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星雲小說 軍事歷史 楊門忠烈傳 第17章

《楊門忠烈傳》第17章

五十個人在葫蘆關前列開陣勢,裝模作樣地賓士調,彷彿將有所作似的。就在這時候,林震悄悄領隊出發了。

第一個人上去比較困難。選派的那個人姓氏很怪,姓刀,單名卜,大家開玩笑都他「刀疤」。其人短小悍,面目黧黑,是生長在西南邊疆的苗人,爬起山來,就如猿猴,攀附奔躍,如有神助。

他腰際掛著一隻吊鉤,鉤上連著一繩子,繩子一大盤放在地上,但見盤旋凌空,漸將消失,林震趕又接上一盤。直到第三盤將盡時,方始靜止不。仰臉時,影影綽綽看到刀卜已經登嶺了。

又等了片刻,繩子往上提了三下,這是暗號,表示吊鉤已經繫,於是林震低聲說道:「小虎先上!一次上四個,怕繩子吃不住分量。」

何小虎輕聲答應著,檢點全,紮,背起弓箭,首先拉住繩子,雙足撐住崖壁,手足並用,替攀緣而上。約莫離地十丈,第二個再上,參考何小虎的足跡跟隨上升,就比較省事得多了。

一個接一個上嶺,一個接一個俯伏藏,最後一個是林震。上得嶺去,首先就向西北方面瞭,月下三條影子,似乎都是側面向北。顯然,何慶奇的聲東擊西之計,已見效驗。

由於進行順利,所用的時間,比預定的得多,所以必須等待。好久,才見葫蘆關坡道下面,人影漸,終於消失。接著,南口亮起三堆火,火中人影幢幢,往來奔走。到西北峰頭,監視哨果然轉向,都著南面。

「走吧!」林震對何小虎說,同時輕拍兩掌。

八個人一條線,蛇行而北。走出半里多路,林震突然想起一件事,停下來拉一拉何小虎的服。

Advertisement

「差點誤事。」他說,「繩子還留在那裡。」

「那也不礙。」

「完全功,自然不礙。就怕不功,那條繩子留在那裡,等天亮讓對方發現,豈不是老大一個破綻?」

「不過,」何小虎說,「如果完全功,下面的人自然馬上就走,留著繩子,要省事得多。」

「這也說得是。」林震想了一會兒說,「且先留著,看形再作道理。」

於是,他們繼續前進。又走了里把路,葫蘆關已經在,忽然有人拍掌,這是通知大家暫停的暗號。

「你們看,這是什麼?」

說話的是刀卜,林震聞聲走近,但見他出一隻淋淋的手,倒吃了一驚。

「我絆著一塊石頭,差點倒,用手往地上一撐!」刀卜解釋他這一手的來由,「沾了一手的。」

察看,地上果然有一攤

跡未乾,也還是深紅,顯見得留下不久。然則這是什麼人的?因何而起?深夜荒山,有這樣的發現,實在太奇怪了。

何小虎心中一,便向林震說道:「恐怕是我們自己人的。」

「自己人?」林震愕然,這話怎麼解釋?

「趙如山回去以後,當然會派人來尋訪營救,不是自己人嗎?」

「嗯,嗯!」這也可以算是一種解釋,但「自己人」又怎麼有在這裡?是傷了,還是被害了?被害應有傷則人在哪裡?

何小虎也是這樣在想,沒有,則必定是傷,看跡的形狀,走得應該不會遠,必得搜索一下。

傷走了,一路會留下跡。」林震下令,「大家找一找看,不要走得太遠。」

於是分東、北、南三路尋找。偏偏一塊浮雲,掩住明月,黑頭裡去覓草間的點滴跡,自是徒勞無功。

Advertisement

「不管他了!」林震斷然決然地說,「我們有我們的要任務,快走!」

重整隊伍,往北繼續前行,就在將要繞道葫蘆關,又有新的發現:這次是一方染滿了跡的灰布,布猶,可知拋棄不久。

林震接過來,就月下仔細辨認,失聲說道:「果然是自己人!」

「從何見得?」何小虎問。

「你看!」林震指著那塊布說,「跟你我的軍服,不是同樣的布?」

這就容易推測了,必是當時了傷,軍服上撕塊布紮裹,走到這裡,由於流不止,重新紮裹,所以有這樣一塊布,拋棄在這裡。

「這倒不能不管!」林震想了一會兒說,「好在那面監視哨只有三個人,我們的人,一個也不礙。小虎,你留在這裡想法子搜查。這也是很有關係的任務。」

何小虎略一躊躇,終於接。「好的。」他問,「回頭如何聯絡?」

「不用跟我們聯絡了。你搜查有了結果,回到瀑布那裡,看形辦。」

說完,林震更不稍停,帶著六個人急行而去。

要越過葫蘆關,自然算是一道難關,但竟出乎意外地順利。這因為葫蘆關是一個荒廢的關隘,耶律斜軫起先未加重視,等何慶奇的兩百人困葫蘆峪,為防備他們從此逸出,方始添兵把守。不過,關坡道已經填塞,要想沖關,先須除去障礙,所以盡有時間備戰。這天夜裡,坡道下先有作,把關人馬,倒吃了一驚,但後來轉向南口,料知畏難而退,可以無事,加以半夜有警,人困馬乏,此時一鬆懈下來,無不倦意侵襲,連守衛的士兵,都抱著刀,倚著牆壁在打盹,因而林震一行,得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悄悄越過。

這道關口一過,一行人越發神抖擻。向西不多遠,敵哨便已在。林震一住腳,後面的人便都停了下來,俯伏在地,只仰起頭靜靜窺探。

Advertisement

那三個契丹兵所的位置很突出,是在一塊大崖石上面,月下清楚地可以看到,還搭著一個茅棚,裡面是不是還有人,就不知道了。

「外面就是三個。」林震指著前面對刀卜說,「如果茅棚里還有人,恐怕一下子干不幹凈。」

「只要能幹掉那三個,等茅棚里的人驚醒起來,就來不及了。」

「這話說得是。」林震心想:照這樣看,非悄悄地從后掩殺不可,不然一喊一嚷,驚醒了他的同伴,事就扎手了。

但是那塊崖石,三面高起,一面臨谷,而且看上去相當,攀緣不易,只怕人未上去,已被敵人利用居高臨下的有利形勢,一腳踹了下來,跌得頭破流。

這就只有一法,冷箭相。轉念到此,立刻悔恨,犯了個小小的錯誤,有把弓在何小虎上,忘了取來,了一樣利

徒悔無益,只有利用現有的兩把弓。他對自己的箭法是有自信的,不知其餘的人如何,便先問刀卜:「你的箭,有沒有把握?」

「我很用箭,不過,」刀卜答道,「我會打石子。」

「那也很好。」林震很高興地說了這一句,接著又問,「哪個得好,自己說,不必客氣。」

「曾得時好!」有兩三個人齊聲回答。

林震記起來了,彷彿聽人說過,曾得時未投軍以前是個獵人,箭法好自不足為奇。便招招手,示意大家圍一圈,聽他提示如何展開攻擊。

首先說明:三個目標由曾得時、刀卜及他自己,每人對付一個。刀卜的飛篁石子,力量當然比強弓來得弱,一下子打不死敵人,林震只要求將對方打傷,逃跑不快,然後,由曾得時補上第二箭。

其次,下餘四個人在崖石下戒備。估計茅棚中有人,最多也不過三個,以七對三,應該綽綽有餘。

Advertisement

「請記住,你們四位的任務,只是戒備。好比一道閘,他們不來闖,你們不必;若來闖時,一定他們闖不過去。」林震指著弓說,「取他們的命,仍靠此。」說罷,揮手示意,於是那四個人極小心地蛇行而前,影子漸遠漸小,但仍約可辨。林震目不轉瞬地盯著,看影子靜止,左右各一,中間兩個,在崖石下完了包圍的態勢,方始向左右顧視。

一個扣箭在手,一個握著石子,蓄勢以待,早就預備好了。林震點點頭,將箭壺卸了下來,裡面有十來支箭,都取了出來,平放在地上,為的是連發連,攜取方便。

「左面那個是我的。」曾得時說。

「右面那個是我的。」刀卜跟著說。

林震點點頭,拈箭上弓,弓開八分,覷準了中間那個契丹兵的后心,輕喝一聲:「放!」

弓弦微震,「嗡」的一聲清響,兩支箭,一塊石子,倒趕流星般往前飛了過去。左、中兩人,背心上各著了一箭;右面那個驚覺回臉,石子剛剛飛到,恰好打在鼻樑上。只見他以手掩面,將頭低了下去。

曾得時果然是好手,第一支箭離弦,第二支箭已取在手上,拽了就放,隨隨便便地就又中了右面的那個。

這三個人只要中了箭,死活就都不必管了,因為崖石下有道「閘」,不怕他們逃走,就算不死,回頭再來收拾,也還不遲。此刻三雙眼睛,不約而同地都注視著茅棚。

「奇怪!」茅棚中沒有靜,莫非是空的?林震對刀卜說,「給它兩塊石子!」

這是所謂「投石問路」。刀卜一連扔了三個石子過去,打在茅棚上,發聲不小,無論如何可以將裡面的人驚醒。

誰知仍是毫無反應。林震便說:「只怕真的沒有人。」

「上吧!」林震來,大聲說道,同時拔腳往前奔了過去。

走到崖石前面,方始看清,中有一條路可上,是臨時用幾塊大石頭墊的臺階。再往上看去,已躺倒的三個人都在搐,作垂死前的掙扎。另一面的茅棚,搭得非常簡陋,四角打著地釘,用繩子系住,頂上兩繩子,往中間收攏,吊在崖石旁邊的一株大樹上,撐起一個尖頂,估量最多也只能睡三個人。

「你們還是照舊警戒。」林震對那四個人說,「我們三個上去。」

說完,騰而上,刀直撲茅棚。不道茅棚中居然有人——此人異常機警,當他的三個同伴,中箭驚呼時,他已醒來,從隙中發現崖石下有人,遠又有人。而三個同伴都已了暗算,自己一闖出去,當然也是送命無疑,所以一直躲在裡面,苦苦思索之計。

現在到了圖窮而匕首見,不能不面的時候。人急智生,就此瞬息間,想到了一條之計,等林震刀來刺時,他跳出來將刀一格,盪開對方的兵,順手一揮,將吊茅棚的兩繩子,割斷了一

「當心!」林震大喊一聲,「有人!」

刀卜和曾得時已先發現了,各自站定,先要看清是幾個人——茅棚一端已陷了下去,可以看出再無他人。

「只有一個。」林震又,「不必忙,慢慢收拾他,只防他要逃就是。」

於是警戒的四個人,各自看一看左右,往崖石近,小包圍。那個契丹兵卻是一步一步往後退,突然間,舉刀割斷另一條吊茅棚的繩子,搶在手裡,雙腳一撐,臨空而起,從警戒的宋兵頭上越過,盪到他們後,雙手一松,子落地,就勢打個滾,拔步飛跑。

「弓!弓!」林震大

只得兩把弓,由於要短兵相接之故,都丟在原,不在手邊。刀卜就地撿起一塊石子,用力一扔,不曾打中。下面警戒的人一起追趕,無奈那契丹兵跟刀卜一樣,善跑山路,眨眨眼之間,已經無影無蹤。

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大家無不懊喪萬分。林震卻比較冷靜,事已如此,須當記取窮寇莫追的古訓,倘或自己這面的人,追得落對方的掌握,則可能機盡泄,更為不妙。

這樣想著,當機立斷,大聲喊道:「回來,別追了!」

山巔空曠,聲音本不能送遠,幸好人往西追,風是東風,藉助風力,命令遙遙達到,追的人都站住了腳,林震才算放心。

接下來就該通知何慶奇了。遠遠去,南口火依然,中間那一方空地,也能辨得很清楚。林震親自瞄準著了兩箭,兩箭都是尾端帶哨子的響箭,呼嘯而下,谷中清晰可聞。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