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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韻事》5.廢立糾紛

「胤」字輩之下是「弘」字輩,第二個字用「日」字偏旁。胤現存的一子名為弘時,金桂所生之子,由宋人府起名弘曆。玉牒上的記載是:「雍親王胤第四子弘曆,康熙五十年八月十三日子時誕於王府,母格格鈕祜祿氏。」

不說生於熱河行宮,而說誕於雍親王府,是不得不然。因為鈕祜祿氏並未隨扈,如說生在熱河,謊就要拆穿了。

不過,從第二年起,雍親王妃烏納那拉氏,以及鈕祜祿氏,便年年能夠隨著胤避暑熱河。因為皇帝接納了隆科多的建議,為年長而封了王的幾個皇子,都造了住所,胤的「賜園」,筆題名「獅子園」,因為就在獅子山北,碧水迴環,蒼松夾護,中有「芳蘭砌」、「樂山書星」、「水月意」、「待月亭」、「松柏室」、「忌言館」、「秋水澗」、「妙高堂」諸勝景。

在這些勝景,夾雜著一絕不相移的原有建築,並無專名,只稱「草房」,這裏就是弘曆降生之地。

這座「獅子園」,僅僅稍遜於誠親王胤祉的賜園。至於大阿哥允,二阿哥胤,本就不會被賜——胤,連太子都不是了。

原來太子胤,廢而復立,立而又廢,其事就發生在弘曆出生兩個月的時候。起初是查得一件貪污案,有個戶部的書辦,勾結本部的一名司,完攬稅收,額外需索,這本是常有的事,哪知往深追究,才知道牽連到好些旗下大員,而這些旗下大員,一大半是太子的私人。

這一來皇帝大為懷疑,嚴旨徹查,查出來的幕駭人聽聞。據說,太子因為弟弟們都能隨扈皇帝巡幸,遊山玩水,自由自在,惟有他被留在京城,而且皇帝特派親信監視他的行,因而心不快,常有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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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止於怨言,不算太大的罪過,還有極其荒謬的舉——沉湎酒,營私舞弊,派私人到各省去,搜求珍寶,小小不如意,以「監圍」的份,加以責罰,以致各省督敢怒而不敢言。

最不可恕的一件事是,一次喝醉了酒擅自闖,調戲同父異母的胞妹。

這件案子從康熙五十年查到第二年五月才結案。皇帝聽說太子如此不,心涼了。到了十月初一應該頒發下一年皇曆的那一天,硃筆廢立。這是件大事,卻未詔告天下。皇帝的硃諭中說:「前次廢置,實憤懣,此次毫不介意,談笑之而已!」這是想通了,只當本沒有生過這麼一個兒子。

然而二阿哥胤雖被錮在咸安宮,還是有人替他說話。奏請復立為太子。皇帝說道:「建儲大事,未可輕言。胤為太子時服俱用黃,儀註上幾於朕,實開驕縱之門。宋仁宗三十年未立太子,我太祖太宗亦未豫立。太子沖,尚保無事,若太子年長,左右群小,結黨營私,鮮有能無過者。」

硃諭中又說:「太子為國本,朕豈不知?立非其人,關係不輕。胤儀錶、學問、才技,俱有可觀,而行事乖謬,不仁不孝,非狂易而何?凡人時,猶可教訓,及長而於黨類,便各有所為,不復能拘制矣!立皇太子事未可輕定。」

從此,皇帝絕口不提立太子的事。但是世無不死之人,貴為天子,亦不例外,而大位到頭來必有歸屬。皇帝究竟看中了誰呢?

這是無大不大的一個疑問,也是多人——包括皇子以及許多想攀龍附以求富貴的滿漢大臣,不斷在反覆覬覦觀察思考的一個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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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個看法是很合理的,皇帝心目中尚無中意的人,他只是在默默之中。這就是說,每一個皇子,都有繼承大位的可能。只看自己的條件如何?或者說,自己的表現,如何才能為皇帝欣賞。

不管自己的表現如何,有件事是很清楚的——決不可出覬覦帝位之心。倘或如此,不但會被排除在皇帝考慮繼承人選的名單之外。甚至會像大阿哥胤、十三阿哥胤祥那樣拘系高牆;或者如二阿哥胤錮咸安宮,或者類似八阿哥胤於暢春園側。

因此,儘管自問有資格逐鹿的皇子,如三阿哥誠親王胤祉,四阿哥雍親王胤,九阿哥貝子胤等等,以招納賢才為名,暗蓄奇材異能之士,將來只願為賢王,不敢妄希大位,這一來,皇帝倒真減了好些煩惱。

到得康熙五十七年十月,皇帝頒了一道上論,令人大出意外。十四阿哥胤禎,本封貝子,晉封為郡王,並授為「遠大將軍」,命出征青海。

十四阿哥是雍親王胤的同母弟,比他一母所生的哥哥,整整小十歲,這年正好三十。胤禎向來得皇帝的鐘,是宮中人人皆知之事,當第一次廢太子以後,八阿哥胤活得很厲害,皇帝然震怒,降旨將胤鎖議政審理,九阿哥胤跟胤最好,但自知並不見重於皇帝,惟有慫恿胤去討,事雖不,但胤在皇帝面前能說得上話,是得到一個明證了。

可是,鍾是一回事,賦以重任又是一回事,胤禎能獲此新命,自然是皇帝的一種暗示。

暗示便在「大將軍」這個職位上。清朝以武功得天下,當初宗室從龍,以戰功定爵位高下。所以「大將軍」這個職銜,不輕易授人。除非像皇帝的胞兄裕親王福全那樣,爵位至高,才蒙特授。如今拿十四阿哥胤禎看得跟裕親王的份一樣重,而且越過八、九、十一、十二、十三諸兄而封郡王,顯而易見的,天心默運,大位已有所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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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宮中閑談,都在議論此事。甚至有人公然向德妃賀喜,說子以母貴,將來必太后。德妃是極謹厚的人,一聽這話,不是掩耳疾走,便是懇切勸告——千萬不要這麼說,倘或傳皇帝耳中,會起絕大的風波。

有一次宜妃也半開玩笑地說:「德姊,你將來可得多照應照應我。九阿哥跟十四阿哥是不錯的,不過九阿哥子直,到了君臣之分已定的時候,還只當弟兄和好,自以為他是哥哥,那可得請德姊跟十四阿哥說一說,千萬要寬恕他!」

「宜姊,」德妃將拉到一邊,悄悄說道,「別人面前我不敢胡說,你是最識大,知道利害輕重的,我不妨跟你實說了吧!不過,你可——」

「德姊,」宜妃不等說完,便把話搶了過來,「你這是多叮囑的,我豈能不知道輕重?你要不要我跟你罰咒?」

「不,不!」德妃的背說,「你別多心。我要拿你當外人,我也不跟你說這些話了!」

「是啊!德姊,你知道的,我也沒有拿你當外人。」

德妃點點頭,站起來,四面看清楚了沒有人,才挨著宜妃坐下,輕聲說道:「皇上對我說,今年六十五了,大概總還有十年的壽數,那時幾個年老的阿哥,都過了五十。國賴長君,固然不錯,五十歲的人,總是老了。心有餘而力不足,治理天下這副擔子,恐怕挑不起來。因此,想來想去,決定選十四阿哥!」

「原來如此!皇上的打算一點不錯,那時候十四阿哥四十歲,正是壯年。」

「就四十歲也嫌年紀大了,不過,」德妃忽然住了口,「唉,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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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妃知道的意思,必是皇帝跟說過,年紀輕於十四阿哥的,才不足,難當大任。不肯隨便批評其他皇子,正是忠厚之,使得宜妃更為佩服。

「德姊,我有句話,不知道該不該問?」

「怕什麼?你儘管說。」

「從十四阿哥這件事揭開了以後,照我想,心裏最難過的,只怕是四阿哥。」

「不,」德妃答說,「我先也跟你這麼想。暗地裏留神,他竟一點都不生芥。反倒常說,皇帝的打算,大公無私,真是顧到了天下治世。」

「這敢好!」宜妃亦覺欣,「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和和睦睦過日子多好!唉!」忽然嘆口氣,沒有再往下說——顯然的,嘆這十年來廢立的糾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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