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第18章

“其實，真的沒有必要來醫院。”宋佳南習慣的抿了抿，低下頭去看手里的病歷本，封面上的鋼筆字跡還未干，有很漂亮的行書——“宋佳南”三個字，席嶼寫的。

原來這個律師還是有職業病的，隨時帶著鋼筆，以備不時之需。

了自己的腳，似乎沒有剛才那麼疼，急診室的空氣里飄著淡淡的消毒水味道，還有漉漉的寒意，讓沒來由的到一種放松，“就是被踩了一下而已，不會有什麼事的，我回去抹抹紅花油就可以了。”

旁邊站著的席嶼目不著痕跡的略過的腳，“萬一骨頭傷到了怎麼辦？”

宋佳南漫不經心的回答，“正好可以請假回家去休息。”走廊上有來來往往的人，急診室的盡頭一陣嘈雜，忽然笑起來，笑容有些得意帶著些許的頑皮，席嶼微微愣了一下，順著的目看去，卻什麼都沒有看到，不好奇，“笑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起要是我把這個記者證掏出來，會不會被醫院趕出去。”

席嶼無奈的牽了牽角，“醫院可是最怕記者的，你的思維真是，不可理喻，不愧是做娛記的，那些報紙上的東西不知道有多是你們記者胡編謅的。”

“噗哧”一下笑出來，“除了黨和國家的大政方針，其他基本都是加料的，席嶼你知道不嗎，你是不是不看報紙啊？”

“呃，以前你倒是問過我這個問題，我可是都市晚報的忠實讀者。”

話題一下子到了一個死角里，宋佳南忽然不知道怎麼接話，這時候護士的名字，指指走廊那邊的暗房，“宋佳南小姐，請到這里拍片子。”

剛站起來，急診室門口一陣救護車聲音呼嘯而過，幾個醫生護士沖了上去，場面一下子混起來，宋佳南只覺得自己條件反似的目的盯住門口，很想上前去一探究竟。

忽然頭頂上輕輕的被拍了一下，手心帶來的掌風的略過的臉，好像是羽一般輕，還有微涼的氣，抬頭對上席嶼暗藏笑意的眼睛，不好意思抿了抿。

他也無奈的搖搖頭，什麼話都沒說，只是淡淡的笑起來，不知怎麼的，宋佳南不自覺的到一種心意相通的愉快，轉再看了一眼讓“記者”神經敏的混場景，很大義凜然的走向診室里，角還掛著一笑意。

好像，很長時間都沒有這麼放松的一刻，宋佳南笑著搖搖頭，這麼多年，也許真的是自己把自己得太、太急了吧。

如果有一個人，能夠讓自己到恬靜，歲月安穩，是不是不需要再奢求那些不能倒流的青春年華再一次聲勢浩大的在生命中出現，而是靜靜的在現世安眠。

拍完片子，沒有什麼大問題，只是需要治療一段時間，開了一些藥都是治療跌打損傷的，醫生囑咐盡量減運，以車代步。

剛從急診外科室出來，迎面就看見一個高個子男生從走廊前頭跑過，很悉的影，宋佳南口而出，“方言晏？”

果然是方言晏，頭發被風塑造詭異的刺猬頭，眼睛紅紅的，一看就知道是頂著風跑過來的樣子，不過力還不錯，沒氣吁吁的，從這點看上去還覺得這個記者還是專業的。

方言晏頭一歪，眼睛瞪大大的，自言自語似的，“佳南姐，你不是去省臺采訪了，怎麼跟我們跑來醫院了，這角背景轉換的也太快了吧。”

“我來看病的，真是，又出什麼事了，把你派過來？”

“一起食中毒事件。”方言晏笑笑，然后看到旁站著的席嶼，懵懂的眨眨眼睛，“朋友，男朋友，男朋友？”還沒等宋佳南有所回答，自己就很善作主張的小聲否定掉，“不會的，小白臉加悶的是好的那口。”

宋佳南本什麼都沒聽到，連忙解釋，“朋友而已，對了，方言晏，就你一個人來采訪嗎，報社還有人在值班，周宇放心讓你一個人來？”

方言晏嘖嘖，“哎呦，跟的主任來視察民樣，我說佳南姐你就安心的生你的病好了，都不是我老大了就別心那麼多了。”他沖著席嶼笑笑，“先走了，記者是很忙的，尤其是在醫院不被待見的記者。”

宋佳南看方言晏一路小跑上了二樓，只得苦笑，很是慨，“小孩子真是辛苦啊，現在看看以前的自己才知道多不容易。”

曾經寫了一個晚上的稿子，回到家時候手里還攥著報社移熱線的小靈通，實在累的不行只好讓室友幫忙接聽，自己趴在桌子上睡的天昏地暗；也曾寒冬臘月里站在派出所門口，為了那一點點的消息幕，忍氣吞聲盡了奚落；也曾到報社其他人的排，好不容易發表的稿件，卻又署了別人的名字。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連空閑的時候，都會不自覺的想到工作。

——工作，稿子，忽然宋佳南一愣，然后輕輕的“啊”了一聲，“對了，我的稿！”

娛樂版的記者編輯都走了，空空的房間里，除了靠近門口的白熾燈散發微微的白，還有就是桌前的電腦，隔壁桌子上一盞桔的小吊燈，給這個冷清的夜增添了一點。

工作這麼長時間，還真的沒有人陪加過班，宋佳南抬起頭，斜起眼睛的去看鄰桌上正在看報紙的席嶼，他沒戴眼鏡，可能燈不是很充足的緣故，微微的瞇起眼睛，努力的辨識報紙上的文字，側臉看上去很俊朗，但是又不是過于纖細。

而且好像他很專注的看報紙，連自己心不在焉的看都不知道，宋佳南忽然想起這樣的男人大抵都是格堅毅，做事沉穩，而很多年前，在白的燈下那個年也只是靜靜的坐在離五米開外的座位上，心無旁騖的專注他的學業。

心底微微的一痛，連忙收回自己的目，手下胡的打了一些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意思的字，然后再慢慢的刪去。

蘇立，蘇立，他一定不知道曾經來過那所夢想中的，而他正在就讀的那所大學，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孤勇到那個地步，那個時候，從冷的廣州來到冰天雪地的北京，二十多個小時的火車，好像這麼多年的守候的漫長，然后慢慢的把一生的耗盡。

思念原來是一種與日俱增的東西。

那個晚上，看了那部《一個陌生人的來信》，那麼一個孤勇忍的子，的那麼私而堅決，眼淚奪眶而出，也許越是沉默的孩子，越會有那麼自我的。

思念和淚水一樣決堤，什麼都不想做，只是想看看他，看一眼，再多看一眼便可以滿足，滿足年所有的憾，然后把滿腔的全部裝在心底，默默的去上另一個人，直到臨死前，再想起來，真的不覺得憾。

于是站在白雪皚皚的校園里，走過明德樓，走過宣園，逸夫樓，圖書館，期在這個古老的校園里見他，卻不奢能夠遇見，不過只是想走走這些路，看看這些風景，和腦海中那個青蒼白的年，一起走過。

差錯的卻在教二樓的自習室看到他，那種郁的氣質就這麼突兀的闖自己的視線，雖然他變了一些，和記憶中的他重疊，反倒是記憶更加的鮮明，側臉依然很致，安安靜靜的坐在一邊，沒有人上前搭理他，就他一個人，幾本書，一個水杯。

從窗口到座位，五米的距離，卻沒有任何資格走進去，用任何份。

什麼都不是，不是他的任何一個誰。

落荒而逃，那天晚上的雪下的極大，紛紛揚揚的，好像在極力的掩飾著什麼，把這一切不能啟齒的欺瞞和所有的掩埋在冰冷的現實下。

那一夜很長，長到永遠不會過去一般，第二天笑著離開，告訴自己，原來都是夢。

耳旁沙沙的報紙翻的聲音一下子把拉回了現實，席嶼的聲音輕輕的傳來，“稿子寫完了沒有，了沒，要不要我出去買一點東西先吃一點？”

手上慌忙的點上字數統計，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被驚嚇的緣故，的聲音微微的抖，“還差一點點，快結尾了，我沒事，要是你了就去買點東西吧，不用給我帶了。”

“還是等你寫完去吃飯吧。”

宋佳南禮貌的笑笑，“是啊，今天多虧了你，這麼晚了還陪我在這里加班，這頓飯應該是我請你的，今天真的不好意思的。”

一陣詭異的沉默中，鍵盤聲戛然而止，宋佳南抬起頭看到席嶼站在他面前，黑夜立在他后，從巨大的落地玻璃里的迫過來，他微微的皺起眉頭，聲音有些冷，“宋佳南，我真的不明白你，為什麼老是這麼反復無常？”

詫異，席嶼的話還在繼續，“有時候會很想需要依賴其他人，可是下一秒卻好像心虧欠似的把其他人推的遠遠的，連客氣都談不上，別人對你好，似乎你就要加倍的回報，如果你回報不了，干脆就不給別人一的機會。”

“我真的不明白，你這樣一個孩子，怎麼會有那麼敏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