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崇云聽完守緒說自己不配為君的時候,已經知道不妙,他原本以為蹊蹺在那方玉璽上面,所以前進了幾步,想以心眼確認玉璽上是否有古怪,哪知完守緒竟是在這三軍陣前,直接傳位。
等到他發現不對之時,已經來不及阻止完守緒說完。
柯崇云有時候的確有些心慈手,但反應卻并不慢,關鍵時候也有決斷,忙大喝一聲:“三槍帶他回去,留活口。”自己卻從馬上一躍而起,朝著完承麟沖去。
張三槍被完守緒行為弄得一愣,直到聽到柯崇云喊話,才反應過來,忙手將完守緒拽到自己的馬上。
完守緒掙扎不停,尤自高喊道:“放箭,不必顧及我,殺死那人,他是明軍統帥,快殺……”
話音未落,便被張三槍拍暈過去。
完合達與完承麟也被完守緒的臨陣傳位的舉弄得一愣,更別說他后的一百勇士了。
直到聽到完守緒的呼喊,他們才反應過來,紛紛張弓搭箭,對著柯崇云便。
但是為時已晚。
柯崇云此刻功力何等深厚,武藝何等高超,不過十丈距離,兩步即到。
完承麟手捧玉璽,無暇招架,完合達連忙揮舞大刀,想要阻攔柯崇云片刻。
然而柯崇云的武功又豈是這完合達所能比擬的,只見他雙手食指同時出,兩道氣指凌空一點,完合達與完承麟二人便同時被點中了道。
一指的點功夫何等高明,二人立馬彈不得。
柯崇云順勢,抓住二人口,接著往后飛退。
完承麟手中的玉璽掉落,被柯崇云腳尖一挑,便朝著己方陣營中飛去。
全金發早有準備,見狀抬手一接,便將玉璽穩穩抓在手中,大喝一聲:“殺!”
便見巨木旗盾兵高舉盾牌,邁著整齊的步伐朝前進。
而烈火旗火銃兵則分了三列,立于盾兵后方,第一列的槍口架在盾兵的盾牌之上,后兩列的火銃兵也將火銃握在手中,擺出前送的作。
金兵最前方的百余勇士乃是完合達的親衛,屬于銳中的銳,每一個人都是以一敵十的猛士,所用的也非是制式弓弩而是二石強弓,且嫻,若以連珠法,頃刻間便可將箭囊中的二十支羽箭全部完。
他們的戰斗意志與他們的戰斗力也完全相符,就算完合達已經被擒,他們也毫沒有放棄戰斗。
此時他們彎弓搭箭,箭尖對準了柯崇云和張三槍。
然而問題來了,柯崇云雖使疾退,但卻將完合達和完承麟的當作了盾牌,護在前。
這二人一個是三軍統帥,一個是皇帝剛剛下令傳位的繼承人,這些勇士如何能夠不顧二人安危,直接放箭。
有心思活絡的便想轉張三槍,然而柯崇云似乎背后生眼,雖然后退,但速度仍然快若奔馬,的攔在張三槍的馬匹后面。
饒是這百余親衛猛士戰斗意識驚人,但此刻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了。
戰機轉瞬即逝,若是這些親衛能夠不顧及完合達等三人的命,連珠箭出,集的箭雨之下,便是柯崇云也未必能夠幸免。
那時雖然金兵失去的是皇帝皇儲和統帥,地位更加顯赫,但兩邊同時失去主帥,金兵卻有兵力優勢,未必不能攻城中。
然而一切都晚了。
柯崇云張三槍二人攜著三名俘虜,繞過巨木旗盾兵,躲后陣,便聽全金發大喝一聲:“殺!”
沒了柯崇云在中間阻攔,百余兵猛士,也再沒有了顧忌,手上強弓連珠出,卻被巨木盾牌阻攔大半,雖有不箭矢飛了陣中,造了不殺傷,但五行旗中將士也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從最底層的農民中挑選的壯,就算單人戰力不及金兵親衛,但意志卻絕對不弱。
隨著全金發一聲令下。
排頭紅旗落下,第一列火銃兵同時扣扳機。
火銃激發,巨響連一片。
雙方此時不過相距十余丈,金兵親衛上的鎧甲便如紙糊一般,被紛紛擊穿,只一騎,便已經有半數倒下。
他們也不愧是銳,縱使如此的傷亡比例,卻仍就沒有崩潰,凡能站立者,接繼續開弓引弦,朝著五行旗軍陣箭。
五行旗排頭的旗幟變換,紅旗叉揮舞。
便見第一列的火銃兵,右手握著槍托往后方一,左手同樣后,手掌虛握。
第二列的火銃兵將手中已經填裝好的火槍到了前排手中,又接過前排已經打空的火銃。
接著又將空火銃傳到最后一排。
第三排的士兵,將填好的火銃又換給了第二排,然后開始給傳來的火銃重新填裝彈藥。
此時前排的火銃兵已經重新架好了火銃,進行了瞄準。
便見排頭紅旗再次落下,集的槍聲再次響起。
金兵親衛在這一擊之后,能夠站立的已經不足十人。
其中完箭矢的三人將強弓往旁一扔,然后出腰間大刀,徑直朝著五行旗軍陣發起了沖鋒,竟是使出了蚍蜉撼樹般的自殺式攻擊。
巨木旗盾陣中忽然豎起一竿青小旗,便有三十余手左手提小盾,右手握鋼刀的刀盾兵,迎戰上去。
三十敵三,在付出五人手傷的代價之后,將沖來的三人砍殺,接著退回了陣中。
此時全金發又高喝一聲:“守!”
巨木旗盾兵便即變陣,從線形列陣便做圓陣,將火銃兵圍在中間。
原來是隨同完合達一同出營的兩萬大軍終于做出了反應,開始向著五行旗的中軍發起了進攻。
被圍在圓陣中的火銃兵此刻也在旗手的指揮下開始變陣。
五行旗乃是全金發一手創建,應對各種形勢的敵都有預先做過演練,如今以巨木旗烈火旗火銃兵的配合戰,也是練過無數遍,雖總數不過兩千,卻要抵擋兩萬金兵的沖殺,看似毫無勝算,卻毫不。
事實上,面對十倍之敵的沖殺,一千盾兵的圓陣的確抵擋不了多久,縱使火銃兵殺傷效率極高,但每一最多也不過殺敵百余人,實在杯水車薪。
然而此時戰場上明教一方可不僅僅只有兩千五行旗兵。
有他們結陣抵擋的這些時間,兩翼哲別的輕騎已經行了起來,朝著金兵發起了沖鋒。
本來兩萬大軍若結陣而守,未必不能抵敵一萬蒙古騎兵,但金兵群龍無首,指揮失衡,攻守失矩,竟被哲別的輕騎兵從中撕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
接著一萬騎兵,分作十隊,在散的軍陣中來回砍殺,金兵到底也非鐵打,士氣終于完全散盡。
全金發見狀,高呼到:“金兵聽著,你們統帥已經被擒,放下武,跪地者不殺!”
五行旗的軍陣只抵擋了數攻擊,建制完好,聽到全金發的話,立馬齊聲喊道:“放下武,跪地者不殺!”
這聲音在戰場上傳開,金兵軍心已潰,聞聲,紛紛扔下武,跪地乞降。
當然,也有誓死不降的,但這些人屹立在戰場之上,卻是了蒙古輕騎最好的靶子,很快便被殺殆盡。
這場大戰持續了不到半個時辰,金兵大營中還有六萬大軍,但是之前被堵在營門之,不得而出,此刻見營外兩萬人馬潰敗,又被自己的逃兵沖營中,士氣大跌,登時大了起來。
哲別見戰機有利,連忙組織了三千騎兵,隨著潰兵殺了金營之中。
城楊妙真見狀,忙下令大開城門,一萬教兵登時涌出,朝著敵方營門沖殺過去。
金軍人數雖然更多,但群龍無首,士氣消沉,又各自為戰,難以形有效的配合,金兵大營徹底告破。
這一場廝殺一直持續到了黃昏。
金兵被俘者四萬有余,死傷者近三萬,逃奔出營的不過萬余。
明軍雖然大勝,但是也戰死了三千余人,輕重傷員超過五千,其中殘疾,不能再從軍者高達兩千余眾。
雖是大勝,也是慘勝。
楊妙真下令留守城的教兵出城打掃戰場,將疲憊的騎兵教兵,全都召回城休整。
垂拱殿,明教高層,加上哲別等高級將領齊聚一堂。完守緒、完合達、完承麟三名金國貴胄被捆縛于地。
柯崇云面鐵青的將完守緒踢醒,怒喝道:“完守緒,你干下的好事。”
完守緒聽他語氣森寒,還以為自己計得逞,正要逞一番口舌,撒一撒這些日子以來積攢的怨氣,誰知一打眼便見完合達、完承麟二人跪縛一旁,正滿臉絕的看著自己,不由抬起手,指著二人,聲音抖道:“你,你們,你們怎麼?”
完合達臉變換,終究嘆了口氣,轉過頭去。
完承麟卻道:“陛下,我們敗了,一敗涂地,八萬大軍或死或降,大金國已經徹底沒有希了!”
完守緒聞言再次癱下去,喃喃自語道:“怎會如此,怎會如此啊!”
全金發冷笑道:“你倒是打得好主意,明知自己逃不掉,居然想出臨陣傳位的法子。”
完守緒似囈語一般道:“是啊,將皇位傳給承麟,再以我這個皇帝一命,激發大軍同仇敵愾之心,哀兵必勝,哀兵必勝啊,怎會如此,怎會如此……”
全金發道:“若是沒有圣子,或許真的能,可惜你錯估了我這侄兒的本事,豈不知方寸之間,人盡敵國的道理,我這侄兒的一本事,天下有人敵,這兩個家伙別說距離他不足十丈,便是千軍萬馬之中,他若想斬將奪旗,也是輕而易舉。你想傳位,卻不知道,正是因為你,才把他們至于危險之中,而你金國三萬多將士喪命,皆是因你所致!”
完守緒慘笑一聲:“都是我,都是因為我,是我害死了他們,是我亡了大金崛起的希,我是亡國之君,我是亡國之君……不,我不是亡國之君,我已經傳位了,我不是亡國之君,哈哈,哈哈。”
接著腦袋一歪,朝前栽倒,竟是氣急攻心,一命嗚呼了。
柯崇云按他脈搏,見他氣絕亡,不由也是一嘆。
這一場打戰雖是大勝,但金兵戰意澎湃,雖各自為戰,但仍有不人死戰不降,讓明軍損失巨大。
起兵一年來,柯崇云一向以報為先,調敵人,在小范圍形優勢兵力,向來所向披靡,折損極小,而這一戰所死的兵將卻超過了之前折損的總和,這如何不讓他心中痛惜。
全金發見狀,拍了拍柯崇云的肩膀,安道:“這般人,死了便死了,你何必為他嘆惋,我看這家伙臨陣傳位,大概不過是不想當亡國之君而已,你當他真的是想給金人謀一個希麼?”
柯崇云知他誤會,不由搖了搖頭,卻沒解釋,轉頭看向完承麟和完合達,道:“你們的皇帝已死,金國已經滅亡了,你們還不投降麼?”
完合達道:“金國只有戰死的統帥,沒有投降的將軍,你們殺了我吧!”
柯崇云又是一嘆,看向完承麟,后者道:“雖然傳位倉促,但我好歹也當了幾個時辰的皇帝,大金連投降的將軍也無,又豈會有投降的皇帝,便當了亡國之君又如何,請賜我一死吧!”
眾人聽著二人慨然赴死,皆心中慨,張三槍道:“倒也是兩條好漢,可惜卻是敵人,否則定要與你們二人把酒言歡!”
柯崇云沖殿外招了招手,吩咐道:“取一壇上好的酒來,為這兩位壯行!”
手下應命而去,不一會兒便拿來一壇好酒,十余只海碗,給在場眾人一人滿了一碗。
柯崇云解開了二人的束縛,然后端起酒碗,沖二人道:“請!”
完合達端起酒碗,仰頭一飲而盡,烈酒腹,膛一片火熱,忍不住贊道:“好酒!”隨即朝著柯崇云抱拳道:“多謝!”
完承麟同樣一口喝干碗中酒水,接著狠狠將碗置于地上摔得碎。
明教眾人見他們豪邁之相,不經容,紛紛仰頭飲盡碗中酒,隨后置碗余地。
柯崇云道:“我親自送二位一程吧,之后還要借二位尸一用,得罪了。”
二人聞言閉目不語。
柯崇云雙掌分別按向二人心口,掌力催發,二人心脈閉死,頓時氣絕,但卻毫不見死狀。
楊妙真端坐龍椅之上,對哲別道:“哲別大哥,煩請你帶人將三人尸首,帶下去,接下來,我教中還有要事商討!”
這話的意思便是要哲別暫時離開了。
哲別看向柯崇云,柯崇云點了點頭,道:“勞煩叔父了!”
哲別便命人帶上了三人尸,出了大殿!
楊妙真又對張三槍道:“張右使,去把門關好!”
張三槍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遵令關好殿門,然后返回到了座位之上,有些不解的看向楊妙真,道:“教主,是有什麼吩咐麼?”
楊妙真卻沒有答話,忽然一把拍在龍椅扶手的龍頭之上,發出一聲脆響。
的力道敲到好,龍椅毫未損,但聲音巨大,登時將眾人目吸引過來,大殿登時寂靜下來,雀無聲。
只見楊妙真端坐龍椅,面清冷表嚴肅,朝著柯崇云喝道:“柯崇云,我問你,你可是想要當這明教的教主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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