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姨帶了些大米來，我熬了粥，你吃一點。」說著，大兒已經小心翼翼地端著碗進來，不過，常寧的注意力並沒有放在大兒端的這碗粥上，而是注意到小小的大兒，背上竟還背著個孩子，那是剛滿一歲的老六，孩子背孩子，常寧再次心疼。

「你們吃了沒有？」也許上，他是的，這一碗白粥，可來自更現代的，在心理上，並不這一碗白粥，特別是在一排已經多久沒有好好吃過一頓好飯的孩子面前，你更不可能心安理得把這碗粥吃下去。

「爹，你不用擔心我們，等到了飯點，我們會去食堂吃的。」老大華，也大妞吹了吹碗里白粥，冷熱剛好，才端過來。

食堂？常寧腦子轉轉，常樂的一切都在，只不過，需要時間把兩個人的記憶消化融合，大兒提到的食堂，就是村子辦的公社食堂，規定了整個村子的人都得在食堂里吃喝，去年辦的，當時，家家戶戶的所有糧食都要上繳，還有鐵鍋，菜刀這些跟鐵搭上邊的鐵製品也要上繳，剛剛大兒熬粥用的就只能是瓦罐，反正，現在這個家裡你幾乎找不到一點和鐵搭上邊的東西。

的歷史事件，常寧並不清楚，這段時期的歷史，除了真去仔細研究的，其他人，知道的不過一兩句話的描寫，大概知道以後會有一場大運，如此而已。

而且，常寧剛剛消化的原主信息中，這裡紅衛村，武華縣，華市，在常寧的認識里，從來沒有聽說過，然後，常寧反應過來，這是穿到大概一個平行的世界中了，大致相同又有細小不同的世界。

「爹不，小二，去拿幾個碗來，和姐姐還有弟弟妹妹們一起吃了吧。」常寧看著面前幾個孩子盯著碗白粥不自覺咽口水的樣子，心裡還是止不住的心酸。

「哎！」小二又跳起來，一蹦三丈高，就要去拿碗。

「爹，我們不，你趕吃了吧。」結果，還沒等蹦出去，就被大妞瞪了一眼，偃旗息鼓。

「爹也不，小二，碗拿來沒有，我們一起吃。」常寧知道，他不吃，幾個孩子是不會吃了，都是好孩子。

「吃吧。」碗拿來，分好，大妞帶著小六，其他的都可以自己使碗筷了。

「哇，哇——」哦，還有小七。

「你們吃，爹去看小七。」大姐剛把背著的小六放下，又想忙著去顧小七，被常寧一把按住，他現在神得很，不神為了孩子們，也得神起來，這些事，原本就不該全在一個孩子上。

「小七，這是了？」常寧抱著沒有幾兩的小七，小心翼翼，就怕自己作大一點都會傷到孩子。

「哇，哇——」回答常寧的是小七無力的哭聲。

「我們去吃糊糊，好不好？」再次謝謝姨媽的雪中送炭，不關他躺下時，全心全意照顧七個孩子，更有省吃儉用下拿來的米面，要沒有這些東西，剛生下來的小七，絕無活命的機會。

「小二，家裡還有熱水嗎？去打些來。」這碗粥，大姐熬得很稠，小七肯定吃不了，最好的是米湯，可現在孩子著，現做是來不及了，只能把稠粥用水化稀，瀝著將就下。

「有，爹，你等著，我去拿。」常寧不想使呼孩子，可眼下不得不使喚，大妞手上還抱著小六，正喂著粥，下面的太小，更不放心，只能小二多勞了。

燒好的開水，很快拿來，家裡沒有保溫的東西，大概是大妞剛剛燒好不久的，還熱著，衝進碗里，常寧不停攪拌，等到在手腕滴了滴覺得剛好合適，小七這才終於吃上東西。

喂著小七，常寧也沒忘其他幾個孩子，結果又見到心酸的一幕，幾個孩子，每一口都吃得小心翼翼，嚼了又嚼，最後，碗是被孩子們一遍又一遍乾淨的，但這還不算完，孩子們又用熱水涮了兩遍碗，這才意猶未盡把碗筷收拾出去，這種乾淨，本已經不用再洗碗了。

「大妞，還剩下些，你來吃了。」常寧看得清清楚楚，剛才分給大妞和小六的那份，大妞幾乎沒吃，全進了小六的，七個孩子，大的小的，常寧都心疼。

「爹，你也沒吃。」大妞一樣看得清楚，爹一口沒吃。

「爹不，你不是剛剛來說了嗎，一會兒，食堂就可以吃飯了，爹再去吃，快吃。」大妞的頭，把碗遞到大妞手裡，一碗粥，分七份，又餵了小七些，是真沒剩多。

抱起小七，輕輕拍著後背，讓小七把嗝打出來，乖乖的小七很快睡著。

孩子們暫時安置好，離著吃飯還有點時間，常寧坐在自家屋門前看著屋外的土院子發獃，他有太多事得好好想想。

從去年開始，老天心不好，收不好，沒事，大家都貓在家裡，不，就消耗熱量，才能吃得，一，就要吃，沒吃的，就得著。

有公社食堂也沒用，食堂也就是去年剛辦時，大家能放開了肚子吃，現在，原來的糧食吃完了，從去年開始到今天的收都不好，聽說有些地方嚴重到還不夠上公糧，即便公糧標準也降了下來，還能吃什麼，幾顆米就可以兌出一桶粥來，那不是吃，那是喝。

前幾天，就是常寧躺下的前幾天，傳聞已經有公社食堂解散了，活生生讓公社員吃垮了，如果真有食堂準備或是已經解散，常寧覺得，他們這裡怕是也不遠了，明顯的，現在誰家都撐不住了，缺的只是一個開頭，永遠不會缺跟風的。

唉，嘆口氣，要是解散了，這吃的，才是個大問題，沒解散，他好歹還能混幾日，先緩緩再說，一解散，問題才是真正來了。

一個大男人，帶著七個娃，吃什麼，怎麼活！

常寧直想撓頭，幾十年後的，不缺吃，不缺穿，從來沒有發愁過關於吃喝穿用的問題，現在，讓一下子來解決這些問題，讓怎麼解決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