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星雲小說 恐怖靈異 獵豹(全集) 第27章 善良 靈巧 吝嗇

《獵豹(全集)》第27章 善良 靈巧 吝嗇

「我剛好在附近,」哈利說,「你是不是正要出門?」

「沒有啊,」卡雅微笑著說,站在門口,上穿著厚厚的羽絨外套,「我正好坐在臺上。請進,那裡有拖鞋可以穿。」

哈利下鞋子,跟著卡雅穿過客廳,來到架有棚子的臺上,在巨大的木椅上坐下來。李德沙街安靜無人,只停了一輛車。哈利看見對街一棟房子的二樓亮著燈,窗戶出一名男子的廓。

「那是葛雷格,」卡雅說,「他已經八十歲了,好像從大戰後就一直那樣坐著,看著街上發生的一切。我喜歡相信他正在照看我。」

「對,我們都需要照看,」哈利說,拿出一包香煙,「我們都需要相信有人正在照看我們。」

「你也有個葛雷格嗎?」

「沒有。」哈利說。

「可以給我一煙嗎?」

「你煙?」

卡雅笑了幾聲:「我有時會煙,我覺得煙會讓我……冷靜一點兒吧。」

「嗯。你想過你要做什麼嗎?我是說四十八小時以後。」

卡雅搖了搖頭:「回犯罪特警隊,把腳擱在桌子上,等待一件小命案發生,小到連克里波都懶得從我們手中搶走。」

哈利拍了拍煙盒,拍出兩香煙,湊到中點燃,再遞一給卡雅。

「《揚帆》(Now,Voyager),」卡雅說,「亨……亨……這部電影的男主角什麼名字來著?」

「亨里德,」哈利說,「保羅·亨里德。」

「他替點煙的那個主角呢?」

「貝·戴維斯。」

「這部電影超好看。要不要我拿件厚一點兒的外套給你?」

「不用,謝謝。對了,為什麼你要坐在臺上?這又不是熱帶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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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雅拿起一本書說:「我的腦袋在冷空氣里比較清醒。」

哈利看了看那本書的封面:「《質一元論》。嗯,讓我想起一些哲學課的片段。」

「是啊。唯主義認為萬都是質和能量,一切發生的事都屬於更大的算式和一連串的效應,全都是已發生之事所造的結果。」

「而自由意志是虛假的?」

「沒錯。我們的行為由腦子裡的化學分所決定,化學分由誰選擇和誰生小孩而決定,而他們的選擇由腦子裡的化學分所決定,以此類推。比如說,萬都可以回溯到宇宙起源的大炸,甚至在大炸之前,包括這本書之所以寫,以及你現在腦子裡的思緒。」

「這些我還記得,」哈利點了點頭,將一口煙呼到冬夜之中,「這讓我想起一位氣象學家說過,只要給他所有的相關變數,他就能預測未來所有天氣。」

「而且我們也可以在命案發生前加以制止。」

「並預測一位警坐在臺上討了煙,手裡拿著昂貴的哲學書。」

卡雅大笑:「這本書不是我買的,是我在屋子裡的書架上發現的。」噘起,吸了口煙。煙霧迷濛了的雙眼。「我從來不買書,我只借書,或書。」

「我不覺得你像小。」

「沒有人覺得我像小,所以我從來沒被逮到過。」說,將煙擱在煙灰缸上。

哈利咳了幾聲:「那你為什麼要東西?」

「我只手頭寬裕的人的東西,我他們的東西不是因為我貪心,而是因為我手頭有點兒,我念書的時候還過大學廁所里的捲筒衛生紙。對了,約翰·芬提寫的那本很好看的小說,你記起書名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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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

「你記起來的時候發簡訊給我。」

哈利輕笑:「抱歉,我不發簡訊的。」

「為什麼?」

哈利聳了聳肩:「我也不知道。我不喜歡發簡訊這個概念吧,就像有些土著不喜歡被拍照一樣,認為一被拍照,靈魂就會被走一點點。」

「我懂!」卡雅地說,「你不想留下痕跡和蹤跡,不想留下可以證明你是誰的無可反駁的證據。你希確定自己可以完全地、徹底地消失。」

「你說的真是一針見,」哈利淡淡地說,吸了口煙,「你想進屋裡去了嗎?」他朝卡雅的雙手點了點頭。卡雅已經把雙手塞在大和椅子之間。

「還沒,我只是覺得手很冰而已,」微微一笑,「可是我的心很暖和。那你呢?」

哈利的目穿過院子欄桿,朝馬路去,落在停在路邊的那輛車子上:「我?」

「你跟我一樣嗎?我善良、靈巧、吝嗇。」

「不一樣。我邪惡、誠實、吝嗇。你丈夫呢?」

哈利沒想到自己的口氣竟如此嚴厲,彷彿他想讓卡雅知道應該謹守分際,因為……因為怎麼樣呢?因為坐在這裡?因為十分麗?因為跟他興趣相投,還借了一雙男人的拖鞋給他穿,而卻假裝這個男人不存在?

「我丈夫怎樣?」卡雅問道,角泛起一微笑。

「呃,他有一雙大腳。」哈利聽自己如此說道,恨不得拿頭去撞桌子。

卡雅哈哈大笑,的笑聲朝寧靜的法格博區傳去,這片寧靜鋪蓋著這一區的屋舍、庭院和車庫。車庫。這一區家家戶戶都有車庫。街上只停了一輛車。當然了,那輛車之所以停在那裡,可能有上千個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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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丈夫。」說。

「所以……」

「所以你腳上穿的那雙拖鞋是我哥哥的。」

「那臺階上的鞋子……」

「也是我哥哥的。那雙鞋子會放在那裡,是因為我認為它們可以嚇阻邪惡的男人和他們邪惡的念頭。」

卡雅意味深長地看了哈利一眼,哈利選擇相信是刻意說話模稜兩可。

「所以你哥哥也住這裡?」

卡雅搖了搖頭:「他十年前過世了。這是我爸的房子。艾文在世的最後幾年在奧斯陸大學念書,他跟我爸住在這裡。」

「那你爸呢?」

「艾文過世之後不久,我爸也走了。那時候我已經住在這裡,所以就接收了這棟房子。」

卡雅曲起雙,將頭擱在膝蓋上。哈利看著細瘦的脖子,的頭髮在腦後夾起,幾頭髮垂落在上。

「你常想起他們嗎?」哈利問道。

卡雅從膝蓋上抬起頭來。

「我想的多半是艾文,」說,「我爸在我們小時候就搬出去了,我媽又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所以艾文對我來說有點兒像是父親兼母親。他照顧我,鼓勵我,養我長大,他是我的榜樣。在我眼中,他做什麼都是對的。我和艾文非常親,這種親永遠不會消失,永遠不會。」

哈利點了點頭。

卡雅猶豫地咳了一聲:「你父親怎麼樣了?」

哈利看著香煙火

「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他說,「哈給了我們四十八小時,可是我們清空辦公室只要兩小時就可以了。」

「聽你這樣說,倒是有點兒奇怪。」

「說不定他認為我們可以好好利用最後這兩天的時間。」

卡雅看著哈利。

「當然不是去調查現在的命案,這必須給克里波去辦,不過我聽說失蹤組需要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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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據我所知,奧黛蕾·費列森跟任何命案都沒有關聯。」

「你認為我們應該……」

「我認為我們應該明天早上七點集合,」哈利說,「看我們能不能好好利用這兩天的時間。」

卡雅又吸了口煙。哈利摁熄香煙。

「我該走了,」哈利說,「你已經牙齒打戰了。」

哈利離開時,試圖辨識停在路旁的那輛車子里是否有人,但除非靠得更近,否則看不出來,於是他選擇不要靠近。

回到奧普索鄉,老屋正等著他。老屋大而空,充滿回聲。

他走進小時候的房間,躺上床鋪,閉上眼睛。

他夢見他經常夢到的夢境。他站在悉尼的小艇碼頭上,小艇碼頭拉著一條鐵鏈,海面浮起一隻有毒水母,但其實浮在海面的並不是水母,而是紅頭髮漂浮在白臉龐周圍。接著是第二個夢境,新的夢境,他平躺,眼睛看著一釘子穿牆壁,刺穿一張臉,那是一張敏銳易的臉,留著修剪整齊的鬍子。夢中他口裡含有東西,那東西似乎要讓他頭部炸,碎片片。那東西是什麼?究竟是什麼?那是個承諾。哈利了三下,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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