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柳街格外熱鬧。先是有小一輩的柳東行錦還鄉，告祭父母祖宗，修墳、掃墓、助學、尋訪舊僕等等，接下來又有全族最顯赫的員柳復辭歸故里，其嫡長子柳東寧還未帶著新婚妻子拜祠堂呢，便先後納了兩房妾，族人非議不休，還鬧出了其母強行給侄兒送妾以挽回名聲的笑話。

但所有的這些事，都比不上接下來發生的另一件事引人囑目。

被趕出家門多年的一名長房丫環，在外頭生下了柳復的兒子，事隔十多年後，孩子上門認祖歸宗了

就在柳復夫妻帶著東寧與文嫺小夫妻倆去拜祠堂的那一天，柳四太爺領著這名年出現在同一個場合，向全族族人宣佈了這件事。看著那年肖似柳復的眉眼，加上他把當年的細節說得清清楚楚，從母親的名字、擔任的職司、柳復的生活習慣到白姨娘等一衆妾室通房的名字、年紀，全都分毫不差，他甚至還拿出了母親當年被賣時穿戴的裳首飾，無論是柳復還是族裡記好的人，都確認了它們的真實。這樣一來，無論柳顧氏的態度如何歇斯底理，都無人能質疑這名年不是柳復所生了。

柳復看著那年，顯得有些激，但也有幾分尷尬。激，是因爲他的兒子太了，東寧弱不材，東喬不好天賦有限，只有一個東俊還算合他心意，如今又添了一個兒子，不能說不是一件喜事。可是他也覺得很難爲，因爲這孩子的母親在當年並非他名正言順的通房，不過是因爲他有幾分喜歡，就收房了，卻沒來得及過明路，事隔多年後，被一向看不慣自己的長輩當著全族人的面揭破舊事，實在有些丟臉。其實他絕非好風流不講規矩的人，若是他早些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必然能做出更妥善的安排。

不過，看著這個眉清目秀、頗肖似自己年輕時候的兒子，柳復還是心了。他儘可能用溫和的語氣問對方：“你什麼名字？多大了？這麼多年了，怎的不早些來找我？”

那年文質彬彬，又帶點兒拘謹地回答道：“孩兒名白矢，這是隨的義父的姓，今年十四了，是六月初十生的。先母早年也曾想過託人去京城給父親送信，只是……”他小心地打量柳顧氏一眼，迅速低下了頭，“這事兒讓外人知道，未免於父親聲名有礙，不敢輕舉妄。加上那時候義父剛剛去世，只留下孤兒寡母，無人支撐家業。先母念義父大恩，便留下來照料他的妻兒，幫義母撐起家業，卻對孩兒的世不發一言。原想著報完了恩，再去找父親也不遲，沒想到這一耽擱，便是十幾年，去年春天先母病倒了，覺得不好，怕自己去了，孩兒便再難認祖歸宗，這纔將當年的事告訴了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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