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弛慢日久,韓弘選兩千人為廊下士,又選三百人日至軍府會食,每餐耗費萬錢,又威董相公執板為你等和歌,陸行軍屢次要以法束縛你等,可你等仗著有刀槍炮銃,對軍法綱紀置若罔聞,視若無睹。韓弘、劉鍔等,也不得不賣好於你等,對你等是有求必應,以至於汴宋宣武軍,對朝廷向來聽宣不聽調,佔據漕運樞紐,予取予求。古人云,罰不及眾,然而對於你等,罰不得不及眾!取首者、平素侮慢者百人,先斬。」高岳說完后,決然揮手。
很快,軍府和牙兵院間的曠地,豎起數面白幡來,武毅軍、神威殿後軍各出百名壯士執刀,將最先被選出的百名宣武老**們推出,而後又推出他們的家人來。
「禍不及家人。」牙兵們紛紛哀求高岳。
「你等為非作歹時,怎不見家人來勸?你等違法紀時,又何曾念及過家人?今日必誅你等家人,給後來者個警戒!」高岳巋然不。
「斬!」上百把利刃齊齊劈下,數面白幡頓時被霧染得鮮紅,竄起十多丈高,充盈在軍府院落街道之間,百名牙兵被斬后,他們的家人哭聲震天,被連推帶拽,推到土坑前,隨後也統統被斬首。
隨後監斬的軍吏來報,「高宮師,首業已填滿曠地土,無容腳。」
董晉嚇得面如土、兩戰戰。
其他各軍大將,也是嚇得全不敢作聲。
渾瑊則閉上眼睛,心想這高三殺蕃子狠,殺藩道軍鎮的叛兵更狠,全然不把我唐殺俘不詳的規矩放在眼中。
「將其餘的牙兵,及其家人,押去琵琶,斬訖報來。」高岳沒有毫寬恕的意思。
宣武牙兵們見死期喪鐘便在眼前耳邊,各個掙扎著,破口大罵高岳,說高岳屠戮自新之人,早晚不得好死,就算好死也會迴畜生,全家都迴為畜生。
韓弘則大笑回罵牙兵:「你等現在便遭現世報,如牲畜般就戮,還能詬罵別人?」
「不盡誅你等,這世間才會永遠在畜生道里迴。」
而後九百牙兵,及帶家人共三四千,和韓弘一道,在琵琶北側河原上,全被斬殺。
汴州城中其他牙兵們,驚懼死,沒等高岳宣召,便全都穿著麻衫,和家人一道拜在軍府門前,號泣求饒。
高岳的命令很快傳出,你等減死一等,長流河隴,自即日其削除伍籍,攜家人老小,去填西北,領田自營,以求自新。
於是兩三千汴州普通牙兵,立刻整隊,用犢車騾驢拉著全部家產,和當初被揀退的揚州兵相同,都乖乖踏上幾千里的路程,絕不敢回頭。
至於汴宋先前投降的兩萬鎮兵,高岳待渾瑊說:進行揀退,留六千行省鎮戍即可,其餘再擇選四千,整補給先前遭傷亡的各路軍,剩下的一半,統統遣散歸農。
其後高岳又啟奏朝堂,廢宣武軍鎮,於蔡、、亳、潁、汴、宋、陳、許八州地,建一大行中書省,名曰淮西,以宰相鎮之,會府偏偏不在汴州,而在蔡州,以現行省制的髓,歸中書門下直隸,地位與京兆、都畿、隴東、河此四行省相同,將漕運完全牢牢掌握手中。此行中書省暫且以董晉為中書侍郎平章事知省事,至於兩位參知政事,高岳推舉了陸長源,另外高岳還出乎意料地推舉了另外一人:在道州為刺史的李吉甫,而其餘的行省重職,皆由董晉的舊幕僚孟元度、周居巢、李仁均、楊凝等分居。
「弘憲高才,朝廷不可能不重用,先前在地方州郡擔當使君,是需要歷練而已。」高岳如此解釋。
另外,先前一齊出院的衛次公,也被推舉為山南行省的參知政事,高固自覺避讓為宣司將軍。
韋執誼則重歸中樞,和權德輿同時擔當中書舍人。
這群人都是下一屆宰相班子的有力預備人選。
兩稅徵收在即,高岳便同時請求宰堂出牒,於汴州營修一堅固新城,留三千鎮戍兵馬,及一參知政事親督,來保護漕運,另外勒留米糧五十萬石、錢一百二十萬貫、布帛二十五萬匹,充作營城及下步出征的軍資。
「鄭文明曾言,先取汴州,而後困住淄青,著力與魏博德戰,現在第一個步驟業已完,應該進行下個步驟了。」高岳是有條不紊。
然則他先把俘虜的魏博大將史周鬆綁,禮迎到軍府中堂,溫言對他說:
「魏博田卿,年輕不經事,必是被人離間,倒戈相向我軍,如讓嘉誠公主得知,豈不讓公主心傷?」
史周面有愧,向高岳坦誠:「太師所言甚是,此次我天雄軍增援汴州慘敗,數千子弟化為異鄉之鬼,主接下來的日子可不好過。」
「這次軍征討,全因宣武兵作,本與魏博無涉,田卿為何冒著叛逆罪名,出兵悍然攻擊洺州?我願禮送將軍歸鎮,所俘魏博子弟也一併遣送回去,絕不加以傷害,也希將軍能作為中介,讓魏博與朝廷重歸於好,延續田緒在世時的良好局面,將軍意下如何。」
史周表示贊同,可他畢竟是胡商集團的代表人,在活命后立刻就想到了錢,暗忖:「假如魏博再度恭順,退出邢、磁、洺三州,那我等昭武人借給主的數十萬貫款子,又該怎麼結清?」不過想想現在哪裏還顧及到這個問題,先全須全尾地回大名府才是真的。
當史周對自己表示謝時,高岳提筆,修書一封,鄭重到他手中,稱請將軍把此信給你家主及嘉誠公主,告訴他斡旋的事全給我,另外有任何解決不好的大事,都可與我商量,切不可再聽軍將走卒的唆使,鑄更大的錯誤,早日「懸崖勒馬」才是正途。
剛剛送走史周,就有斥候來報,王武俊之子王士真,及魏博大將聶鋒,又合軍三萬南下,趁和縣泉大勝的餘威,進到相州地界,已在安北橋里屯營,囂要解汴州之圍,和高岳、渾瑊決戰。
其中王武俊抬出的反叛旗號,當然毫無疑問地是朝廷冒然禪,不讓我等忠臣知預,必有臣從中作梗,我等願「清君側,靖國難」。
而原本負責監視王武俊的義武軍,這時果然按兵不,坐視德軍行自如,理由是「山後有大批契丹、回鶻出現,恐會犯塞,我等必須得守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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