車輛和行人。二問有沒有人注意到一輛銀灰別克那天在服務區里的停留況。三問當夜值班人員，是否注意到服務區那天晚上停了什麼車，尤其是別克車是否在那過夜了。」

張一昂立刻應承：「好的，我馬上過去。」

高棟再三叮囑：「記著這兩件事，一查工商所七個人的手機通話記錄，二跑一趟服務區，快去辦吧。」

第十七章

張一昂帶著三個偵查員，以最快速度驅車趕到紹市服務區。

今天雖不是周末，服務區里依然車流量很大。紹市靠近杭州，又是輕工業重要城市，車輛往來一直都很集。加上杭甬這段高速上，餘姚服務區從去年開始整修，至今仍於關閉狀態，往來車輛只能選擇了紹市服務區停留。

張一昂按高棟吩咐，帶人先沿服務區走了一圈，包括各個角落全部用攝像機拍進去，結果更讓他們失，經過這次仔細實地考察，更證明了紹市服務區完全是個封閉區域，外圍只有圍牆，連後門都沒設。

客車區和貨車區中間，有綠化帶和臨時架著的鐵護欄阻隔，車子通不過。前後兩個出口的監控，更是把進出的每一輛車都一覽無餘地拍進去了，沒留下半點死角。

高速路段的規劃建造，都是經過多層次、方方面面的設計論證，探頭是尋找不法車輛的重要工，服務區的建造中顯然也考慮過這點。

現在問題更明顯地擺在面前了，服務區是個完全的封閉區域，前後兩個監控把所有進出車輛都拍進去了，那麼怎麼可能只看到這輛銀灰別克商務車進了服務區，不見它出來呢？

張一昂想到另一種可能，難道出事的這輛別克車，並不是工商所的那輛？掉包了？

這是有可能的，工商所的別克車進服務區后，另有一輛別克車開進服務區，兇手控制了車上的人，再轉移到另一輛別克車上。最後，駕駛另一輛別克車開出了服務區，而工商所的車子，一直停在服務區，直到1月10號晚上過後才離開，他們的監控是只查到1月10號晚上。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查遍監控，沒看到車子出來的原因了。

張一昂初一想，對這個結論滿懷信心，認為這是目前能解釋的最好理由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如果兇手搞這麼一套，那這招玩得太大了，不但本很大——需要再搞一輛同型號的別克商務車，靜也很大——在服務區天化日之下轉移一車人，而且似乎並不會對他的犯罪提高多安全係數。因為這就意味著工商所的別克車至在服務區停留了兩個晚上過夜，服務區雖然車流量很大，但晚上過夜的車主要還是貨車為主，小客車在服務區過夜是極的，很容易引起管理人員的注意。

好吧，不管怎麼樣，先找服務區管理人員了解下吧。

張一昂一行四人來到服務區的辦公室，找到管理主任，亮明了省刑偵總隊的份，簡單說明來意后，主任按他們吩咐，馬上來了1月9號和10號兩天當班的保安和一些管理人員。

張一昂先問了客車區管理的保安：「1月9號中午，你有沒有注意到一輛銀灰的別克商務車？」他同時拿出了那張商務車的照片，車、車牌都拍得清清楚楚。

保安拿著照片端詳了一會兒，皺眉道：「9號？那是上星期的事了，都隔了好幾天了，嗯……每天車子這麼多，沒注意到啊。」

「一點印象都沒有？」

保安努力地想了好久，最終還是搖搖頭：「沒印象，這輛車怎麼了？」

張一昂當然不會跟他解釋這麼多，又去問當晚值班的人員：「9號晚上停在客車區的車輛里，有沒有這輛別克車？」

「好像……，我也沒太注意……」這傢伙的說話也是語焉不詳，無法給出準確結論。

張一昂皺眉道：「晚上過夜的車子不多的吧？怎麼會沒注意？」

那人無辜道：「我們值班也……不太需要來回查看的，這個……而且都好幾天前的事了，如果有什麼異常，我們會注意，可是印象中沒有出現過異常況啊。」

「那有見過這幾個人嗎？」張一昂拿出七個人的各自照片。

幾個保安和管理員端詳一陣，還是搖頭：「記不得了。」

張一昂很無奈，這幾個人的話沒有半點參考價值，不過這很正常，調查中得到的大部分信息都是毫無價值的，尤其是對於「潛在目擊者」的走訪，如果當時沒發生異常的事，大部分人不會記住太多有效線索。

這可不像是某些推理小說，許多推理小說中，偵探詢問一些人員時，那些人對幾天前，更誇張的是幾個月前被害人或者嫌疑人的一舉一都能繪聲繪地描述出來，完全還原當時的況。好像書里的那些人時刻都預著謀殺案會發生在自己旁，對生活中的小事事無巨細地全記在腦子裡，為以後的偵探調查服務，準確地說，是為「偽推理小說」的作者服務。

現實中的記憶力可沒這麼好，絕大部分人對今天早上街上遇過哪些人，他們什麼穿著打扮，做什麼作，沒有任何印象，更不用說是對幾天前的人和事了。

即便是保安來說，保安只是他們的工作，他們可不會預知自己旁即將發生大事，時刻敏銳地觀察周圍的一舉一。每天車流量這麼大，只要這輛車沒出現過特別異常的況，事後沒人會對這車留下印象。

張一昂又問了許多是否有異常況等問題，回答上來的信息無非是服務區發生打架事件等等諸如此類的小事。

最後，管理人員告訴他，除了停車場可以停車外，服務區出口的加油站也能停車。

張一昂只能帶人來到加油站，找到他們經理，問了9號和10號那天有沒有車子長時間停在加油站，甚至在加油站過夜，經理找來了這兩天的工作人員，工作人員明確回復沒有，說過夜的車輛都會停在服務區那邊，不會停在他們加油站。

又排除了加油站的可能，張一昂無奈，只能跟加油站也要了監控，回去調查一下別克車是否來到加油站加過油。

離開加油站，他目看到不遠服務區背面的汽車修理店。一般服務區的汽車修理店由於價格比外面的高，生意都不會太好，只有車子出了急況，比如高速上發現胎氣了，或者出了小事故，才會就近來服務區修理。修理店當然也能停車，這是最後的可能了。張一昂雖然對此更不抱大希，不過還是按照謹慎原則，來調查一番。

經過和工作人員通，工作人員翻看記錄單加回憶，說1月9號傍晚過後來過一輛同型號的別克商務車。

張一昂頓時很興，但稍後工作人員告訴他，那輛來修理的別克商務車是藍的，和照片中這輛銀灰的截然不同，那輛車是因為車主借了別人的車來開，傻乎乎地加了柴油，導致車子發困難。車主詢問了要多久能修好，修理店說要把整個油箱清理過，要半天，修理工下班了，得明天修，車主等不及就先走了。後來車主在1月11號中午才回來開走的。

車子不一樣，案發後才離開了服務區，時間也不對，那麼鐵定不可能是工商所的別克車了。

張一昂再次放棄了希，拿過旁邊的偵查員寫了幾頁的滿滿記錄，今天雖然調查工作做了很多，也很詳細，可是到頭來卻是無用功，只更加清楚地證明了一點，服務區是個封閉區域，兩個監控探頭沒有死角。那麼監控怎麼可能沒拍到別克車離開呢？張一昂現在頭痛地覺得回去怎麼跟高棟差是個大問題。

第十八章

下午，市局的馬隊找到高棟，道：「高總隊，高速收費公司我們已經聯繫過了，他們查過系統記錄，最近時間均未發生車輛丟失通行證的況，車輛丟失通行證本來就是很見的。我們問了他們規定，車輛通行證丟失通常況下，如果是本省的車輛，按照省最遠距離收費，如果是外省的車輛，按外省到這裡的距離收費，如果車主提出異議，再另外理，查清上高速地點，除了高速通行費外，額外需要納兩百元罰款。看來別克車肯定用了其他辦法下高速。」

還有什麼辦法呢？

高棟站在原地，眉頭鎖。

車子進了服務區后，突然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監控查不到，甚至通行證都顯示沒下高速，可最後偏偏出現在白象縣的老公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