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伯特·蘭登焦急地瞟了一眼手錶：晚上七點五十八分。米老鼠的笑臉沒能讓他的緒好起來。我要去找彼得。我們這是在浪費時間。

佐藤走到一邊去打了個電話，然後又走回蘭登邊。「教授，我是否耽誤了你什麼事？」

「沒有，夫人。」蘭登說著拽下袖口蓋住手錶。「我只是非常擔心彼得。」

「我能理解，但我向你保證，你救彼得的最好辦法是幫我弄清楚這個綁架者的想法。」

蘭登可不這麼確信，但他覺到自己現在是哪兒都去不了，除非這位安全部部長搞到了需要的報。

「剛才，」佐藤說，「你說起過，這個圓形大廳對於那個古代奧義有著某種神聖的含義。」

「是的，夫人。」

「請解釋一下。」

蘭登知道他必須謹慎用詞。他曾給學生講過一整個學期有關華盛頓特區神符號的課，僅與這幢大廈有關的神主義參考文獻就能列出一個沒完沒了的書單。

國有一個的過去。

蘭登每次開設國符號學講座，學生們得知利堅開國元勛們的真實意圖時都糊塗了，那跟許多當代政客所宣稱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國最初的命運已失落在歷史中了。

創建這個國家首都的國父們最初將定名為「羅馬」。他們用「臺伯河①」

來命名流經的河，建造了有先賢祠和萬神殿的古雅都城，所有的殿堂都飾以傳說中的偉大神祗和神像——阿波羅、涅瓦②、維納斯、太神、火神、朱庇特。

在城市中央，如同許多宏偉的古都，開國者們矗立了一尊永久的向遠古人們致敬的標記——埃及方尖碑。這個方尖碑甚至比開羅或是亞歷山大城的還要壯觀，以五百五十五英尺、超過三十層樓的高度向天空，向著半人半神的國父昭示恩與敬意，因為他，這個城市有了一個新名稱。

『注①：臺伯河（Tiber），義大利中部的一條河，流經羅馬。』80

『注②：涅瓦（Minerva），即羅馬神話中的雅典娜，司智慧與工藝的神。

涅瓦是拉丁語名稱。』

華盛頓。

如今已過去了幾個世紀，儘管國實現了政教分離，但古老的宗教式符號象徵卻在這個政府維護的圓形大廳大放異彩。圓形大廳供設十多個不同的神祗——甚至超過了它的原版——羅馬萬神殿。當然，羅馬萬神殿於公元六〇九年皈依了基督教……而這裡的萬神殿卻從未皈依，仍樸素地保留著真實的歷史痕跡。

「你也許知道，」蘭登說，「這個圓形大廳的設計表達了對羅馬最神的聖殿的崇敬之意。維斯太③之殿。」

『注③：維斯太（Vesta），羅馬神話中的灶神。』「就像是維斯太貞④的祭壇？」佐藤看上去不太相信守護維斯太的火焰和國會大廈會有什麼關聯。

『注④：維斯太貞（Vestalvirgin），古羅馬主持祭祀灶神維斯太的祭司。』

「羅馬的維斯太神殿，」蘭登說，「就是圓形的，地板上有一個豁口，過那個豁口能看見由貞姐妹們照料著、確保其永不熄滅的神聖啟明之火。」

佐藤聳聳肩。「這個圓形大廳是圓的沒錯，可我看不見地板上有什麼豁口。」

「是啊，現在不再有了，但從前這個大廳中央確實有一個很大的豁口，就在現在彼得的手放置的地方。」蘭登指著地板。「事實上，你現在還能從地板上看出曾設置過防止遊客落的圍欄的痕跡。」

「什麼？」佐藤連忙仔細察看地板。「我從未聽說過這事兒。」

「好像他說得沒錯。」安德森指指現在還留在那兒的一些圓形小鐵片，那是以前曾立過柱子的地方。「我以前就見過，可我從來沒想過為什麼要在這兒立起柱子拉上圍欄。」

你並不是惟一不知的，蘭登想道，他想象著千上萬的人，包括那些著名的立法者，他們在走過圓形大廳地板中央時，就不知道他們每一天都有可能掉國會大廈地窖里——圓形大廳底下那一層。

「地板上的，」蘭登告訴他們說，「後來被蓋住了，但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參觀圓形大廳的人仍然能夠看得見底下在燃燒的火。」

佐藤轉過。「火？在國會大廈里？」

「確切說來，更像是一支大火炬——永恆之火，就在我們下面的地里燃燒。

過地板的可以看見，使這個大廳為現代的維斯太神殿。這個大廈里甚至還有自己的護火貞——有個聯邦政府的僱員就被稱作『地守護者』——使地火持續燃燒了五十年之久，但後來由於政治、宗教的原因，加之煙塵給建築帶來損害，終於給熄滅了。」

佐藤和安德森兩人都大吃一驚。

現在，這裡曾有過燃燒的火焰的惟一證，就是嵌在底下一層地板上的那個四星羅盤——那是國永恆之火的象徵，意味著亮傳向新大陸四隅。

「這樣說來，教授，」佐藤說，「你的看法是，把彼得的手放在這兒的那個人，知道所有這些名堂？」

「清清楚楚，而且所知甚多。這個大廳里的所有符號都反映了有關古代奧義的信念。」

「智慧，」佐藤的聲音聽上去更像是嘲諷，「讓人們獲得神一般力量的知識？」

「是的，夫人。」

「好像不符合支撐著這個國家的基督教教義啊。」

「看起來是，但事實就是如此。這種從人到神的轉變被稱為『神化』⑤，不管你是否了解，這一論說——人轉變為神——就是這個圓形大廳符號的核心。」

『注⑤：此原文為apotheosis。』「神化？」安德森轉了一圈，好像驚訝地發現自己不認識這兒。

「是的。」安德森在這兒工作。他知道。「apotheosis一詞就是『轉化為聖』的意思——那個人了上帝。這是從古希臘語來的：apo意思是『為』，theo意思是『神』。」

安德森驚異地說。「Apotheosis意思就是『為上帝』？我以前本不知道。」

「你們在說什麼？」佐藤問。

「夫人，」蘭登說，「這幢樓里最大的一幅畫名為ApotheosisofWashington。

⑥清楚地描繪出了華盛頓轉變為神的一幕。」

『注⑥：意為華盛頓聖。』

佐藤表示懷疑。「我可從來沒見過這類東西。」

「說實在的，我肯定你見到過的。」蘭登舉起食指，徑直指向他們的頭頂。

「就在我們頭頂正上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