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7章

深秋的雨一直綿綿的下了好幾日，宋佳南只好坐公車上學，好像一個學校的人都相約坐公車似的，整一輛小小的公車里的都是穿著同一校服的高中生。

一個學校的自然話就多起來了，站在宋佳南旁邊的兩個生聊著聊著就扯到了學校的八卦上面，一個說，“你知道嗎，十二班的那個肖凡又在別的學校找了一個的，說是那個的在社會上還有點背景，估計不小的來頭。”

“那種男人，太花心了，對了，你知不知道八班的那個蘇立好像和秦媛媛在一起了呀，兩人很明正大唉，老師都不管。”

“啊，不會吧，蘇立唉，你確定你說的是那個蘇立——”

“廢話，要不還有誰，聽說他們班生都傷心死了，早知道主一點說不定就有機會了。”

公車靠站，離學校還有一些距離，街上的人都行匆匆，打著雨傘，水花和爛泥在車下濺起，讓人躲閃不及，每個人都在按自己的軌跡前進，沒有人注意到路邊狼狽不堪的。

宋佳南木然的撐起傘，慢慢的走向學校，雨點忽然集的落下來，風也更了，在這麼鼎沸的世界里，還是清晰的聽到了心底的支離破碎的哭泣。

不遠，兩個人影從反方向向校門口走來，蘇立穿著一西裝校服撐著傘，眉眼之間有淡淡的笑意，而旁邊的孩子，運服上套了一件藕荷的棉襖，正在比劃著什麼，兩個人走在一起，有些刻意的拉開距離。

再仔細一看，那個孩子便是那天頒獎儀式上的秦媛媛的孩子，蘇立清朗出塵的眉眼，秦媛媛燦然如花的笑靨，氤氳蒼茫的雨霧中，車水馬龍喧囂的聲音在宋佳南腦中被生生的切斷，遠方重歸一團和的模糊，忽然什麼都不能思考。

好像被欺騙了一樣，曾經最甜的糖果變了讓人生不如死的毒藥，稽小丑在燈火輝煌的舞臺上費力的表演，直到眼淚都流出來，卻發現沒有一個觀眾。

只是一個人的夢想和彩，被現實擊碎之后是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的悲傷。

宋佳南呆呆的坐在座位上，老師講課的容一點都沒有聽到耳朵里，后面有男生在看武俠小說，敲敲桌子，“借本來看看。”

男生很是意外，狐疑的看了半天掏出一本早已經被翻爛的書，“小心點，別給老師看到。”

《寒劫》里面那個徐輝夜臨死之前告訴他負了一生的人，“阿秀，我這一生，負你極多，此刻我極愿有來生，與你做真心夫妻。或者你不聽，不過我真的這樣想。”連秀人卻回答，“我只愿生生世世，不再相見。”

忽然的，眼淚不可抑制的流了出來，宋佳南手忙腳的找面巾紙掉，還裝作冒一樣，斂了斂緒，發現語文老師自顧自的唱著獨角戲，更加的抑制不住想哭。

其實并沒有什麼，可是就是有那麼多的緒需要找一個途徑宣泄。

下課之后仍埋頭看這本書，看了又看很是割舍不下，班長走過來拍拍的肩膀，“宋佳南，班主任讓你現在去一下辦公室。”

嚇了一跳，連忙把書塞到桌子里去，“知道了。”

去辦公室必定經過八班，平時，那是宋佳南最的一條道，可是現在寧可不要走，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往八班的窗戶里看，可是理智卻控制不了眼角的余，心中僅存的僥幸出賣了自己的理智——那個生站在蘇立的桌子邊，笑的樣子，蘇立正好背對著，看不清楚，想必肯定也是笑容滿面的樣子。

如此的刺眼，還有嫉妒，埋在心底的自卑，的織一張網，牢牢的縛住了，心底最后存在的一點，仿佛狂風暴雨中搖搖墜的燭火，只消一滴雨、一陣風，就可以被毀的殆盡，空留下一縷煙塵和灰燼。

班主任跟說了什麼宋佳南一句都沒有聽進去，只知道是勸好好考慮一下，不要一意孤行的學理科，否則會得不償失。

宋佳南神志有些恍惚，眼前都是蘇立和秦媛媛的影子，等班主任講完了好一會，咬了咬，聲音清冷，但是無比的肯定，“老師，我選文科。”

是的，選文科，搬到文科樓，從此不會再和蘇立有任何集，不用看到他對著另外一個生笑意滿滿的樣子，宋佳南笑起來，自己一廂愿的暗，把蘇立牽扯到自己的世界里，這一切和蘇立并沒有任何關系，不是嗎？

放學了故意留到很晚才走，走在去車站的路上，宋佳南撐著傘，暈黃的路燈鋪陳一路，地上的水洼反亮晶晶的芒，慢慢的走，不自覺的出手機，有些吃力的按到編寫短信的菜單，咬著猶豫了一下，“啪”地一聲蓋上蓋子，干脆而堅決。

長長緩了口氣，背著包慢慢地走向公站牌，心里暗暗地自嘲：我還要做什麼？

公車一輛輛的過去，濺起飛花，車燈下雨點斜織，朦朧的讓人忍不住手想去捕捉一朵跳躍的靈，后面有人喊的名字，轉頭一看，原來是段嘉辰。

段嘉辰站在旁邊，校服的腳已經了大半，晶瑩的水珠順著額前的頭發輕輕的滴落，不說話，只是默默的看著站牌。

氣氛一下子變的很尷尬，宋佳南也無心說話，直到公車緩緩的駛進站，段嘉辰才輕輕的問，“聽說你選了文科班？”

宋佳南促狹的低頭，順勢探出看看車，手忙腳的掏月票，“恩，車來了，先吧。”

水一般的人流上公車，好容易站穩，段嘉辰到旁邊，聲音很低，但是冷冷的生，“為什麼不選理科，為什麼突然間改掉？”

扯扯角，出一個勉強的微笑，這樣的問題怎麼回答，該如何回答，宋佳南只好微笑的搖搖頭，“沒有為什麼，只是覺得學文科應該還不錯。”

段嘉辰卻沒有了回答，轉過臉去看窗外，一路上燈彌散在薄霧雨簾之中，虛幻的很不真實，就像宋佳南給他的答案，總是像敷衍一樣。

強烈的失落的抓住他，不僅是即將離開，而是從來不會告訴他任何決定，他越是想了解，越不能走近，好像永遠是一個謎，越想猜，越猜不。

回到家，心不好，跟宋媽媽說話時候頂了幾句，宋媽媽脾氣上來喋喋不休，宋佳南只覺得口悶悶的，好像不過氣來。

桌子上堆的都是卷子和參考書，忽然把它們都狠狠的摔在地上，然后一本一本的撿起來，拂去上面的褶皺，然后呆呆的坐在地上。

天空黑沉沉的，雨似乎已經停了，往外看去小區里只有零散的燈，黑暗蔓延開來無窮無盡沒有邊界，看上去黑夜茫茫沒有盡頭。

突然開始想念蘇立，那個清俊郁的男生，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濃烈的思念，麻麻的占據了的心神。

宋佳南抓起手機，不顧一切的撥通那個號碼，很明白自己在做什麼，連雙手都在抖，屏住呼吸，靜靜的等“嘟嘟嘟”的聲音的終結。

蘇立的聲音傳了出來，一貫的冷清不失禮貌，“你好。”

頭腦一片空白，宋佳南不知道說些什麼，那邊仿佛應似的，也沒有掛掉電話，一瞬間只覺得天地寂靜，張開呼吸，腦子一片空白。

只有蘇立的臉，還有從未展現的笑容，通通扼殺了好甜的小幸福。

原來真的已經，喜歡到一個人，可以到那麼深。

眼淚不能抑制的從眼睛里傾瀉出來，沿著手指隙，滾到下脖頸，甚至手臂上，咬住，說不出話，默默的流淚，然后掐斷了手機，取出手機的卡，輕輕的放在屜里。

把年僅存的最后一點和自尊，永遠的鎖起來，世界上本沒有話，沒有灰姑娘，只有活在自己世界中的灰姑娘，忽然就明白了，暗，原來只是一個人的游戲。

路燈昏黃的燈下，雪花，伴著雨點，靜靜飄落。

心底最后的悲傷都被冬天吞噬，最終眼淚和悲傷會被生活同化沒有澤的蒼白，包括，也是，蒼白。記憶中那一地的，也跟著早去的秋天離去，剩下的，也只是曾經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