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星雲小說 懸疑推理 心理罪:教化場 第十四章 傷痛的演出(一)

《心理罪:教化場》第十四章 傷痛的演出(一)

方木背靠在椅子上,邊吸煙邊看著對面牆上的寫字板。那上面滿了大大小小的照片,人都是羅家海。

從目前的戒嚴況來看,羅家海逃離本市的可能幾乎為零。而且種種跡象表明,他就沒有嘗試過要離開C市。那麼他一定就藏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裏。問題是:他為什麼越獄,又為什麼要留在這裏?

方木拿起筆,在面前的筆記本上又畫了一個圈,層層疊疊的圓圈裏,那兩個字顯得更加醒目:復仇。

羅家海越獄后的幾天裏,方木曾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搖。但是隨著大量資料的收集以及反覆分析,方木還是堅信自己對羅家海的某些結論是準確的。例如,他對沈湘的。也許,這就是羅家海越獄的機。

羅家海是一個報復心極強的人。那麼,他選擇越獄,並留在沈湘的故鄉--C市,就絕不僅僅是為了尋找機會再次逃離。當年沈湘遭遇強暴的地點就在C市,他會不會去尋找那個強暴沈湘的人?

方木搖搖頭。如果他真這麼做,那可太傻了。此案當年沒有立案,當事人沈湘也已經死了。在毫無線索的況下,想找到一個十多年前的強犯,無異於大海撈針。除非……

除非有人幫助他。

方木在筆記本上又寫了三個字:姜德先。

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邊平探進半個子。

「來,有點事需要你幫忙。」

方木跟著邊平上樓,徑直去了頂樓的小會議室。裏面已經有一個著深西裝的男子在等候,他們剛剛坐下,另外兩個心理研究室的同事也到了。

邊平為西裝男子作了簡單的介紹:「這是我市心理研究所的主任楊錦程博士,知名心理學專家。」

楊錦程略欠,微微頷首,「請大家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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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平揮揮手,「楊主任你太客氣了,今天與其說是我們幫你的忙,還不如說是你給我們提供一次學習的機會。」他把桌子上的一沓文件夾分發下去,「大家先看看資料。」

方木翻開手裏的文件夾,一份簡歷首先映他的眼簾,「魯旭?」

「對。」邊平看看方木,「魯旭就是連環車禍那天傷的騎警。在治療期間,魯旭出現了強烈的緒波,主要表現為睡眠障礙、易怒、個人認同降低等等。經有關專家確診,魯旭患了創傷后力障礙癥。」

一個同事小聲念道:「Post-traumaticstressdisorder。」

「是的。」邊平掃視了一下大家,語氣變得沉重,「患者是我們自己的兄弟,所以我要求大家一定要全力配合楊主任,讓魯旭早日擺心理疾患。」說完,他把頭轉向楊錦程。

楊錦程笑笑,不不慢地說道:「我是接了市醫院以及公安廳的委託,前來為魯旭警提供一些幫助的。說到創傷后力障礙癥,我們都習慣將其稱之為PTSD,是指由於某種突發的威脅或災難心理創傷,而導致延遲出現和長期持續的神障礙。就我本人而言,我對這個課題十分興趣,也進行了一番研究。如果能幫助魯旭警的話,我也會深。當然,你們都是心理學方面的專家,在很大程度上,還要仰仗你們的協助。」

一番話說得既專業又低調,謙虛中流出一種大家風範。

方木知道邊平有意沒有提到「越獄」、「失槍」之類的字眼,而自己忙於追捕羅家海,也的確對這名傷的警察疏於關注,愧疚油然而生。

「那麼,我們該做些什麼?」方木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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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PTSD的治療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如果各位允許我主導的話,我會為大家在各個階段安排不同的任務。」楊錦程表輕鬆,「第一個階段需要做的就是陪魯旭警聊天,幫他平衡緒,實現警醒和放鬆的適當調配--我們可以將其稱之為暖。」

方木口而出:「心理劇?」

「對。」楊錦程的表有些驚訝,他打量了方木幾眼,轉頭對邊平說:「呵呵,我以為警隊里的心理專家們都是研究罪犯為何犯罪,原來你們也研究治療。」

邊平笑笑,面現自得之。方木的臉有些紅,心卻興起來。心理劇是治療創傷后力障礙癥的團心理治療方法之一。近一個世紀以來,從傳統的「重新演出」和「宣洩」,再加之「儀式」和「敘事」兩種分,心理劇已經功地被應用在各種創傷個案中,但由於其複雜、戲劇和對治療師指導能力的較高要求,心理劇並未在國的PTSD治療中得到廣泛應用。如果楊博士通心理劇的話,也許魯旭的病就有治癒的希

半小時后,大家圍坐在另一個小會客室里,中間的墊椅子上,仍帶著脖套的魯旭局促不安地坐著。聽完邊平長的介紹,得知邊的大多數人都是警察后,他稍稍放鬆了一些。

「魯警,」楊錦程坐在他的對面,笑瞇瞇地看著他,「能聊聊那天的事麼?」

相同的事,在這個城市的另一個角落發生著。

房間里忙碌異常,只有Q小姐坐在一把椅子上,看著Z先生領著其他人來回佈置。大家每做一件事,都要徵求Q小姐的意見或者看看的臉。於是,燈被調接近黃昏的亮度;空調升至28度;房間的一角立起了一個屏風,羅家海拎著一大包東西躲到後面;絨地毯被展開,之後又被捲起立在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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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所有的工作完後,Z先生走到Q小姐面前,俯問道:「……你選擇誰來扮演你?」

Q小姐指指T先生,「他。」

T先生馬上掉外套,拿起搭在屏風上的一件白襯衫,剛穿在上,就聽見Q小姐又了起來:

「不。」咬咬,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還是我自己來吧。」

「你確定?」Z先生凝視著Q小姐的眼睛。

「是的。」Q小姐的聲音有些抖。Z先生笑笑,了一下的頭髮,「好,你是個勇敢的姑娘。」

Q小姐站起來,慢慢地走向房間中央。的右手抓住自己的領,彷彿那裏隨時會敞開,出雪白的口。死死地盯著屏風,呼吸急促,似乎對那後面的東西既恐懼,又期待。

Z先生作了一個手勢,示意大家都轉過去。每個人都照做了。Q小姐注意到了這一點,局促不安地站了幾秒鐘,低聲說:「你們……都面向我吧。」

Z先生的臉上出笑容,「很好。Q,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Q小姐的目依次掃過房間里的人,深吸了一口氣:「T,你扮演我的同學好麼?」

T先生作了個鬼臉,「榮幸之至。」

舞枱佈置已經完,道已經就緒,演員也將緒調整完畢。一場戲劇即將開演。

Z先生按下音響的開關。

混雜了各種聲響的嘈雜聲立刻充滿了整個房間,所有人再次回到了熱鬧的街頭。

本該慢慢走來的Q小姐卻在嘈雜聲中遲疑了,拿著一支雪糕,另一隻手上是兩隻滿滿的購袋,全僵直地盯著屏風,眼中漸漸盈滿淚水。

扮演行人的姜德先和H先生已經走了兩個來回,Q小姐還是站在原地不。T先生有些焦急地向Z先生。Z先生不地看著Q小姐,低聲說:「Q,我們最好不要停下來,好麼?」Q小姐仍舊盯著屏風,嚨里咯咯作響,可是顯然聽到了Z先生的話,長長的睫忽閃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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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Q小姐抖著邁出了第一步。

幾乎是同時,屏風後走出了一隻渾,巨大無比的玩熊。

不僅是Q小姐,所有的人都骨悚然。那實在是一幅詭異的畫面:漸暗的街頭,步履蹣跚的巨熊慢慢近纖弱的孩。那張茸茸的臉上漸漸裂開一張大,黑扣子般的眼睛也一點點拉長、上挑--彷彿正在發怒的玩熊沖孩張開雙臂……

Q小姐大一聲,直地向後仰倒。

幾分鐘后,才悠悠醒轉,第一眼看到的是T先生焦急的臉,然後是姜德先、H先生和Z先生。沒看到那張猙獰的熊臉,Q小姐略略心安。喝下半杯水后,Q小姐掙扎著要站起來。

「繼續。」

Z先生看著的眼睛,「你確定麼,Q?」

「我確定。」Q小姐把頭轉向T先生,「準備好了麼?」T先生有些為難地看著Z先生。

「如果你覺得不舒服,我們可以改天……」

「繼續!」Q小姐突然提高了音量。大家都嚇了一跳,房間里一下子靜下來。

片刻,Q小姐哆哆嗦嗦地站來,抖著抹平服上的皺褶。

「昨天,我和經理去簽約。對方送了兩個絨吉祥作紀念品……」艱難地說:「你們知道……當時……我有多尷尬麼?」

Z深吸一口氣,揮揮手,「重來!」

第一個場景:Q小姐與玩熊再次默然相對。依舊抖得厲害,但是已經能夠直視那張茸茸的臉。

第二個場景:巨大的玩熊張開雙臂,死死地抱住了Q小姐,Q小姐拚命掙扎,手裏的東西噼里啪啦地落了一地。的外套已經全部敞開。行人H先生和姜德先在他們的邊來回穿梭,目不斜視。

Z先生:「Q,並沒有人看著你,一切只是你的錯覺。」

Q小姐掙扎得越發激烈。

第三個場景:Q小姐依舊在掙扎,巨大的玩熊已經無法全然控制,很快,Q小姐的一隻胳膊已經掙出來。

Z先生:「不要怕,Q,他們就是要你恐懼,然後紀錄你的恐懼。能讓他們順利得逞麼?」

Q小姐:「不!」

的表越發憤怒,另一隻胳膊也離了玩熊的控制,轉眼間,Q小姐已經氣吁吁地和玩熊面對面。

Z先生:「打倒它!Q,打倒它!!」

話音未落,Q小姐已經揮拳打去,玩熊連連退後,似乎連招架的本事都沒有了。Q小姐則追不捨,終於把玩到了屏風那裏。

「啊--」Q小姐突然發力,雙手向前推去。

熊和屏風一起轟然倒地。

半小時后,房間里已經恢復了整潔,厚厚的地毯重新鋪就,大家圍坐在小方桌前喝茶。

Q小姐依舊坐在凳子上,不過緒已經恢復正常。挽好頭髮,又給羅家海倒了一杯茶。後者正在

「對不起,L。」有些歉疚地看著羅家海。

「沒事。」羅家海放下手,剛才過的地方還有一片紅腫,「你還真有勁兒。」

大家笑起來,T先生把手搭在羅家海的肩膀上,用力摟了一下。

Z先生看看Q小姐小心翼翼地在地毯上的腳尖,呷了口茶,慢慢地說:「還有件事要做。」

所有人都靜下來。Q小姐的手更是一抖,半杯茶都潑灑在桌面上。

「一定要這麼做麼?」低聲問。

「對。我們都要徹底擺過去,」Z先生的聲音雖低,但是不容辯駁,「這就是我們聚在一起的理由。」

他從懷裏拿出一個文件夾,從中出一張照片放在桌子上。照片里,一個著普通的男子站在公車站牌下,無所事事地吸著煙。

他向左右兩邊出手,其他人也一樣,於是,六個人連了一個圈。每個人的目都盯著照片里的男子。如果目有溫度的話,恐怕他早已化為灰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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