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12章

當然沒能從四十六層的樓下走下去，宋佳南約莫走了十五層，就如深秋里掛在樹上的小樹葉，巍巍的抖的厲害。

只好坐電梯，然后站在報社大廳里，舒緩了一下心的張和腳下哆嗦的步履，慢慢悠悠的走到停車場，果然席嶼站在一輛別克旁邊，好像在發呆，微微的仰起頭，手隨意的在口袋里，濃的樹里幾下來灑落在他肩頭，邊眼鏡反折芒，看上去很閑適的樣子。

如果撇去見不說，他看上去也算一個比較和氣的人，可是那樣和氣的微笑中究竟有多深藏的故事，宋佳南想，自己跑社會新聞半年多，看人倒是多留了兩個心眼。

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倒是席嶼也看到了，紳士的對微笑，“宋小姐，你好。”

宋佳南倒也落落大方，“不好意思久等了，其實我是想問問為什麼你會說跟我約好了，那個，雖然我們昨天晚上才見過面，但是今天就約會是否太效率了一點？”

席嶼笑起來，順手拉開車門，“進去再說吧，反正這頓飯還是要吃的。”

“原來你爸跟我爸是老朋友，所以合計了一下順水推舟的把我推到這里來了？”宋佳南推理完畢覺得很有就，“我原先以為你來尋仇呢，心想你沒那麼小氣，法律工作者，多半是宰相肚里能撐船的。”

先給他扣個高帽子，就算他睚眥必報也會收斂一下，宋佳南想。

席嶼看了一眼，沒做聲，倒是輕輕的笑了兩下，然后搖搖頭，“沒想到，沒想到。”

宋佳南心里奇怪倒也沒說什麼，看了一眼席嶼，他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容，目一直注視著前方，再環顧他的車，沒有多余的擺設，只有一個太花小植，以為是假的，手去，再拽拽，才知道原來是活生生的植，一轉頭就發現席嶼盯著，慌忙一哆嗦手下來，又不巧的撞到了車門上，疼的直涼氣，倒是席嶼又笑起來，“宋佳南小姐，說句比較失禮的話，希你不要介意。”

“恩”了一聲，席嶼笑道，“我覺得你爸爸還是不太了解你。”

“恩？什麼意思？”

“伯父說你是個文靜的孩子，不太講話，我覺得恰恰相反嘛。”席嶼一臉戲謔的看著，“跑社會新聞的記者，總是不會文靜的，相反的，應該比較強勢。”

宋佳南眨眨眼，好似自言自語，“我爸居然說我文靜，他究竟有多久沒有看見我了。”

鮑魚批外表層層脆金黃，里面是鮑魚、等餡料熱氣騰騰，鮮香可口。叉燒包嘟嘟的，雪白，中間一點棗紅的叉燒餡。紅豆糕清甜潤，還做了小兔子形狀，蝦餃和珊瑚燒賣皇不錯，賣相很漂亮，吃下去更是回味。

宋佳南邊吃邊不住的贊嘆，“好地方，怎麼我逛街的時候就沒有注意到原來這里還有一個港式茶樓，做的很正宗啊！”

席嶼倒不是像來吃的，看著宋佳南對著小兔子形狀的紅豆糕不忍下口覺得好笑，把自己那份推給，“留一個看一個吃。”

隨口問道，“你不喜歡甜的？”

“是呀，我本來就不是很喜歡甜的，我口味淡，可是比較喜歡酸甜味的。”

宋佳南不客氣的接過來，“那太可惜了，甜的東西會讓人心很好呢，比如芒果布丁，還有紅豆糕。”嘗了一口紅豆糕，果然好口味，笑意更深了，“你喜歡酸甜的，下次我請你去吃番茄火鍋，濃濃的番茄口味絕對符合你的要求。”

席嶼頓時來了興趣，“什麼是番茄火鍋？”

“火鍋以番茄為底料，熬的很濃稠，酸酸香香，餐前一杯免費綠豆沙，甜甜糯糯；餐后一支牛小布丁，清清涼涼。”宋佳南瞇起眼睛憧憬，“想到就忍不住想吃了。”

席嶼很想笑出來，但是終究是忍住了，“你好像很喜歡吃呀！”

“工作緣故呀，每天累死累活的就為了混一口飯吃，那口飯再不好好吃豈不是對不起自己。”回答的振振有詞，“這個城市基本上所有好吃的地方我都能找到，各種打折卡，卡卡齊全，以前去電臺做節目，食客配的，那時候日子多幸福，三兩個人開個車，大街小巷的找飯店試吃，都長胖的好多。”

“既然在電臺干的不錯為什麼要去報社？”

沉了一下，“追求，追求不同吧，或許說我是一個比較喜歡不斷改變的人，在一個工作上如果做到了一個高峰，就會想去嘗試不同的工作。”

“比如從電臺去了報社，再從社會新聞的記者跳到娛樂版？”

“你了解的清楚的嘛，連我快要去娛樂版都知道了。”宋佳南狐疑的看了他一眼，“職業軌跡差不多就是這樣了，以后還會做什麼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倒是很喜歡做記者。”

席嶼扶了一下眼鏡，雙手起來，饒有興致的問，“我倒是有一個問題，你大學時候為什麼在南方讀了大學，研究生卻執意回來了呢？”

宋佳南想了想，“那時候年輕狂，后悔不已，遂乞骸骨，回鄉！”

席嶼送回去，也許是吃的很飽，宋佳南微微的困意上頭，百無聊賴的向窗外看去，一路上燈火璀璨，人來人往，看著這個閉著眼睛都能辨識方向的城市，輕輕的笑了。

那時候的確是年輕狂，覺得背井離鄉不過是給了人生再一次更好的機會，可是正在的跑了出去才發覺，周圍一切都那麼陌生，而當那個人跟說，“我將來還是要回去的”，便下定決心無論如何都要回到他們共同生活二十年的家鄉。

可是差錯，回來了，而卻把他刻意的忘了，想尋過去，再也沒有了痕跡。

一回首，記憶中只有泛著黃的舊照片，提醒，曾經那麼用力的喜歡過這樣一個人。

別克穩穩的停在家樓下，宋佳南拉開車門，剛想走下去，“哎呦”一聲，一幾乎要栽下去，后面一雙手穩穩的托住的膀臂，才免于遭殃。

站穩了不好意思的笑笑，“謝謝你，剛才吃多了，有些失重了。”

席嶼笑起來，倒是宋佳南覺得他的笑的和之前不同了，覺很真實，他說到，“其實你從報社走下來我就覺得你不對勁了，巍巍的，跟帕金森似的。”

果然是律師，察言觀一流，也不示弱，繼續玩笑，“是哦，你這麼一說我還真覺得有點前兆呢，怪不得每天吃飯后都要抖一抖呢，得找個醫生看看了。”

“哦，我倒是認識不人民醫院的醫生，改天帶你去檢查一下。”

宋佳南順口就接到，“不用了，人民醫院肯定不歡迎我，上次，大概是八月份的時候各大報紙上醫藥報道的徹底了挫傷了記者和醫院之間的。”

“八月份，是不是關于那則醫生用未經過國家審批的，私自代理的藥，導致再障貧兒死亡的報道，然后引起了軒然大波的事件？”

宋佳南看了他一眼，“你不是公司法律師，你了解的還滿多的？”

“我可是都市晚報的忠實讀者。”席嶼瞇起眼睛，“那則新聞和后續報道我一直印象深刻的，言語犀利，用詞尖銳，有時候還刻薄的。”

宋佳南心想，變相找著茬來說我刻薄的哦，我都以為你不計較昨天的事呢，還有我就不信你不知道那篇報道是我寫的，我估計你都把我家祖宗十八代都查遍了，剛想開口，席嶼輕輕喚了的名字，清晰而澄澈的笑意從那雙漆如點墨的眼底滲出來，緩慢悠然，“加油吧，宋佳南小姐，期待你更多見報的好稿件。”

很真摯，半點不帶虛假意，宋佳南想，倒是自己小心眼了，席嶼其實是個好的人。

第二天去上班，一直酸的不了，癱在椅子上看報道，還未正式的接娛樂版的采訪任務，主任看那副悠閑令人不齒的樣子，是塞給一個任務，去采訪省博館的館長，關于古城河出土的一批文的后續報道。

宋佳南原來打算打車過去的，可是想到運可以盡快消耗中的酸，就借了一輛自行車慢悠悠的騎到了博館，館長倒是個和氣的老頭子，不很配合采訪，還讓宋佳南免費在館中參觀，一直看到四點鐘才回報社。

走在路上，騎著自行車穿梭在林間小道上，這個城市還保留了古都的景致，蒼蒼郁郁的大樹圍繞著古城墻，明卻不刺眼，逆著看去，可以看見空氣中揚起的無數塵芥。縷縷的溫的投注在綠葉上，激起微小的暈。

宋佳南心極好，穿過小巷，過了護城河的小橋，遠遠的看見鐵欄圍起來的樹林，笑起來，再悉不過的地方，便是讀了六年的中學。

門前的保安以為是上課的老師，并沒有阻攔，推著車進了校門，六年了，校園似乎一點變化都沒有，還保留著原來離開時候的樣子，只是門前的涌泉汩汩的冒著水，路邊的樹更加茂盛，幾乎把小徑遮的嚴不風。

一下子想起了很多，那個初冬的早晨，一個背影很漂亮的男孩子突兀的闖了的視線里，然后慢慢的在心里留下深深的印記。

都是過去的事了，頭腦中閃過席嶼的面龐，宋佳南無奈的勾起角。

忽然手機響了，意外的看到“宋瑞”的名字出現在屏幕上，接起來，沒有聲音，半天才有小丫頭嗒嗒的哭聲，“姐，我失了。”

宋佳南瞪大眼睛，想笑笑不出來。

這個時候的小孩子，知道什麼嗎，就和當年的自己一樣，以為對蘇立不過是一段無的暗，可是后來才發現，那段暗為生命中不可磨滅的印記。

想來，應該是一輩子也無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