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第15章

宋佳南拉了車門坐了進去，整個人立刻陷在座椅上，都不想，一天的采訪讓疲力竭，拽了許的肩膀就倒下去，“好累啊，早上兩個站的哆嗦，下午一張就沒合過，還好有種錄音筆的東西，不然我靈犀一指就要費掉了。”

“說說今天看到哪些大牌了？”許倒是很好奇，“有沒有看到于丹，易中天，安妮寶貝，郭敬明，閻崇年，余秋雨？”

宋佳南回想了一下，“今天主要采訪的劉心武老師，其他有看到，但沒注意。”

“老頭怎麼樣？”

“覺很謙和的一個人，雖然口頭跟筆頭功夫相差甚遠，也許是之前跟記者打道時候出現一些不快，回答問題時候都很謹慎，很低調，甚至有些乏味，但是給我印象深的是，采訪結束時候，出版社提出宴請他，他沒有去，簡單和我們道別后，轉向街頭走去。我從背后看他融到街市人流中去，真的像一個普通老百姓的影，隨后消失在了人流之中。”

許笑到，“這是什麼話，你寫的稿子，這麼煽這麼文藝？”

宋佳南不滿的嘟囔，“我的真實嘛，說道煽，我今天下午看到郭敬明那本《夏至未至》的時候才煽呢，對了，我這里還有一本簽名的。”

“呦，走后門拿的啊？”

“是呀是呀，郭敬明四個月前來我們那里簽售，我們報社專門給他發了一小塊的地方，之前我沒見過他，今天跟他打了一個照面，覺還行，好像過一個月又要來簽售，可能是因為之前莊羽那事，他對記者也敏的，話不多，也很謹慎。”

許宋佳南的包，“書呢，給我看看啊，你干嗎不選那本《當悲傷逆流河》？”

“別，養只狗回去慢慢，書等我回酒店再給你，我沒看過你說的那本，《夏至未至》我比較喜歡，我還記得我上大三時候，在課上看，一個人哭的稀里嘩啦的，三天時間是那口氣沒咽下去。”

“哦，死不瞑目啊。”

宋佳南白一眼，說話有氣無力的，“許大媽啊，不要破壞我難得醞釀的懷，我在追憶似水年華，青蔥歲月呢！”

一路上堵車，到酒店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宋佳南嘰嘰咕咕的又喊，酒店的西餐廳還在營業，坐下來點了一份甜點，然后從包里出那本書，遞給許，“拿去拜一下吧。”

“我好像沒看過，這本不是很火的樣子。”

“可能題材有些冷僻，或許不是那麼商業吧，不是很討好讀者的。”宋佳南拿起勺子，輕輕的挑起一點油，“不過味道不錯，可以一試。”

許慢慢的翻著書頁，宋佳南漫不經心的啜著柳橙，酒店的西餐館布置的溫馨而不至奢華，讓人不知不覺中沉溺，忽然許開口，緩緩的出聲，“我們都忘記了，以后的歲月還有那麼漫長，漫長到我可以重新喜歡上一個人，就像當初喜歡你一樣。”

然后抬起頭來，眼眸里似乎有閃閃的芒，“太煽了，扛不住了。”

宋佳南很想笑出來，邊微苦的巧克力在慢慢溶化，不知怎麼的心下一，口而出，“憾的是，當我遇到別的男子，我只在乎，那眉間是不是有你的影子。”

說完自己都愣住了，“誰說的，怎麼那麼悉？”可是笑容漸漸凝結在邊，只聽得到自己說話的聲音，緩慢而艱難，“許，好像很可笑，我竟然暗了一個男生有了那麼長時間，長到我也不知道多久，好像昨天才跟他說過晚安，而今天，就是人非。更加糟糕的是，我已經習慣了把他和周圍所有的人比較，原本我以為可以忘記，可是一來到這里，我就拼命去想他。”

“你知道大學的那幾年，你們笑我聽陳升，聽酷玩，看周星星，玩七巧板九連環，講電話到半夜，一個人躲在水房哭到早上，你知道，我曾經那樣的，過一個男生。”

許愣住了，抬起手，輕輕的按在額頭上，笑聲輕輕的傳來出來，慢慢的有些上氣不接下氣，“要命，宋佳南，你在寫電視劇本嗎，棒子劇？喜歡他，喜歡他你就告訴他啊。”

“原來，那個時候，那麼多男生，你連正眼也不瞧一下。”

宋佳南也笑起來，笑聲讓自己都驚訝，西餐館水晶燈撒下耀眼的芒，把的眼睛照得生疼，口袋里手機輕輕的在振，的把手了進去，掐斷了未知的來電，“可是沒有機會了，許，我預我永遠見不到他了，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忘記他。”

“不知道啊，宋佳南，若是那麼容易的忘記，也許人活的就會快樂一些了。”

盡管一直想去那些晦的過往，使自己的那段暗看上去唯又浪漫，可是那些錯綜的事總會在明的時候跳出來，嘲笑自己的滿足和快樂。

當所有的都暴在之下，迎來自己的夜晚，又會是怎麼樣的漫長。

如果那個時候，再勇敢一點，也許那句“我喜歡你”不會那麼困難，即使被拒絕，也沒有了那麼多的憾。

時過境遷，那份心，年時候淡藍的信札，不知道往心的哪個方向投遞。

送走了許，宋佳南沿著酒店的草坪慢慢的走回去，夜已經很深了，連十月的廣州都微微有了寒意，剛上電梯時候發現門卡沒有帶出來，于是只好走去前臺。

前臺一個經理打扮的人站在前臺，宋佳南走過去說明了況，無意中看了一眼那個人手上的宣傳冊，一個悉而又陌生的臉龐映眼簾。

幾乎如雷擊一般，得到心底被擊穿那樣的尖銳，卻不到任何應有的疼痛，只是怔怔的站在那里，直到前臺小姐喚，宋佳南才如夢初醒，那個人似乎也覺到不尋常的視線，狐疑的看著，臉上仍是職業化的微笑，“我是酒店的大堂經理，請問小姐有事嗎？”

照片上的人，三分職場氣息，六分冷清寡淡，還有一分不易覺察的傲氣，眉眼了分青多了分篤定，幾乎跟記憶中的那個蘇立，完完全全的吻合。

從沒有想過，和他，可以這麼戲劇的，在現實中相遇。

好像那麼虛弱的聲音不是自己發出來，隔了千山萬水般那麼遙遠，“蘇立？”

大堂經理有些意外，低頭看了一下手中的資料，聲音還是那般平靜，“您認識蘇總？他是我們酒店的總裁。”

他一邊說一邊起來手里的電話，是線的聲音，宋佳南在呆呆的失措中，聽到他說，蘇總，打擾一下，這里有位客人找您，好像是您的舊識。”

就這樣站在空曠的大廳里，看著很多年很多年沒有見過的蘇立，一筆的黑西裝，緩緩的向走來，好像看著那段永遠不能回去時，慢慢的向自己走來。

他似乎沒有改變，還是記憶中的那個樣子，瘦削脊骨，凈如玉，只不過臉上不再是那種虛妄的蒼白，而是一種漫不經心的掩護，如果說十幾歲的蘇立是一湖明的清泉，在炎炎夏日散發微微寒氣，那麼現在的蘇立就是深夜下的海水一般的深沉，深不可測。

不知道深淺，不知道溫寒，不知道流向，神而忍。

蘇立，蘇立，沒有人知道這樣一個名字對宋佳南來說意味著什麼。

好像一輩子的全部在年的時候被揮霍一空，所有的全在蘇立一個人上消耗殆盡，連半分都不給自己剩下。

原以為他們有生之年遭遇，本是飛鳥與魚，可是他那麼沒有預警的出現在的面前，突如其來的，措手不及的，他向走來，那麼真實，宋佳南僵的支撐著自己的冷靜，用平靜的表來掩飾心的翻江倒海，直到他微微笑起來，說道，“是你？”

是我，是我，可是我是誰？

是那個跟你高中在一起讀書的孩子，是那個跟你發信息的孩子，是那個幫你找到酷玩、小野麗莎唱片的孩子，是那個安你一切會好起來的那個孩子。

你會知道嗎？

宋佳南甚至都不知道他是否有過那段記憶，僵冰冷的手指輕輕的攥住了角，平靜而面帶微笑的問，“你認識我？”

他的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這是宋佳南記憶中他第二次對笑，“記得，你跟我同校不同班，而且我們在一起領過獎學金。”

原來他記得，宋佳南忽然意識到這是他們第一次面對面的講話，而以往，總是通過電波相隔千萬里他討論生活的每一個細枝末節，他的聲音和電話里有略微不同，語調清凜，聲音低啞，聽起來更加有空曠遼遠的覺。

宋佳南不知道怎麼回答，這時候兩個人電話同時響了起來，手忙腳的去看來電顯示，接起來是主編打來讓回去準備稿件，而之前的那通被掐斷的電話則是席嶼的。

而蘇立那邊還在講，他背對，約約的聽見是人的聲音，他說話很隨意，沒有任何寒暄，暗暗的猜測他們是親無間的關系。

他就這麼背對著宋佳南，他的背影那麼筆直，那麼拔，他不再是那個高中有點憂郁蒼白的年，他已經長大，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世界。

而他的世界，沒有。

再看一眼蘇立，他還在說話，宋佳南微微笑起來，轉便走。

回到房間，沖涼寫稿整理行李，幾乎忙到無法思考，可是蘇立的影子，青煙薄霧般的浮現在的腦海里。

累極了，竟然也能睡了過去，卻睡的極不安穩，醒來時候發鬢都汗了。

航班定的是早上的十點，去退房時候，前臺小姐遞給一張名片，上面有蘇立的聯系方式，然后告訴蘇立去開會了，有什麼事可以留言給他。

啞然失笑，隨意的把名片放在包里，拿了筆，卻不知道該寫些什麼，最后只是留了自己的號碼和名字，其它什麼都沒有留下。

能說些什麼，能給他的記憶，不過就是那麼多。

宋佳南坐在座位上忽然想起什麼，便發了一個信息給席嶼，興許他在忙，沒有回復，過道人越來越，掏出手機打算關機，忽然，屏幕極速的閃亮，一個陌生的號碼，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那麼悉的聲音再度傳了過來，“宋佳南，是你？”

“我知道了，原來是你。”

握著手機的手指麻麻的，張開，嗓子里卻全是支離破碎的音符，宋佳南腦中一片空白，旁邊有空姐面帶微笑的跟說，“小姐，請您關閉手機，謝謝。”

迅速的合上手機，通話，戛然而止。

飛機緩緩的在跑道上前行，忽然一陣強大的沖力，離地面吸引巨大的力量，的脊背很沉重地靠在座椅上，只是瞬息，已經騰空而起。

那些記憶深的東西，如果可以與這座城市一起埋葬在時間的洪流中，該多好。

再見，蘇立，再見，的眼淚終于不可抑制的狂奔而下，再見，我永遠無法提起，又不能忘記的初。

那一年，離認識蘇立，整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