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亞凡疲憊的拎著水桶和拖把，輕輕地掩好217病號的門，回到了走廊里。走了兩步，抬頭看看下一扇門上的門牌，219這三個梳子讓想起了什麼，鼻子裏哼了一聲，很不願的推開了門。

除了那個躺在床上的人，病房裏再無他人。廖亞凡咣當一聲把水桶放在地上，毫也不擔心會吵醒這個沉睡中的患者。走到病床前，皺著眉頭看著那個安靜的人，目依次掃過參差不齊的頭髮、約有一紅暈的臉龐和藏在被子下的軀。幾秒鐘后，向閉的病房門悄悄，咬了咬，突然舉起手中的拖把，恐嚇似得向沉睡中的人晃了晃。

當然不會砸下去，畢竟，弄傷二寶的是這個人的男朋友，而不是無辜的。

不過，這個作讓廖亞凡的心好了一些，很快，就拿起抹布，草草的拭窗枱和床頭櫃。正當拎起拖把準備地的時候，走廊里突然傳來一陣喧囂聲。

廖亞凡好奇心頓起，急忙衝到門外去看熱鬧。

醫務臺里一片混。平日溫嫻雅的護士此刻像一隻發狂的母獅一樣，一手高舉著一臺微型家用攝像機，另一隻手胡的在一個穿病號服的年輕男子上抓打著。

「你個死變態……」南護士氣得滿臉通紅，「這回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年輕男子一邊躲避著，一邊竭力去搶南護士手裏的攝像機。其他幾個護士圍在南護士邊，不停地推搡著年輕男子。

廖亞凡平時和南護士要好，見此形，急忙衝上去用拖把頂開年輕男子，後者吃不住力，一屁跌坐在地上。護士們立刻一擁而上，幾隻手轉眼間就招唿到他上。

「怎麼回事啊南姐？」廖亞凡握著拖把擋在南護士前，「他怎麼你了？」

「死變態，死變態。」南護士把攝像機護在前，一邊看著被護士門圍打的男子，一邊氣吁吁地答道，「整天拎著攝像機拍我。抓住了都不承認……這次人贓並獲，看你還有什麼借口……」

很快，幾個保安員拎著橡膠輥匆匆趕到，為首的保安一看到年輕男子，立刻氣不打一來。

「他媽的，怎麼又是你啊？」

「去他的病房找找，肯定還有錄像帶。」南護士又氣又委屈，「這死變態跟著我不是一天兩天了。」

「好！」為首的保安拽起男子，「你個臭流氓，這回非把你送派出所不可！」

年輕男子拚命掙扎著，一邊聲嘶力竭地喊道：「不要啊……那都是我的素材……小南，你相信我，我一定能把你捧大明星……小南……」

南護士沖他呸了一口，眼淚刷地流下來。

廖亞凡正要安南護士，就聽到後的病房裏傳來「撲通」一聲。

嚇了一跳，急忙轉跑進病房，眼前的一幕頓時讓目瞪口呆。

剛才還在病床上沉睡的人，此刻卻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輸管七八糟的纏在的上，被頭髮遮住的臉上依舊沒有表，額角正迅速地隆起一片紅腫，沾滿灰塵的皮上，正一點點滲出來。

如果米南推斷的沒錯，那麼這個人應該備以下特徵：其一，非常悉方木和他的過去，很可能對方木的一切況都了如指掌；其二，與孫普有莫大的聯繫，而且深厚；其三，備一定反偵察能力，懂得用大碼鞋掩飾自己真是貌特徵；

其四，能準確掌握江亞的每次作案對象及過程，但江亞對此一無所知；

這是最讓人到迷不解的地方。江亞和先後來到作案現場，卻並不是協同作案。細心如江亞者也沒有覺曾有人在自己心設計的報應儀式上添加了案件編號。

這樣一來，「城市之」在表面上是對惡行的公開懲戒，於細節，則是對方木個人的挑戰。

換句話來說，在利用江亞，以實現自己的目的。

這是個什麼樣的人，能夠將江亞玩弄於掌之上，卻令其懵然無知？

如果江亞知道自己苦心打造的報應已是變被利用的工。該作何想呢？

這人在現場留下自己的印跡，卻沒有一個認識親手所殺，即使敗，法律也拿無可奈何。這是和孫普最大的不同。

九年前，孫普用連環殺人案向方木發起挑戰。現在，這個人如法炮製。只不過，是在他人既有的犯罪上添加獨有的標籤。如果孫普在考驗方木能否猜出下一起案件的手法與特徵，這個人的目的是什麼呢？

沒有暗示，也沒有指向，只是不聲地展示著一個人的存在。

孫普。

方木想了想，從屜里拿出那個黑的U盤，連接在電腦上。點擊幾下后，一張照片出現在電腦屏幕上。

照片的背景是J大的校門，孫普穿著白短袖襯衫，藏青西，一手拿著兩本書，一手放在腰間，笑容滿面的看著鏡頭。舉手投足間，青年才俊的風采展無。

方木滾鼠邊上的，孫普的照片被一點點放大，最後，佔據了整個屏幕。

照片因尺寸的放大而是清晰度降低，儘管他的臉變得無數塊的排列，然而，眼鏡背後的點點寒仍然清晰可辨。

方木靜靜地看著他，漸漸地，那個人的形象似乎突破了顯示的邊框，一點點膨脹起來，立起來，最後竟有了鋪天蓋地的氣勢。

不可否認，這是方木一生中最重要的朋友。而那個人，也在九年後用留在犯罪現場的案件編號提醒方木要牢牢記住這一點。

也許，想要證明的是，儘管孫普早已灰飛煙滅，但是，他不曾真正消失過。

方木的心裏一，那個人——創造了另一個孫普？

江亞的家庭背景、長經歷和學歷與孫普千差萬別，然而，在心裏的縝程度以及堅韌格和犯罪能力方面，和孫普毫無二致。兩人甚至在貌特徵上都有幾分相似。

方木漸漸理清了思路，這個人在九年間一直圖謀報復方木，並且用再造一個孫普的方式來發起挑戰。江亞（不知出於什麼原因和途徑）為的培養對象。可能用暗示甚至唆使的方式慫恿江亞去殺人，卻有能力讓江亞對這種潛移默化的影響渾然不知，堅信一切是出自自己的本意。

的高明之在於，既能達到目的，又能全而退。

方木漸漸到全發冷，這是個什麼樣的人，能把堅韌如江亞者縱到如此地步？能事先掌握及了解江亞作案一切細節的人，一定是和他往及其切的人。

「因為有人對他說，他做的沒錯，因為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無緣無故的傷害另一個人。」

江亞曾對方木說過的這番話，似乎驗證了這樣一個事實：確實有人在背後對他進行過教唆，一方面肯定了他弒父的正義，另一方面也為他之後的行為做了心理鋪墊。

這個人是誰？

方木立刻想到了魏巍，然而，這個想法讓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魏巍是一個植人，即便曾對江亞進行過教唆，也不可能在現場留下那些案件編號。

從江亞的既有犯罪過程來看，他非常重視他人對「城市之」極其報應儀式的評價。而獲得這種信息最好的平臺就是網絡。那麼，江亞應該經常使用互聯網。那個人，會不會是中藏於網絡之上，以所謂「神導師」的名義對江亞進行控呢？

儘管方木自己也覺得這種可能很小，因為以江亞的格，不會輕易信任任何人，更不會任由自己供他人隨意擺佈，但是，方木還是起電話，委託網監部門的小對江亞使用的個人電腦及網絡通訊況進行監控，最好能將MSN、QQ以及電子郵件等統統過濾一遍。

做完這些，方木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突然很想去江亞的咖啡吧看看。

江亞並不在店裏，咖啡吧里只有那個上次見過的店員。看見方木到來，依然到很張，還不等方木開口，就匆忙說老闆不在。

方木點點頭，說道：「我不找他——只是來坐坐，喝杯咖啡，不歡迎麼？」

店員稍稍放鬆了一些，隨即又為難地補充道：「歡迎到時歡迎，不過……現在沒有座位了。」

方木在店堂掃視了一圈，的確，現在是下午3點半左右，在咖啡吧里消磨時的人為數不。不過，他很快就在東北角發現了一張空桌，在滿滿當當的店堂里，那一塊空白的顯得分外突兀。

「喏，」方木沖那張桌子努努，「那不是有空位麼？」

「對不起，那張桌子已經有人預定了。」店員皺皺眉頭，似乎對自己的答覆也覺得不可思議，「要不，您再等會？」

方木捕捉到了的表變化，想了想，問道：「客人幾點到？如果客人來了，我可以讓出位置。」

「沒有確定時間。」店員聳聳肩膀，「自打我在這個店工作開始，這張桌子就一直空著，預定的人始終沒有來。」

「哦？」方木來了興趣，「為什麼？」

「不知道。」店員猶豫了一下，似乎下定了決心，「要不你先坐在那裏吧，反正老闆一時也回不來——喝完咖啡就走，是麼？」

原來是為了這個。方木笑笑，點了點頭。

咖啡不錯，濃郁香醇，口很棒。方木半靠在扶手椅上，變小口喝著咖啡，邊打量著面前這張桌子。雖然店員說這張桌子一直空著，不過看得出每天都被細心打理過。桌面平整，一塵不染，就連白的桌牌也被得乾乾淨淨。

預留了這麼久，而等待的那個人卻始終沒有出現。無論客人是誰，想必都是對江亞極其重要的人。

這個人是誰？

方木坐在桌前，打量著咖啡吧的店堂。這個位置地東北角，，安靜，恰好在燈照不到的暗區。然而，西南角的吧枱和它正好在一條對角線上。抬起頭，可以很好地觀察到吧枱後的一舉一。

那個神的客人，會不會曾坐在這裏，與江亞發生了某種切的聯繫，以至於他（）離開后，江亞仍固執的相信他（）會回來，於是一直保留這個位置？

如果這個推測立的話，那麼，這個什麼的客人，當時在做些什麼呢？

會不會就像自己一樣，不聲地看著吧枱後忙碌的人？

也許，他（）真正興趣的，不是這裏舒適幽靜的環境，而是江亞？

是那個人。那個想培養第二個孫普的人。

想到這裏，方木不由得有上下打量了店員幾眼。店員顯然已經注意到了方木的目，整個人顯得極不自在。雖然手裏在為客人磨製咖啡，準備點心，然而，餘卻不停地飄向方木，每每視線接，又慌忙迴避，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方木暗自搖頭，單憑慌張的肢語言，方木就可以肯定絕不是那個殺手養計劃的始作俑者。

為了不讓這個可冷的姑娘更加恐慌，方木轉過子，剛一挪，扶手椅的靠背就頂在了後的書架上。他調整了一下座椅，順便掃了一眼那些碼放得整整齊齊的書籍，發現這排木架上擺放的多是一些心理學方面的書，既有心理學小故事之類的通俗讀，也有專業的心理學教材和著作。

方木心裏一，隨即又看看其他木架上擺放的書籍。這間咖啡吧里提供的讀都經過心的分類。小說、漫畫、時尚雜誌和各類專業書籍都分別擺放在不同的木架上。

方木的視線又回到面前的桌子上。那個人也許曾坐在這裏，如同背後這些高深莫測的學科一樣，帶著極強的神和人深探究的魅力。

在有意吸引江亞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