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一家子人,既然我來了,你們怎麼不在皇后娘娘跟前說一聲,讓我去給皇后娘娘和大公主請個安?”馮氏沒好氣地問。
謝知微轉過來,似乎才看到馮氏,“祖母怎麼來了?前兒姑母的祭日不是已經過了嗎?祖母來法門寺還有何事?”
“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馮氏真正是一點都不想看到謝知微,只要看到,就會想起盧氏。
當年在街上看到了騎馬踏街的謝眺,一見傾心,得知他已經娶妻也依舊念念不忘。
后來,好不容易,盧氏死了,謀了這樁婚姻,得先皇賜婚。
旨意命謝眺與馮氏在熱孝中婚,謝眺毅然抗旨,執意為嫡妻守孝三年,方才奉旨迎娶馮氏過門,彼時,馮氏已是雙十年華。
更讓馮氏氣憤的是,進門當日,謝眺便讓在盧氏的牌位前執妾禮。
“母親,這幾日,湄湄在皇后娘娘跟前伺候,與大公主一塊兒玩,皇后娘娘一再夸湄湄端莊守禮,又不失可。”袁氏笑道。
有了皇后娘娘這句夸獎,哪怕馮氏說謝知微大逆不道,都不會有人信了。
馮氏打定主意要壞了謝知微的名聲,誰知,卻給了討好皇后娘娘和大公主的機會。
馮氏就跟吃了一坨屎一樣難,狠狠地瞪了袁氏一眼,萬般不甘心地道,“既如此,跟我回家吧!”
“祖母,孫和母親還是去莊子里住吧,孫怎麼能讓祖母朝令夕改呢,如此,便是孫不孝了!”謝知微毫不領。
馮氏氣得全發抖,偏偏袁氏在旁邊敲邊鼓,“湄湄,這怎麼行!皇后娘娘明日還要召你進宮,若是住到莊子里,也太遠了點。”
馮氏雙眸微瞠,難掩驚訝,皇后娘娘今日才回宮,明日就要召見謝知微,這麼待見?
這麼多年,除了皇后娘家的侄,還從未聽說皇后娘娘有多看重哪位大臣家的貴。
略一思忖,馮氏便有了決定。
“微姐兒,這事兒是祖母不對,祖母也是心疼你表妹,都沒有問清楚來龍去脈,就責罰你,也是之深,責之切,祖母也是一片好心,怕你走彎路。祖母今日來,專程來接你和你母親回家。”
“孫不敢!這世上斷無長輩接晚輩的道理。孫知祖母專程趕來是為了給皇后娘娘請安。”
馮氏氣得臉都黑了,怎麼不知道,這個繼孫如此難纏?
但如今,皇后宣召,斷然阻攔不得,若進宮之后,在皇后跟前胡言語,豈不是會為謝家招來禍患。
兒死后,外孫便了的心尖尖,馮氏還指著能夠為外孫攀一門好親事,這世上還有哪一戶門第能夠比得過皇家呢?
若外孫能夠為皇家婦,這輩子還會得了榮華富貴嗎?
想想,馮氏渾的都熱了。
馮氏做出一副溫和慈的樣子,低語氣道,“微姐兒,祖母知道你心里還在怪你表妹,祖母也聽說了,那日是你表妹先把你推下池塘的,這事兒,是你表妹做得不對。你一向是個乖巧的孩子,看在你姑母早逝,你表妹沒有人教養的份上,你別和你表妹計較。”
“姑母雖然不在了,可表妹不是祖母親自在教養嗎?難道說,祖母沒有把表妹教養好?這要是讓薛家老太太知道了,不定怎麼跟咱們家鬧呢,祖母,要不,您還是把表妹還給薛家吧,別將來薛家不領還怪咱們家。”
“這,這怎麼行?你姑母不在了,薛家人誰會對你表妹好?”
“祖母的意思,薛家大太太是個不好的?不見得吧,這天底下不是所有的繼母都是壞人的,祖母不就把我爹爹教養大,待他如親生?”謝知微故意歪著腦袋,一臉迷,像是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是這樣嗎?這些話都是平日里馮氏自己說的。
馮氏突然有點看不了,嫁進來的時候,謝元柏已經五歲了,進門之日,老太爺便將這個嫡長子挪到了前院親自教養,即便如此,也沒有放過養歪嫡長子的機會。
正因如此,馮氏說什麼都不會把外孫給繼母教養,也絕不會把外孫兒送回薛家。
馮氏忍著氣道,“微姐兒,等回了府,祖母讓你表妹給你賠不是。”
“不知祖母準備如何罰表妹?”
謝知微心知,僅憑這一次,是沒法將薛婉清趕回家的,沒做指,只不過談判的技巧便是,你若是想要對方割下一塊,便先獅子大開口地想要對方卸下一條臂膀,如此,方才可以討價還價,讓對方把那塊舍出來。
馮氏下意識地住了手中的十八子手串,想拍在謝知微臉上的心都有了,方才也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先哄得謝知微回府之后再說,至于罰清姐兒,怎麼舍得?
但眼下,謝知微沒那麼好哄了,也不得不拿點實質的東西出來,“祖母會罰抄一百遍《論語》。”
“咳咳!”
謝知微用帕子捂著瓣,咳嗽兩聲,“祖母,孫還是去莊子里養病吧,孫被推下了池塘,連大夫都沒請到,染了風寒,明日皇后娘娘宣召,孫只好向皇后娘娘告罪了!”
袁氏在一旁道,“湄湄,你祖母一向公允,一定會為你做主的。”
當日,薛婉清被謝知微推下池塘,鎮上唯一一個大夫被馮氏請來,兒就沒讓那大夫去給謝知微診脈,恨不得風寒死了算了。
此時,為了謝知微不生事,不在皇后娘娘面前胡說八道,馮氏也只能一再退讓,咬牙道,“祖母再罰你表妹在祠堂里跪三日,你們姐妹之間脈相連,又有什麼過不去的呢?”
馮氏氣得全都在抖,謝知微勾了勾,淡淡地道,“孫多謝祖母主持公道。”
跪祠堂,薛婉清一個外姓人,有什麼資格跪謝家的祠堂?馮氏還真不把薛婉清當外人。
謝知微不聲,上了馬車。
夕西下,橘紅的芒灑在巍峨堅實的城墻之上,上京城,大雍的帝都,謝知微怔怔地著城樓,眼中閃過一道深邃的銳芒。
篤篤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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