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潛說著離開衆人,在四周轉了一圈,似乎在尋找什麼。後來他在綠化帶裡發現了半截紅磚頭,拿起來在地上敲碎,撿了兩塊碎片回來。
他站在碎的地方,腦海中回想了一會兒視頻中看到的滿地塊的畫面,蹲下,用碎磚片在地上塗抹起來。
他憑著驚人的速讀記憶力,把那些塊的形態和位置大致畫在了地面上,但有一些細節他想不起來了,不停下來回憶,這時候柳菲走到他旁,從兜裡掏出一張紙遞給他。丁潛接過來一看,其實是一張打印照片,照片上正是監控視頻中碎畫面的截圖。
“你怎麼知道我能用到?”丁潛看了一眼這個仙兒的人。
“法醫總是對最興趣,沒有,也得弄張照片揣著,心裡踏實。”柳菲人冷,開玩笑更冷。
“……”
有了這張照片就容易多了,丁潛對比著照片,又對碎圖案進行了細節上的完善。雖然沒有實際,但也把碎分佈的形態描繪出來,呈現在大家眼中。
可是這個圖案看著十分象,既不像字,也不像符號,更不像畫,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一團凌,更別說能有什麼“意義”可言了。
“會不會是用了什麼不常見的碼符號呢?”鍾開新猜。他們兩年前曾經到過一起類似的奇案。
“兇手不是喜歡用舞臺劇的表現形式嗎?舞臺劇最早是古希臘發明的吧,會不會是希臘文啊?”年小也跟著賣弄肚子裡僅有的那點兒墨水。
“希臘文不是這麼寫的。”丁潛搖搖頭。
郭蓉蓉忽然問丁潛,“這個是什麼?”腳點了點圖案中豎長的一道。
丁潛看了看手裡的照片,在照片裡那一道很明顯,“是腸子。”
話一出口,他微微一怔,重新看了看照片,照片裡那段腸子也擺放得幾乎豎直。他喃喃道:“這麼刻意的手法倒是很像某種暗示。或許兇手真正要表達的東西沒我們想象的那麼複雜。”
“那一豎能代表什麼呢?”郭蓉蓉問。
“這個含義就太多了,”丁潛說,“阿拉伯數字‘1’,英語大寫字母‘i’,舊漢語中,‘丨’也是一個漢字,念gun(三聲),意爲上下貫通,還有其他各種含義,這個太難確定了。”
“該不會兇手暗示的意思就是‘1’吧,代表死者是他的第一個被害人?”
郭蓉蓉的猜測實在簡單直接,卻讓大家的臉全變了,誰都不願往這方面想,但誰又能肯定兇手不是這麼想的,如果真是這樣,就意味著恐怖纔剛剛開始。
但不管怎麼說,通過丁潛的共和杜志勳的犯罪心理畫像,警員們對兇手許多重要特徵有了最直觀的瞭解,這樣可以制定更有針對的調查。
顧宗澤帶著人專門搜索了橋墩後面的綠化帶,在樹叢裡發現了拖拽拉桿箱的痕跡,不過沒有發現兇手的腳印,估計兇手當時應該是弓著子爬過去的,既避開了遠的道路監控,又避免留下腳印。這傢伙看似張狂,實則中有細。
杜志勳和其他人也沒閒著,一起分析路況,推測兇手應該是從什麼方向過來的,是不是有通工。
正在大家各行其是,柳菲悄然來到丁潛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你上次讓我調查孫兵和程飛有沒有聯繫,我查過了。這兩個人彼此都不認識,沒有任何聯繫。”
丁潛聽後臉上有些失,“也就是說那個紙條並不是孫兵放進我兜裡的,當時在現場還有其他人。這可真麻煩了。”
“那你想過這個人爲什麼要這麼幹嗎?”
“想不出原因。”
“那上個月發生的那件事你怎麼想?”
“什麼事?”
“你不可能連這事兒都忘了吧,”柳菲意味深長的看了看丁潛,“有個人匿名給你寄來一個快遞,卻寄到了特案組,郵包裡只有一個u盤,還是你親自去特案組取走的。”
“你是指這件事啊,怎麼了?”
“我聽郭蓉蓉說,你的u盤裡有一個視頻文件。當時你沒打開就走了。那個視頻文件,不會就是你和溫欣的那段視頻吧……”
丁潛苦笑了一下,“什麼都瞞不過你。你這樣將來會嫁不出去的。”
柳菲沒心聽他玩笑,“現在程飛已經死了,按理說,除了他以外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有那份視頻了。那這個給你寄視頻的人又是誰呢?你應該有調查過他吧?”
“我是查過,但是寄件人登記的份證是假的,我找到了那個收快遞的快遞員,他也不記得那個人長什麼樣了,連男都說不清。”
“聽起來就像在你兜裡塞紙條的那個人一樣,讓你捉不。”
“你懷疑他們是同一個人?”
“難道你不這樣覺得?”
“是啊,覺上確實很像同一個人,他以爲他抓到了我的把柄,但又不急於告訴我他要幹什麼。”
“我聽說,那個人好像還給你留了一個手機號碼。”
丁潛頭皮發,“又是郭蓉蓉告訴你的?”
“嗯。我問過,說當時只瞟了一眼,沒看清楚,覺像是個手機號碼。”
“自作聰明的小東西。”丁潛罵了句,“其實是看錯了,那只是一串數字,但不是手機號碼。”
“什麼數字?”
“19870708?。”丁潛隨口編出一個數字。
“這是什麼數?”
“溫欣的生日。”
柳菲很詫異,“除了這個以外呢?”
“沒有其它的了。”
柳菲凝視著丁潛,目中出審視的意味,“你不是在騙我吧?”
“怎麼可能,你都知道我天大的了,我還有必要欺騙你嗎?”
柳菲幽幽嘆口氣,“我忍了很久,但還是很想聽你親口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一瞬間,柳菲的眼神完全變了,沒有以那種往超然外的冷漠,只有滿目憂傷,讓人有種擁懷的憐惜。
丁潛愣住了。
這些年,他習慣了面對各種猜忌,各種打,他不怕一個尖銳刻薄,針對他的柳菲,卻無法面對一個弱憂傷的柳菲。
他張了張,有些話已經到了口邊。
正在這時,一陣轟鳴聲由遠至近,眨眼間一輛紅的法拉利風馳電掣掠到眼前,一個急剎車穩穩停在了丁潛和柳菲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