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只剩下一副虎渠樑的子，瞳孔空，恍若無。

接下來，就是讓虎渠樑的魂魄，迴歸虎渠樑的了，做完這最後一步，便是大功告。

我稍稍歇息了片刻，然後將目移向土人之軀，著訣，默唸心咒，激盪魂力，鼓元氣，六合相契，口中喝道：

“虎渠樑魂魄何在？速速歸位！”

風聲起，一道魂魄自土中飛出，在空中朝著我盈盈一拜，一陣嗚咽之聲傳來：“多謝元神！”

我微微點了點頭，道：“三魂七魄，請歸本！”

那魂魄轉瞬間便到了虎渠樑的子中。

原本空的瞳孔，在剎那間，有了澤，我將手一揮，制科消，虎渠樑的子登時恢復靈，不再僵直。

“多謝元神！”

虎渠樑滿面歡喜，又道了一聲謝，朝著我就要深揖而拜，我趕將其攙住，道：“虎家、陳家，世代好，千年誼，不分彼此，虎族長就不要再在晚輩面前多禮了！”

“元神將天符界這一場大危機消除於無形，卻不傷一人命，聖心聖行，令人可敬！”虎渠樑道：“虎某這命，便是元神重授，今後，虎某這命，即是元神的了。”

我惶恐道：“晚輩不敢當！”

虎渠樑道：“您當得起！”

我：“……”

“虎族長！”江靈見虎渠樑拜謝太甚，忍不住岔開話題，幫我解圍道：“您是一百多歲的人，可現在看起來只有三十多歲，這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不錯。”曾天養笑道：“聽說虎族長無後，現在這麼年輕，娶妻生子，也爲時不晚啊。”

衆人一陣鬨笑，上下氣氛，其樂融融。

虎渠樑在大笑聲中，看了一眼那屹立不倒的土人，然後道：“元神，這土，怎麼失了我魂魄之力的凝聚，還能形屹立？”

“虎家列祖列宗的魂魄還在其中呢。”我嘆息道：“是它們的存在，這土，才能不倒。”

虎渠樑聽見，臉登時肅穆起來，他走到那土跟前，“噗通”一聲跪倒，然後五投地，連連叩首。

圍觀衆人，也無不嗟嘆。

紅老者道：“這土立於此，就當是滅虎家的象徵吧！虎家歷代祖宗前輩，歸天后全都以化作符，連祖墳都無，這土，就當是虎家今後祭祀的祖宗牌位！”

其餘四老都點頭道：“大哥所言有理，理當如此！”

虎渠樑叩完了頭，淚水漣漣地站起子，用手試了試，然後看著我道：“元神，那寶鑑之下的人，該怎麼辦？”

我看了一眼軒轅八寶鑑，道：“到現在，應是大功告了。且讓我摘了鏡子。”

說罷，我出手，在空中虛虛一招，那寶鑑登時收了萬道金，盤旋而下，輕輕落在我的手中。

原本陷在鏡花水月裡的衆人，都是一愣，如夢方醒地看向我們，有幾個道行高深的，很快就恢復了本心，立時跑過來，朝著虎渠樑等人行禮道：“恭喜族長！恭喜五老！”

虎渠樑微微怔住，謹慎道：“喜從何來？”

那人道：“族長魂歸本，王滅而魔念消，界人人都喜！”

虎渠樑一愣，然後回過頭，朝我看來，我笑道：“如何？都好了吧！這一場鏡花水月，省去多煩惱。”

虎渠樑也笑了起來：“君真乃神人也！走，走，走！諸位跟我走！”

虎渠樑一邊說，一邊上前拉我，我道：“去哪裡？”

虎渠樑道：“讓諸位見見天符界的十萬部衆！讓他們看看，真正的神相是何等樣人，讓他們看看，滅掉王的元神，是何等樣人！”

我一愣，然後看了看天默公、天佑公、三爺爺、老爸等人，道：“虎族長，這不用吧？”

紅老者捻鬚笑道：“元神不必謙讓，在下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前輩請講。”

“紅塵萬丈，熙熙攘攘，皆爲利來，又爲利往，貪無窮，難填，寡廉鮮恥者衆，真心向道者，勾心鬥角，紛紛擾擾，哪裡是元神及諸位上真高朋宜居之地？”

紅老者侃侃而談道：“所以，愚意，諸位不如就在這天符界安家，從今之後，遠離是非，不近染缸，這天降福地，好山好水好人，豈不哉？”

虎渠樑也連連點頭，道：“正是如此！元神若能移居此，則是界天大之福分！”

陳丹聰的殘魂在臨去之時，已經說明，陳家的脈危機確實存在，而之所以存在的原因就是太過於積極出世，不合道家清靜無爲的本心，這其實類似於天譴，就好比泄天機過甚者，必遭五弊三缺之殘害。

若是陳家人都在這裡清福，那陳家的脈危機，便會不復存在。

再有一者，我深知陳家與五大隊、九大隊的矛盾尖銳日甚，隨著天書的出現，這最後一場激烈的衝突本不可避免，而陳家，數千之衆，也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這樣，不懼生死，不畏廟堂，所以，從長遠來看的話，還真只有一個走爲上計。

也就是躲起來。

天下之大，又該躲哪裡去呢？

想來想去，還有比天符界更好的地方嗎？

因此，就算紅老者不說，我也想跟虎渠樑商量，看以後有無移居此的可能。

但現在紅老者已經說出來了，虎渠樑也一力贊同，我心中自然是大喜。

我正想說話，天默公卻已開口道：“這裡是諸位長居之地，在下等若來侵擾，恐怕不妥吧？”

“此話太過見外！”

虎渠樑道：“剛纔元神已經說過，虎家與陳家累世好，千年誼，不分彼此，虎某深以爲然！再者，這天符界是造化之奇，洪荒之，非虎家所有，也非界任一族、一姓、一村所有！虎家能住在這裡，陳家爲何不能？更何況，沒有元神，哪有現在的虎渠樑，若無元神，天符界尚在丹王掌控之中！所以，這等福地，唯有德者居之！諸位都是有德者，毋庸過謙！”

“這……”

天默公還要謙讓，天佑公已經不耐煩起來，道：“大哥不要跟虎族長讓來讓去了，虎族長誠心相邀，我們的退路也在此，誠心想留，何不從命？”

“對，對！”曾天養道：“我和老石都待在這裡，要是虎族長不攆走俺們，俺們就在這裡住到死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虎渠樑看著我，又試探著問了一句。

“好！”

我重重地點了點頭，道：“以後天符界就再多出一個村子，多出一個姓氏！麻陳家，來和諸位做鄰居了！”

“妙哉！妙哉！”

虎渠樑大喜道：“五老，去將天符界所有部衆悉數集合，我要他們見見元神，見見我們未來的鄰居！”

“是！”

五老朝我們一揖作辭，飛快地去了。

中了鏡花水月的衆人，此時也全都清醒，更是漸漸圍攏過來，拜見族長，結識新人，沒了誤會，彼此談毫無芥，一時間談笑風生，熱鬧非凡。

我卻將虎渠樑拉到一旁，道：“虎前輩，晚輩在紅塵還有一樁大事未了，而且舉族遷移至此，也是非同小可，需要回陳家村做許多準備工作。所以，等稍後見了界部衆之後，晚輩就要先行告辭了，等外界的事全都辦妥之後，晚輩等再率領族人來此。”

“理所應當，理所應當。”

虎渠樑點點頭，道：“可有虎某出力之？”

“多謝虎前輩意。”

我道：“事並不難辦，不需勞煩前輩。更何況，這過虎口的天符屏障，出也不甚方便，過往太頻繁，恐怕會傷了天符的效力。”

“元神所慮極是！”

虎渠樑道：“那虎某就等著元神凱旋歸來了。歸來後，這天符屏障若有需修補，還要勞煩元神出力。”

“這個自然。”

我道：“晚輩義不容辭！”

在我們說話的過程中，界之中，各類鐘聲此起彼伏，虎渠樑在旁解釋道：“天符界，有三十六個村落，二十三個姓氏，每一個姓氏，都是一族，每一族，都有族長，二十三個族長，悉數聽命於虎某，這鐘聲，都是各個村落集合部衆之音。像今日這種舉界之衆，聚於一之盛事，幾乎可算作是前所未有！元神且看那旗幟，正是二十三方！”

“虎前輩太過擡了！”

我遠遠去，只見數不清的人，麻麻，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人羣中，五六的旗幟也分外惹人注目，我打眼看去，只見那各旗幟上分別寫著：“虎、楊、趙、田、劉、高、張、何、姜、徐、嶽、武、孔、孫、胡、長孫、諸、司馬、甄、皇甫、樑、東方、竇！”

這二十三個姓氏，雖然都來得極快，但確實毫不，每一方旗幟後，都是一族之民，也不吵鬧，也不擁，都是中國古人冠，令人歎爲觀止。

“等外界之事完結了，咱們就也這裡的一份子了。”江靈臉上也看不出悲喜，道：“從此以後，再也不用出去了。”

我道：“你會陪著我永遠留在這裡嗎？”

江靈仰著臉看我，笑道：“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