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蘭登站在雕塑廳里,攥住耳邊的手機踱了一小圈。「你到底是誰?」
那人用平靜和的聲音低語道:「別張,教授。你被召到這兒來是有原因的。」
「被召來?」蘭登覺得自己像是一頭被關進籠子的。
「不如說是綁架吧?」
「說不上。」那人的聲音里有一種古怪的寧靜。「如果我想傷害你,你一上加長禮賓車就會沒命了。」說完,他停頓了一下。「我的目的完全是高尚的,這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只是向你發出一個邀請。」
謝了。近幾年裏在歐洲經歷的事給他帶來了難以推卻的名聲,令他像塊磁鐵一樣,吸引來了一幫瘋子。這傢伙已經嚴重越界了。「喂,我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要掛——」
「不明智,」那男人說,「如果你想拯救彼得·所羅門的靈魂,機會很小。」
蘭登猛了一口氣。「你說什麼?」
「我肯定你已經聽清楚了。」
此人連名帶姓地稱呼彼得讓蘭登頓時怔住了。「你知道彼得什麼事兒?」
「眼下,我知道他藏得最深的。所羅門先生是我的客人,我可能是一個很有說服力的主人。」
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你不可能掌控彼得。」
「我接聽了他的私人手機。這麼說,你能消停一會兒吧。」
「我要報警。」
「沒必要,」那人說,「當局很快就會跟你攪到一起了。」
這瘋子在說些什麼呀?蘭登的聲音嚴厲起來。「如果彼得在你手裏,馬上他聽電話。」
「這不可能。所羅門先生陷了很不幸的境地。」對方停了一下。「他已經在阿拉弗①了。」
『注①:阿拉弗(Araf),穆斯林的煉獄。』38
「哪兒?」蘭登意識到他把手機攥得太,手指都麻木了。
「阿拉弗?海斯坦②?但丁接《地獄篇》裏的傳奇在那部聖歌中說到的地方?」
『注②:海斯坦(Hamistagan),公元九世紀索羅亞斯德教的教徒所描繪的人死後的審判地。』
那人對宗教和文學的引用令蘭登更堅定地認為他是個瘋子。《神曲》第二部。
蘭登對此非常悉,菲利普·埃克塞特中學出來的人沒有一個不曾讀過但丁。「你是說,你認為彼得現在是……煉獄?」
「這是你們基督徒使用的一個殘酷的名詞,但是,沒錯,所羅門先生確實是在天堂與地獄之間了。」
蘭登集中注意力思索這人的話。「你是說,彼得……死了?」
「並不完全如此,不。」
「並不完全如此?!」蘭登吼了一聲。他的聲音在大廳里激烈地迴響。一個家庭旅行團朝他看過來。他轉過去,低了嗓音。「生與死通常是非此即彼的概念!」
「你讓我大跌眼鏡,教授。我還指著你對生與死的神有更好的理解呢。
這是一個介於兩者之間的世界——此刻,所羅門正徘徊在那兒。他或者返回到你的世界,或者直奔下一程……這取決於你此刻的行。」
蘭登竭力想弄明白。「你想要我做什麼?」
「很簡單。你一直與某些相當古老的事打道。今天晚上,你得與我分這些。」
「我一點都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不明白?你是假裝不明白託付給你的那些古老吧?」
蘭登的心猛地往下一沉,開始猜測可能相關的事兒。古老的。數年前在黎的那番經歷,他沒向任何人過一個字,但是聖杯的狂熱信徒們切關注著的報道,有些人把星星點點的線索聯繫起來,確信蘭登已經得到有關聖杯的信息——甚至知道聖杯的藏匿之了。
「聽著,」蘭登說,「如果你指的是有關聖杯的事兒,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所知道的不會比——」
「別來侮辱我的智力,蘭登先生,」那人打斷他的話。「我對聖杯那種瘋狂之念毫無興趣,也不在意有關人類歷史的流言蜚語孰對孰錯。關於信仰的語義學爭辯無休無止,我也並不關心。這些問題只有經歷死亡才能回答。」
這斷然的口氣讓蘭登迷不解。「那你到底要什麼?」
那人停頓了幾秒鐘。「你大概知道,這個城市裏有一個古老的口。」
一個古老的口?
「今天晚上,教授,你得為我開啟這個口。你應該對我來找你到榮幸——這該是你畢生等待的邀請。你是惟一被選中的人。」
你一定是發瘋了。「對不起,但你肯定是選錯人了。」蘭登說,「我本不知道什麼古老的口。」
「你不明白,教授。不是我選擇了你……而是彼得·所羅門。」
「什麼?」他的聲音幾乎聽不見了。
「所羅門先生告訴我怎樣找到那個口,他對我坦白說,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能夠打開那個口。他說這個人就是你。」
「如果彼得這樣說,那他一定是搞錯了……要麼就是撒謊。」
「我不這麼認為。他坦白這個事實時,於十分脆弱的狀態,我願意相信他這話。」
蘭登到一陣刺痛。「我警告你,如果你以任何方式傷害彼得——」
「太晚了。」那人用逗樂的語氣說,「我已經從所羅門那兒得到我向他索要的東西了。但為了他的緣故,我建議你把我向你索要的給我。時間迫……對你們兩人來說都一樣。我建議你找到那個口,打開它。彼得將會給你指路。」
彼得?「我想你說過彼得已在『煉獄』里了。」
「如其在上,如其在下。」男人說。
蘭登不寒而慄。這奇怪的回答是赫爾墨斯學說的古老諺語,表明對天堂與人間的實質關係的一種信仰。如其在上,如其在下。蘭登看著闊大的廳室,心想,今天晚上,怎麼所有的事都如此突兀地失控了呢。「聽著,我不知道怎麼去找那個古老的口。我要報警了。」
「你還沒開竅,是不是?為什麼選中了你?」
「不明白。」蘭登說。
「你會明白的,」對方咯咯地笑了起來,「很快就會明白的。」
電話隨即斷了。
蘭登僵直地呆立了好一會兒,試圖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
突然,他聽到遠傳來出乎意料的聲響。
是從那邊的圓形大廳傳來的。
有人在尖聲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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