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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韻事》6.最高機密

有王的想法,因為跟弘曆一起在萬壑松風讀書,還有幾個弘曆的小叔叔:比弘曆大五歲的二十阿哥胤;與弘曆同年的二十一阿哥胤禧與二十二阿哥胤;比弘曆小兩歲的二十三阿哥胤祈。他如果在那裡玩花樣,一定會引起極大的驚擾,會有很嚴重的後果,所以施此調虎離山之計,將弘曆帶回獅子園,才告訴他,何以吃了那幾枚湯圓,事便壞了。

「那瘋子有麻瘋病,治好了,可是沒有斷。麻瘋病最容易過人,小主子吃了做的湯圓,說不定就染了的毒。這件事,」王說道,「奴才現在想想,還不能讓王爺知道。不然要挨罵!」

弘曆雖有人之度,此時卻了孺子的本,怕染上了麻瘋病,又怕父親責備,又急又怕,不由得「哇」地一聲哭了。

「別急,別急!」王急忙安他說,「等奴才來想法子。」

雍親王府有個管賬的,姓楊,擅歧黃,王府中上上下下,有了病都請他看,所以皆稱他「楊先生」而不稱名。王是早就跟楊先生說通了的,此時所謂「想法子」便是將楊先生請來商量。

「這個病,如果染上了,可麻煩!亦可以說,一輩子就完了。幸而發覺得早。」楊先生問道,「有幾天了?」

弘曆想了一下答說:「是五天以前的事。」

「不出幾天,還有法子好想!等我來仔細瞧一瞧。」

於是先看臉,再看眼睛;看完手臂還不算,讓弘曆服,躺在涼床上,全上下,細細看遍,才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病毒是染了,染得不重,只要好好泄一泄,將那點兒毒瀉乾淨了可保永無後患。」

聽此一說,弘曆心上一塊石頭,方始移去,「楊先生,」他問,「怎麼瀉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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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吃瀉藥。要連瀉三天,這三天之中,只能喝水,最多喝點兒米湯,不能吃別的東西,不然病毒瀉不幹凈。」

於是楊先生開了兩張方子,一張是瀉劑,以腸為主,只要吃了食,很快地即有便意。一張是補劑,怕他泄瀉太甚,會傷,所以預作彌補之計。

等那服瀉劑一服下去,隔不了多久,弘曆的肚子便疼了,而且聲如雷鳴,這一瀉,瀉得他渾乏力,只有靜靜地躺著。王親自看守,除了米湯與清茶以外,什麼食都不準他吃。

十二歲的孩子,正在發育的時候,飯量特佳,一頓不吃尚且過不得,何況整天?到晚來得頭昏眼花,向王說道:「實在不行了!非吃不可。」

「不能吃!」王把個頭搖得撥浪鼓似的,「楊先生一再關照的。」

弘曆無法,只有忍耐。得睡不著,只是在想吃食。奇怪的是,平時討厭的東西,此時卻都想了起來,能弄來嘗一嘗,自己都不明白,好惡之心,何以突然會改變?

這樣到了半夜裡,得簡直要發瘋了。悄悄起床,哪知腳剛著地,陪他在一屋睡的王就醒了。

「小主子要幹什麼?」

「不行!我心裡發慌,彷彿天要坍下來似的。」

看他滿頭虛汗,知道他支持不下去了,點點頭說:「喝點兒米湯吧!」

「米湯,米湯!」弘曆咆哮著說,「米湯管什麼用?」

話還未說完,一頭栽在地上。原來他虛弱得中氣都不足了,一怒火撐著持著,勉強發了脾氣,只覺眼前金星飛,天旋地轉,不由得立腳不住。

把他抱了起來,放在榻上,但人拿來的仍是米湯。聊勝於無,弘曆一氣喝了兩大碗,肚子漲得不得了。不多片刻,腹中聲響,又是一場水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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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折騰得他夠了,王問他:「小主子,你還要去吃湯圓不要?」

弘曆得說不話,只是搖頭。

「好吧!請楊先生來看看,如果毒瀉乾淨了,就弄東西吃。」

楊先生私下問了王,也認為這場教訓,足以嚇阻他再往松林里去胡闖,便假意說是毒已瀉凈,替他開了一張健脾開胃的方子,並又關照,開始進食時,切不可過飽。

「小主子!」王惴惴地說,「如今麻瘋毒是不要了,子養幾天就可以復元。不過,這件事給王爺知道了,仍舊是不得了的事。」

「我也正要跟你商量。王,」弘曆極堅決地命令,「你非得給我瞞著不可!」

「奴才倒願意替小主子瞞著,就怕小主子自己說了出去。那時候,奴才可是吃不了,兜著走了!」

「不會,決不會!」弘曆斬釘截鐵地。

「真的不會?」

「你好嗦!」弘曆有些不耐煩了,「這又不是什麼有面子的事,我跟人去說幹什麼?」

這下算是將弘曆徹底收服了,既不怕他再去找湯圓吃,也不怕他會泄曾有此遭遇。胤接得王的報告,頗為滿意,從此讓他參與了更高的機,但並非最高的機

最高的機,是連隆科多都不知道的,只是胤自己在肚子里打主意。

他最關心的便是那張傳位給胤禎的硃諭。幾次跟隆科多說,務必要想法子出來看一看。可是,隆科多沒有機會。

「要說到這裡來給四阿哥看,這件事太危險。」於是,隆科多說,「照我看,四阿哥也犯不著這麼做,萬一出了事,洗都洗不清。」

胤當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曾經考慮過,只要讓隆科多看一看,也是一樣。只怕隆科多未曾看清,傳述不確,誤了大事。如今說不得,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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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舅舅能不能找個機會,看他一下呢?」

「這倒可以想法子。」

「那好!準定請舅舅看了來告訴我,不過,」胤加強了語氣說,「務必請看清楚,隻字不能錯。」

「這一點兒記我還有。」

隔了四天,隆科多興沖沖地來了。一看他的臉,胤便知所謀有。請到樂山書屋,親自關門窗,才問究竟。

「硃諭是這麼寫的。」隆科多蘸著茶,在大理石的桌面上一個字一個字地寫,寫了抹去,一共是十個字:「傳位十四阿哥胤禎。欽此。」

胤又驚又喜地問:「就這十個字?」

「還有年月日,是『康熙六十一年六月初二筆』,共十二個字。」

「這可是太巧了!」胤笑道,「真正天從人願。」

「喔!是嗎?」

隆科多又高興又疑,而疑畢竟多於高興,所以怔怔地著胤,說不下去了。

「舅舅,」胤問說,「不曾看錯一個字?」

「不曾看錯。」

「十四阿哥上面,可有一個『第』字?」

隆科多想了一下,斷然答說:「沒有。」

「那麼,舅舅請看!」

胤將「傳位十四阿哥胤禎欽此」十個字寫下來,在「十」加一橫,一豎往上一鉤,變一個「於」字。

於、於通用,這一下立刻變「傳位於四阿哥」,真是巧不可偕。然而胤之禎又怎麼辦?

隆科多剛想發問,胤已經開口了:「『禎』字筆畫,我這個『』字筆畫多。」他說,「以改多,一點兒不難。」

說著,又起筆來,將「貞」上一小畫出頭,最下面再加上一畫,使得「貞」之下的兩撇,變一個「大」字,「禎」就變「」了。

「妙極!真妙極了!」隆科多極高興地說。

還有妙的!胤心裡在想,果然所謀得遂,不但奪了胤禎的皇位,還要奪他的名字。禎、同音,毫無異,一旦做了皇帝,援用避音諱之例,可以命胤禎改名,這是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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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步便是避書寫之諱。最簡單的辦法,便是缺筆。皇帝名「玄燁」,「玄」字便寫作「」。自己胤的字,缺筆便可寫「禎」字,不是傳位於胤嗎?一點不錯。這一下,是連歷史都騙過了。

當然,他這個想法是不會告訴隆科多的,只是沒告訴他,如何移花接木。

「如說假寫一張硃諭,把真的換了出來,是絕對不行的事。萬一皇上要取出來檢點一下,不是要拆穿了?」

「萬萬不可!」隆科多說,「那可是你不能開玩笑的事!」

「然則,只有臨時手腳!」

「誰來?」

「自然是舅舅。」胤說道,「這事並不難。多練習幾次就行了。來,來,舅舅試試看。」

胤用硃筆照原樣寫一遍,隆科多便照他的話試。第一遍不理想,第二遍字是改對了,硃有濃淡。直到第三遍才改得符合要求。

胤看了一遍說:「舅舅你自己看,可是天?」

隆科多自己也很滿意。可是學得再像,改得再好,有何用

幾乎經過整夜的研究,假設了「出大事」——皇帝駕崩時可能出現的各種況,才作了決定。事實上只是說服了隆科多,而且隆科多亦只是勉強應承而已。

因為到那時候要找到一個將硃諭改過,再宣示於眾的機會很難。第一,這必須是皇帝已死之後,才有機會。如果皇帝在彌留之際,吩咐開讀硃諭,則縱有改的機會,亦無所施其技。否則,皇帝先就看出來了。

其次,皇帝「大漸」時,自然諸王侍立,等著送終,而大家心目中所想的一件事是:究竟是不是十四阿哥接位?所以在隆科多開讀硃諭時,必然有人亦步亦趨地跟著,何能有機會加以改?

因此「十」字改「於」,「禎」字改,雖說天從人願,巧不可言,但隆科多認為功的希微乎其微——惟一可能功的況是,皇帝駕崩時,只有自己一個人承「末命」,然後拿出改過的硃諭示眾,死無對證,沒有人能說它出於偽造。而這一況,是太不可能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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