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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二十七、一人得道

?盛夏時節,依山傍水的陳家塢清爽宜人,即便了三伏天,也沒有酷熱的覺。

九曜山森林蔥籠、蔚然深秀,最可喜的是抬腳便到,除了風狂雨驟的日子,陳之每日清晨和黃昏都要登上九曜山,吹簫遠,心思窅渺,看不遠外的明聖湖宛如錢唐大地鑲嵌著的一塊巨大的天然翡翠,近在眼底又遠在天邊,坦白明凈又雲霞掩映,好似清水出芙蓉一般的絕世佳人,輕紗蔽,綽約輕蹈,絕姿容只可遠觀而不能

之有點奇怪自己對西湖的聯想,只是一個麗的湖而已,為什麼會有這種覺?

每日隨陳之上山的是來德和冉盛,哪裏有陳之哪裏就有他二人。

陳母李氏的暈眩之疾已經痊癒,曾讓陳之陪著特意去寶石山向老仙翁致謝。

因為葛洪出面,汪德一答應只要他在錢唐縣令的任上,就繼續讓錢唐陳氏擁有一戶蔭戶,除非州郡要進行大檢籍,那又另當別論。

來福一家喜極而泣,雖然汪縣令也許明年就會調往他縣任職,但至今後這一年他們一家不用再提心弔膽過日子了,而且來福堅信,之小郎君一定會為有品的吏,能堂而皇之地有蔭戶權,他來福一家要在陳家塢一直住下去。

每日上午,陳之誦讀《詩經》、《尚書》、《左傳》這些儒家典籍,《論語》他已經倒背如流,無須再讀,儒學大師馬融和玄學天才王弼對《論語》的註解和發揮他也已爛於心,上回他向嫂子丁微請教的王弼關於「道」和「無」、「」和「」的微妙關係,丁微雖然聰慧,但短於思辯,難為小郎師,現在陳之有了由儒道的大學者葛洪的指點,這些都迎刃而解,千頭萬緒歸結於一點,那就是王弼在《論語釋疑》裏提出的聖人的境界「有而無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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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而無累」,就是這一句,妙賞深、灑自然的魏晉風度出矣,魏晉玄學基礎定矣。

上午學儒之餘,陳之還要練習半個時辰的書法,對於兄長陳慶之輾轉臨摹以至於的頗有失真的《宣示表》,陳之已不再臨摹,他現在以桓伊那捲笈的筆法為揣對象,結合前世臨摹過的《蘭亭集序》,自左手楷書進步不小,至於右手的行楷,陳之依舊是憑記憶臨摹歐詢的《張翰思鱸

《張翰思鱸》是歐詢為西晉名士張翰張季鷹寫的小傳,張翰才華橫溢、縱任曠達,時人比之為「竹林七賢」的阮籍,號「江東步兵」,張籍在,因見秋風起,乃思故鄉吳郡的苑菜蒓羹和鱸魚膾,嘆息道:「人生貴適意爾,何能羈宦數千里以邀名爵乎?」遂命駕而歸

詢雖晚於東晉數百年,但這張字卻極晉人風致,與子的字意相得益彰,寥寥十行,不足百字,魏晉人特有的那種既超然又深的風致躍然紙上,後世把歐詢的《張翰思鱸》譽為第下第七行書,但對陳之來說,對此的喜歡僅次於王羲之的《蘭亭集序》,他前世臨已頗見功力,寄魂今生更是每日勤練不輟,但兩個多月過去了,卻長進甚微,因為無原可對照,有時反而覺得自己右手行楷越寫越差了。

之並不著急,對此他有會,就好比圍棋,在長棋之前,會有一段時間見誰輸誰,棋境窘迫,但熬過這段時間,某一日會突然發現自己棋力長進了,先前那些與他水平相當的對手都被一一砍翻;又好比徒步攀登險峰,山路陡峭,背包沉重,大汗淋漓地上了峰頂,驀然回首,千峰拱列,壯麗如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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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的是只是刻苦和堅持。

每日下午,陳之除了半個時辰的書法練習外,主要是研讀王弼的《周易注》和《老子指略》,以及從葛洪那裏借來的郭象著的《莊子注》,三部書齊頭並進,每日讀一段,互相參照,細心寫下讀書筆記,對疑難不解之一一記下,等著去初臺道院向葛洪請教。

而夜裏,陳之則是抄書,書是從葛洪那裏借來的,上好的左伯紙抄了一卷又一卷,若是貧家子弟,這買紙的錢都出不起,陳之用行楷抄書,又快又好,每抄完一卷,就親自手用線和銳鑽將一疊寫滿墨字的紙張裝訂後世書籍的模樣,這就是錢唐陳氏的藏書了,宗之和潤兒以後再不用為無書可讀而發愁了。

之裝訂書籍時,在一旁幫忙的是小嬋和青枝,二婢都誇之小郎君心靈手巧,做什麼事都乾淨利索。

每隔四日,陳之都帶著來福和冉盛,步行二十里去葛嶺初臺,向葛洪討教讀書疑難,並把前日借的書歸還另借,葛洪總要就歸還的這卷書向陳之發問,往往發現陳之已經把這卷書背誦下來了。

微曾說做陳之的老師是一件快活事,葛洪也是這樣,陳之問到的書中疑難都不是泛泛的問題,需要葛洪這樣的儒道大家也打點起神來作答,這對窮畢生力求知求道的葛洪來說自然是樂此不疲,有一種神一振的覺,而作為學生的陳之則是一點就、小扣則發大鳴,讓作為師者的葛洪也覺得益。

六月中旬的一個午後,葛洪與陳之在三清殿邊上的小軒窗下坐著,一番辯難之後,葛洪大為惜才,說道:「之,以你的苦學穎悟,貫通儒玄兩大學問並非難事,只是你出寒微,這是命中注定之事,你想憑自己學識治國平天下,只怕步步荊棘、阻力很大,高位顯職俱被世家大族把持,不在其位如何謀其政?依老道之見,你不如乾脆摒棄世俗功名之念,隨我煉丹修道、著書立說,藏之名山,傳於後世,亦是不朽之事,聖人有雲『上者立德、中者立言、下者立功』,俗世功業最是下品,而著書不朽,則德亦在其中矣之以為何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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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還清楚地記得一月前陳家塢大門前發生的那一幕,那兩個無品胥吏都敢欺上門來,背後縱的也不過是個九品主簿,所以說這世間功名權勢實在是不能不去追求啊,他怎能不顧家族的危機,只求獨善其高蹈追隨葛洪去修道?慢說他不信修仙,即便神仙真有,那也得「一人得道,犬升天」才行。

之沒有正面回答葛洪殷切的問話,卻是微笑著反問:「之在葛師門下多日,益實多,難道還不算是葛師的弟子嗎?」

葛洪麈尾一拂,哈哈大笑,明白陳之的心意,說道:「儒家信命、道家改命,之既是我弟子,想必是要改命的了,我且看你這個寒門子弟如何改變自己的命格?」

……

后一個五日,陳之再去初臺道院,便帶上了拜師的束脩之禮,算是正式拜葛洪為師了,當然,拜師不等於是要隨葛洪山修道,葛洪也沒要求陳之要讀道經。

這日跟隨陳之來葛嶺的除了來德、冉盛之外,還有獨臂的荊奴,歸途中,寡言語的荊奴突然攔跪在陳之面前,叩頭請求陳之閑時教導冉盛讀書識字,而年冉盛卻愣在一邊不知所措。

之將荊奴扶起道:「荊叔,聖人云『有教無類』,只要冉盛肯學,我就教他。」

冉盛道:「荊叔,我不學識字,在我看來,所有的字都是一樣的,我分辨不來。」

荊奴又朝冉盛長跪不起,冉盛只好答應學習識字,裏低聲嘟噥道:「很快就是七月檢籍了,我們是無籍流民,又得逃跑了,還學什麼識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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