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8章

待他回到病房的時候，方言晏一邊吃飯一邊看新聞，含糊不清的問道，“這麼晚才回來，不會又迷路了吧？”

蘇立沒有回答，拉了椅子坐下來，電視的聲音很嘈雜，把他攪的有些心煩意，想了想還是把話說出口，“方言晏，下次在宋佳南面前不要說話。”

方言晏不以為意，“我沒說什麼啊，反正你跟佳南姐只是同學，我又沒說你什麼壞話。”

“只是同學？”他輕輕的笑起來，方言晏看的發怔，電視里現場的出鏡記者正在報道一起煤礦坍塌事件，走廊里忽然傳來大哭的聲音，好像哪個病房的病人靜靜的去了。

吵雜聲中，方言晏約約的聽到他說，“我知道喜歡小野麗莎，喜歡可的網絡游戲，喜歡巖井俊二，表面平靜溫和，其實是一個很有想法很堅強的孩子，會連續好幾天只聽一首歌曲，閉起眼睛坐在路邊的椅子上靜靜的曬太。”他頓了頓，“你說我們不？”

方言晏還未來得及反應過來，張了口就像問“你們到底什麼關系”，那邊聲音陡然的增大，他未曾聽到蘇立這麼嚴肅的口氣，乍聽上去竟然有種責怪的意味，“方言晏，很多事，我只想慢慢的讓我來告訴，也只有我說的清楚，我不想你過多的把我的事告訴，尤其是，比較敏的話題，你明白不？”

“啪”的一聲，電視屏幕變了黑，方言晏似笑非笑的歪過頭去看他，目相接暗暗有了幸災樂禍的意味，“所以啊，你要追佳南姐？你喜歡？”

那邊神依然是如常，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扣了扣桌沿，“我只是明白自己要什麼罷了。”

宋佳南回到家里，漆黑的屋子里，空間無限的放大，空的更顯得寂寥，從來沒有的沮喪涌上心頭，真的很想找一個人傾訴一下。

打開電腦，登陸QQ上面只有寥寥幾個人，打開很久未聊的群，也是冷清的很，在線的不過那幾個悉的號碼，只是注意到了一個很難出現的人竟然也在。

認得這個人，這個群是他們報社記者的大群，可是有一天卻跑來一個陌生的ID，那人解釋是，不知道怎麼誤打誤撞就進了這個群，所幸也沒人介意，后來在慢慢的群聊之間才知道他是省人醫的外科醫生，其它一概不知。他很說話，但是一旦開口都很辟，連報社資深的老記者都說這種人適合做新聞評論員。

很想問問一個陌生人，作為旁觀者的角度，自己該怎麼辦。

點開私聊的窗口，“你在？”

那邊很快回到一個笑臉，“恩，你好啊，有什麼事？”

真是醫生的通病，一上來就要問“有什麼事”，就跟問“你哪里不舒服”一樣，飛快的打到，“我只是想問問你，站在你的角度，我這件事，或者說，我該怎麼去面對。”

“你說，我聽著。”

冗長的故事，輕描淡寫的幾句話，那邊沉默了良久，就當宋佳南準備自說自話的時候，對話框中出現了一句話，“你想要什麼，或許說暗了十年，你想得到什麼，畢竟，十年的時間，不是一般人可以堅持下來的。”

“我什麼都不想要，也不想得到，或許說我就沒有存過想得到的念頭。”

那邊笑道，“扯吧，你不想得到干嘛等了十年，自啊，其實你就是潛意識的在想，如果我這麼長長久久的等下去，有一天他會出現在我面前，然后那啥的，不是嗎？”

啞然失笑，竟然找不到一句話來反駁，“好像是這樣。”

“現在他出現在你面前了，那不就夠了嘛，天時地利，就差人和了。”

整理了一下思路，“可是我們竟然找不到一點可以切的話題，十年的時間，帶走的太多的東西，很多覺也變了，我已經不是當時那個我，他也應該不是他了，很多東西被時間帶走了就再也找不回來了，我連開口都覺得很難。”

“那我問你，當他再次站在你面前，你有過一后悔，十年前那麼喜歡他嗎？”

很誠實的回答，“沒有。”

“那就是的咯，你都沒有后悔當時喜歡他，說明他現在仍然很優秀，優秀到足夠讓十年時間變化的你再次心，那麼簡單的問題就是，你不確定你現在是否喜歡他。”

“是，我不確定。”

“對，這就是問題的癥結所在，因為你們擁有的一切都是過去的，你們太缺現實的東西去承載這份，所以你才會迷惘。”

除了贊同，真的想不出什麼詞語了，想了想又補充到，“其實我很怕，我怕現實把我夢中的那些好的東西摧毀掉，你說，明知道結果的事，你會不會做？”

“會，為什麼不會，問題是明知道的結果，你不去做，你會相信嘛。”

“我覺得我和他之間沒結果，所以我不想去做。”

那邊打出一個笑臉，“你連做都不做，就不相信了啊？很多事都是有一個開始，才會有結果，有結果才有謂開始，你看你連結果設想好了，卻沒有開始，那肯定是錯的嘛。”

“那我現在怎麼辦？”

“很簡單啊，忘掉過去的一切，順其自然的相，連你都不確定是否喜歡他，那就看看十年后的他是否還能讓你喜歡，現實中的他是不是你理想中的那種。”

“怎麼能忘掉過去呢？”

“傻啊，又沒要你忘掉，我意思是，現實中的相，切記別把過去牽涉進來太多，一方面會給現實判斷造一個誤區，另一方面如果反差太大，心里會很不平衡的，所以相的時候，盡量不要把他的形象往過去套，你要知道，十年時候，幾乎可以把人變的完全陌生。”

豁然開朗一般，原來困擾自己的問題其實很簡單，不過是時間的鴻，“我明白了。”

“我還有事，不便說太多，不過我想告訴你，孤單太久的人，是不習慣和被的，你要勇敢一點，我先走了，有空下次聊。”

孤單太久的人，是不習慣和被的。

所以才會冷漠的拒絕其它人的示好，才會覺得付出便是虧欠，才會寧可把很多事悶在心里也不愿意和摯親好友開口，面對陌生人反而更加容易開口。

能說出這樣一句話的人，心又是怎麼樣的呢，他的人生是不是也經歷過萬水千山，笑著關掉電腦，想把上次去采訪別人送的書拿出來看看，順便在文拔萃版發一篇文也不錯，剛翻開兩頁，還沒怎麼看，手機就響了，接起來，是席嶼的電話，“做什麼呢？”

隨口就回答，“看書，墨子乃批儒第一人，有一次儒家的一個小朋友去跟墨子說，先生老是去做好事，但是先生做這些好事呢，人看見了之后也不來幫你，鬼看見了之后也不來幫你，你有瘋病啊，墨子說，比方說先生你有兩個小，一個是你在不在場都做事，另一個是你在的時候他拼命做事，你不在他就懶，你喜歡哪個小，那個小朋友就說，我當然喜歡我在不在都做事的小了，墨子說，那就對了，你也喜歡有瘋病的。”

“呵，這是什麼書啊，聽上去真的搞笑的。”

“是我翻譯過來的好吧，原句很無聊的，對了，你打電話來有什麼事？”

“沒什麼，就是問你在干什麼，順便聊聊。”

宋佳南淡淡的笑了笑，“我倒是想問問你，很認真的，席嶼，以前你想我做你朋友，而這個機究竟是什麼？”

突如其來的問題，連席嶼這樣的人都愣了一愣，“怎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是喜歡我嘛，還是覺得我不錯，是一個比較適合的人？”

席嶼啞然失笑，“宋佳南，以前也沒見你這麼犀利，聰明？”

“因為，忽然想通了很多事，我是一個喜歡把事分的很明確的人，可是這樣子有時候真的不太好。”宋佳南想了想還是繼續說下去，“我一直不認為才見了幾次面的男人可以對我有太深的，席嶼，我們之間還是那種相比較適合的狀態吧。”

第一次竟然說不出反駁的話，他微微嘆了一口氣，“宋佳南，你這個是變相的拒絕嗎？”

“也不算了，其實就是真的想確認一下，或者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的聲音變的低低的，“我們還是朋友不是嗎，我還欠你一頓番茄火鍋呢。”

那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聲音聽起來無比的疲憊，“恩，晚安。”

默默的放下手機，宋佳南對著窗戶上自己的影子，笑了笑。

這個世界上，誰失去誰都沒什麼大不了的，日子還是要過，而且要過的越來越彩；自己越來越會安自己，既然孤單了那麼久，又何必再介意多熬一天，況且，值得自己牢牢把握好好的，不只，還有很多。

可是孤獨，還是會孤單，只好把自己變的越來越強，可是再強的人，還是會孤獨。

這些煩心的事還是不要想了，躺下來靜靜的把書看完，泡在暖暖的熱水里，明天又是新的一天，而今天的那些面對蘇立的窘態和不安，會煙消云散。

十一點按時上床睡覺，順手去調手機里的鬧鐘，卻發現那里靜靜的有一條來自席嶼的信息，“宋佳南，你一定有一段至今讓你無法忘懷的吧。”

沒有任何好掩飾的理由，大大方方的回復到，“是的。”

然后關機睡覺，心中竟覺得輕松了許多。

那邊病房的燈還亮著，方言晏一邊看電視一邊嘀咕，“哥，你怎麼還不回去睡覺，難道今晚要跟我一張床上？”

“你媽要我好好看住你，怕你夜深人靜的時候的溜出去，我馬上就走了。”蘇立一邊打字一邊說到，“好好休息，后天就拆線了。”

冷不防后面有細微的呼吸聲，他轉頭一看，方言晏笑嘻嘻的盯著他的電腦，“咦，你看什麼八卦新聞的，哎呀，你別關啊，我好像看到你在查看別人的私。”

手下鼠標輕輕的一，然后笑道，“想上網了？”起把本本丟給方言晏，準備把大穿上去。

“是啊是啊！”方言晏立刻點頭，接過本本點到歷史記錄那一欄，空空如也，他沉默了半晌，“蘇立，你居然刪了記錄！”

很好心的了方言晏的頭發，“早點休息吧，還指你1月4號能去北京呢。”

“恩？干什麼？”

“出差，和你宋佳南師姐。”

“哦，知道了。”只是忽然有什麼在他腦中一閃而過，剛才蘇立電腦的網頁上——他口而出，“喂，佳南姐本科讀的是中山唉。”

“我知道啊，我跟，比跟你，。”

從十五樓的窗臺上往下看，窗外是濃濃的黑夜，緩緩的擁抱住城市每的亮，明暗的燈火越來越，分辨不清哪里是曾經的母校，哪里是曾經的站臺。

“夜，很深了，晚安。”他低低的說道，“好夢。”

不知道說給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