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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罪:城市之光》第七章 雨夜尋蹤

富民小區殺人案的現場過於詭異,警方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也為了偵查的順利展開,並沒有向新聞更多的況。然而,無控不介還是掌握了關於本案的大量節。案發後第三天,逆子姜維利慘死的消息,就已經在各類介載上鋪天蓋地地傳開。之前喊打喊殺的民眾更是一片歡騰。「罪有應得」、「報應」之類的辭彙前所未有地集中在了這起案件上。

人人都了預言家。

也許唯一一個沒有好的,恰恰是姜維利傷害最重的人。

分析會剛剛散會,一千人等紛紛下樓,各自回到崗位上千活。還沒走到電梯口,就看到一個值班民警扶著一個老太太從電梯上下來。老太太衫破舊,形佝僂,滿眼都是淚水,一隻手死死抓住值班民警的袖,似乎怕他跑了一樣。

值班民警指指剛剛散會的人群,一臉無奈地說:「他們負責查辦你兒子的案子。」說罷,他沖分局長撇撇,舉起右手在腦袋上畫圈,無聲地做著口型,「老太太有點魔怔了。」

老太太一臉茫然,似乎面對這樣一大群穿著制服的警察,讓有點懵。猶豫了幾秒鐘之後,不由分說地抓住離最近,也最年長的法醫老鄭,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政府啊,你一定要給我做主啊,」老人哭喊起來,「我兒子死得冤啊。」

老鄭嚇了一跳,一邊躲,一邊指著分局長:「政府在那兒,我就是小兵。」

老太太急忙跪爬過去,拽住分局長的腳,連喊政府給我做主。

老人的哭喊聲在走廊里回,不科室的人都探出頭來觀。分局長一臉尷尬,手扶起老人,轉頭對值班民警喝道:「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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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班民警說:「是姜維利的媽媽,一大早就來了,說要幫咱們破案,給兒子報仇。」

老太太忙不迭地點頭,噎著說道:「我兒子是個好孩子……就是了些壞朋友……欠了點錢……他們我都認識……他死得冤啊……」

老人又大哭起來。分局長的張了張,分明把一句「冤個屁」咽了回去。他扶著老人,對值班民警說道:「找人給做筆錄,把那些『壞朋友』都列出來,挨個排查。」

在老人的千恩萬謝中,值班民警把扶進了電梯。分局長的緒很壞,揮揮手,說了句散了吧,就回辦公室了。

走廊里的人很快就消失得一乾二淨,只剩下方木和楊學武相視苦笑。

很明顯,郭桂蘭提供的所謂線索不會對偵查有什麼幫助。儘管姜維利的社會關係中多是公安機關重點監控的人員,但是方木相信本案絕非他們所為。如果機是復仇,大可不必採用這麼複雜的手法;如果是為了追債,姜維利的拆遷補償款尚未到手,殺了他也沒用。分局長讓郭桂蘭去做筆錄,只是平息老人激緒的權宜之策。大不了就浪費點時間,總比被人指責不作為要好。

真正讓方木鬱悶的是,警方並不認為方木的分析有多麼大的參考價值。儘管兇手的手法明顯有別於一般的兇殺案,但是方木提出的「子宮」的說法更讓警方難以置信。會有人冒著接刑罰罰的風險,大老遠地拎著水桶和水囊,費時費力,就為了報應姜維利的一句狂言麼?就像會上一位老警察所說的那樣:「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更沒有無緣無故的恨!」

的確,如果從作案機人手,本案幾乎無跡可尋。儘管從種種跡象來看,最大的可能是報復。那麼,郭桂蘭老人的嫌疑最大。然而,對姜維利被殺的悲痛人所共睹。在方木看來,那絕非有意掩飾或者誤導,完全是一位母親痛失獨子后,對其之前逆行的一種無原則地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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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會上,那位老警察提出一種可能,即負責拆遷的公司為了達到迅速清理園區的目的,雇兇殺害了姜維利。一來,姜維利是所有「釘子戶」里最讓拆遷方頭疼的一個。幹掉他,之後的拆遷就再無阻礙。此外,也可以對其他「釘子戶」起到殺儆猴的效果。二來,姜維利對其母的驅趕和待已經引起強烈的社會憤慨,幹掉他,至在道德層面上,會獲得相當一部分人的認同,不至於對拆遷方和開發方形過多的不利影響。至於那些詭異的手法,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老警察的思路雖然有些勉強,但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偵查方向。分局長把任務布置下去,各路人馬,各司其職。

方木相信自己的判斷,也相信楊學武和自己抱有同樣的看法。所以,當楊學武向他走來的時候,方木有些期待。

「鬱悶了?」

方木點點頭:「有點。」

楊學武遞給方木一煙,又幫他點燃,吞吐幾口后,低聲問道:「你覺得,這案子和第47中學那件案子有關係?」

潛臺詞是:兇手就是那個所謂的「大俠」。只不過,楊學武用了一種比較穩妥的說法而已。

方木心裡一松,楊學武畢竟和那些抱著傳統偵查經驗不放的偵查員有別。

在偵辦第47中學殺人案的時候,方木就有過的擔憂:也許兇手還會犯案。富民小區殺人案,正符合他的推測。

二者的相同點在於,首先,兇手都採用了不合常規,甚至是費時費力的殺人手法;

其次,現場都呈現出詭異的儀式。顯然,兇手的目的並非殺死對方那麼簡單,而是著力突出被害人的死法。換句話來說,兇手不是為了殺人而殺人,他更多考慮的是如何殺死被害人;再次,兇手在作案后仔細清理了現場,儘可能不留下一一毫的痕跡。在第47中學殺人案中,兇手也有同樣的表現;最後,兇手在前往犯罪地點時攜帶了大量的輔助工,例如水囊和水桶等等。這顯示,兇手肯定有車輛之類的通工,這一點,也與第47中學殺人案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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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方木看來,這些就可以作為將兩案併案理的依據。

「你覺得呢?」

楊學武沒作聲,只是一個勁地吸煙,好半天才出一句:「我同意局裡的意見。」

方木愣了一下,剛才在會上,和楊學武四目相對的時候,他肯定對方的表不是驚詫或是難以理解,而是贊同。一轉眼,最後一個同盟軍也倒戈了。

「我知道你的想法。」楊學武把煙頭丟進電梯旁的煙灰桶里,「串並——才兩起,似乎有些為時過早,而且也沒有太明顯的證據。」

手按下電梯,「你的想法,不能說沒有道理,只不過有些太個人了。畢竟,覺這玩意靠不住的。」說罷,他就邁進敞開的電梯門,緩緩上升。

方木笑了笑,搖搖頭。被他人質疑不是第一次了,方木並不覺得太失。只是這些話從楊學武裡說出來,讓他到有些意外。

走廊里只剩下方木一個人,他站了一會,決定還是先回廳里。轉樓梯問的時候,他忽然心裡一

還有個辦法,可以驗證他的推斷是否正確。

似乎每次見到米楠的時候,都是這個樣子:背對著實驗室的門,扎者馬尾,穿著白大褂忙活著。聽到推門聲,米楠轉過頭來,能看出蠟黃,鼻頭也紅紅的。

「開完會了?」米楠的嗓子嘶啞,還帶著很重的鼻音。

「嗯。」方木皺起眉頭,上下打量著,「你怎麼了?」

冒。」米楠吸吸鼻子,「沒事——會上什麼結論?」

方木沒回答,走過去,俯查看桌面上的足跡檢材。

「有什麼發現麼?」

「暫時還沒有。」米楠微微側過頭去,「提取到幾個足跡,都沒什麼價值——有幾個還是自己人的。」

這幫傢伙,沒幾個記得進現場要戴腳套的。方木一邊嘀咕,一邊隨意在檢材中翻看著,忽然,其中一張引起了他的注意。與其他檢材不同,那張上面除了編號之外,幾乎沒有任何標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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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他舉起那張檢材沖米楠晃晃。

「這張不用檢驗。」米楠面平靜,「那是你的腳印。」

方木的臉一紅,看來自己口中的「這幫傢伙」,也包括本人在

全部檢材都翻看完畢,都是皮鞋底的足跡。方木有些不甘心,又翻查一遍,還是一無所獲。

米楠始終一言不發地看著方木的作,直到他失地站起來,才開口問道:「你在找什麼?」

方木沉了一下,問道:「上次提取的那種膠鞋底足跡,發現了麼?」

「沒有。」米楠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你覺得是同一個人乾的?」

方木點點頭。

「併案理?」

「沒有。」方木苦笑,「局裡沒採納我的意見。」

米楠想了想,起從柜子里拿出一個檔案袋,翻找一番后,出一張檢材,拿到桌前,和那些檢材逐一比對起來。

方木也湊過去,問道:「有沒有這種可能:兇手換了另一雙鞋作案。」

米楠沒有回答,依舊專心致志地比對著。方木忽然意識到,米楠已經在自己之前考慮到這種可能現在做的,就是在驗證自己的猜想。

方木的心裡踏實了許多,不再打擾,靜靜地坐在一邊。

半小時后,米楠從那些檢材中揀出四份,在上面逐一做好標記后,拿到顯微鏡下繼續觀察。

幾日未見,米楠似乎瘦了一些,白大褂覆蓋下的後背能看出肩胛骨的形狀。聽到不時發出的咳嗽聲,方木起尋找的水杯,想給倒點熱水。

剛站起來,袋裡的手機就響了。方木看看,是廖亞凡打來的。

突如其來的鈴聲在室顯得分外刺耳,方木猶豫著要不要在米楠面前接這個電話。米楠回過頭來,面無表地看看拿著手機的方木,又轉繼續工作。

方木咧咧,按下接聽鍵,廖亞凡卻不說話。方木接連餵了兩聲,聽筒里才傳來一個怯怯的聲音。

「在開會麼?」

「沒有。」

「說話方便麼?」

「方便,你說吧。」

「下午有時間麼?」

方木猶豫了一下,轉看看米楠。後者依舊坐在顯微鏡前,一

「有事麼?」

「我想去看看趙阿姨……我找不到那個福利院,你能不能……」

的語氣從之前的蠻橫變為委婉,這讓方木到有些不習慣,同樣也無法拒絕。

「好的,你在家等我,我去接你。」

「好。」廖亞凡的聲音變得輕快,隨即就掛斷了電話。

方木著手機,看著仍然幫自己做分析的米楠,不知該如何開口。米楠依舊沒有回頭的意思,似乎方木和剛才的電話都不存在一樣。

方木手足無措地站了一會,訥訥地說道:「我有點事,先走了。」

本來是晴天,到下午的時候突然轉。吉普車開進福利院的時候,烏雲已經低低地下來,似乎手就能到。

壞天氣並沒有影響廖亞凡的心,一下車,就跑向早已等候在門前的趙大姐。方木捧著四箱牛跟在後面,剛才的鬱悶緒也已經一掃而空。

一起在門前等候的,除了趙大姐,還有崔寡婦和陸海燕。

暗河一案之後,陸家村幾乎淪為一座空村。崔寡婦和陸海燕母二人來到C市,在方木的介紹下,就職於這家福利院。

崔寡婦還是不善言辭,接過方木手中的牛之後,就拎到廚房去了。幾個稍大點的孩子紛紛過來和方木打招唿,隨即就七手八腳地幫崔寡婦搬牛

陸海燕清瘦了一些,剪了短髮,沒有那些貂皮和金飾,整個人看上去清新淡雅。顯然剛剛還在幹活,服還有些許水漬。見到方木,陸海燕也不說話,只是看著他微笑。

天邊響起雷聲,風也驟然大了起來,看來一場秋雨將至。趙大姐招唿大家進屋去,同時吩咐陸海燕快把院子里晾曬的服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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