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特案組現在武力值最弱者，安巖今晚的工作更偏後方——他正跟隨一支小分隊，沿街逮捕殘餘犯罪份子、疏散平民。同時提供一切可能的IT技支持。

雨大得安巖的眼鏡都看不清了，他掏出鏡布，仔細了一下上面的水汽，重新戴上。腦海中，想起他曾經搜索的那些資料——廢城樸羅，專家預測的那一場毀滅的山坡，還有今晚的這一場雨……總令他生出不安。但他向來是個理的不依靠直覺的人，所以心志依然堅定敏銳。

這時，小分隊來到街角的一間房屋旁，門口掛著紅十字的牌子。

安巖已經聽薄靳言提過溫榕，現在那貨還重傷昏迷在警察手中，一直未醒。他也聽薄靳言分別前叮囑道：溫榕說有一份回禮給他們，讓他們行時千萬小心。安巖心頭一凜，示意特警們跟自己進這個房間。

進屋之前，安巖快速掃視一周，甚至仔細盯著每一個牆角細，沒有發現任何奇怪的線路和開關，於是確定至外圍沒有安放炸彈。他跟隨特警踏進屋。

房子不大，只有裡外兩個房間，一眼去，空空。由於前車之鑒，此刻的安巖警惕如同獵犬，打開隨的炸彈探測儀，依然沒有異樣。他放下心來。

這時，進了裡屋的一名特警喊道：“這裡有個大箱子！”

安巖立刻跑進去。

這本是簡單不過的一間臥室。床、桌子、窗簾，皆是素淨大方的。唯獨床邊空地上，放著一個接近兩米長、80公分寬、50公分高的大箱子。是金屬的，全銀白，一端甚至還通著電。上方看起來像是個蓋子，但是現在合得嚴嚴實實，蓋子上還有一塊晶控制面板，發出“汩汩”的水聲。

安巖的心神一凜。

看箱子的大小，剛好躺下一個人。

“慢慢打開。”他說道。

幾個武警合力，跟他一起推。箱蓋極為沉重，但並非紋不，在眾人的努力下，慢慢地、一點點開。

安巖首先看到一縷烏黑的長發飄在水中。

他突然一怔，耳邊響起薄靳言的話：

他說……留了一份回禮給我們。

或許是要加害我們的同伴。

……

某種不可言說的強烈緒，突然擊中了他的心。鬼使神差般，他想起上一次顧彷彷給他打電話還是六天前，之後再也沒有過聯系。然而他在總部參與大總攻行策劃，忙得完全忘了這件事……他手中的手電掉落在地上，雙手抓住蓋子，開始拼了命一般地往後推。旁邊的特警們都嚇了一跳，連忙阻止他：“安巖！你怎麼了？小心有陷阱！”

然而安巖本就不理，大吼道：“放手！”幾個特警看他都這樣了，幹脆幫忙一起推。終於“嘩”一聲，沉重的蓋板被推開了！

裡頭，躺著一個人。

全纏滿繩索，可見在沉重蓋板阻礙下，本無法逃出生天。箱子表面幹淨而平，並沒有什麼掙紮過的痕跡。水已淹沒的頭頂，的臉煞白，雙目閉，眉頭輕鎖。是那麼漂亮而年輕，還穿著在家裡常穿的T恤和短，一雙長青春無敵。人泡在水中已不知多久，水還在汩汩地慢慢往上漲，眼看就要溢出來。

安巖呆呆地站著。

“趕救人！”一個特警將從水中抱起。

“還有氣嗎？”有人問。

“沒氣了……會是什麼人？”

安巖發出一聲淒厲的慘，一下子跪倒在地上，雙手抱住了冰冷的軀。

——

簡瑤的手，無論如何是抵不上蝴蝶殺手的。

當醒來時，發現自己已躺在一艘船上。船艙不大，也有些陳舊，幹淨整潔。一盞鵝黃的燈，懸掛在頭頂。隨浪輕輕晃著。艙門開著，一個人坐在船頭。

簡瑤想起昏迷前與瑯四目相對那一幕，冷汗都冒了出來。萬萬沒想到，瑯既是蝴蝶殺手，又是……面殺手的頭領？可想起那一年多裡，他們相的種種，以及薄靳言和對蝴蝶殺手作出的畫像，於於理，這個事實都說不過去……

懷著種種疑，簡瑤起，走向他。

他察覺了，站起來，轉看著。他手裡夾著一支煙，跟尋常人不一樣，夾在中指和無名指之間，他微瞇著眼，看了一瞬，然後走進船艙。

簡瑤腳步頓住。借著船艙裡暗弱的燈，看清了他的臉。沒錯始終是那張臉，連眉邊的那顆痣都一模一樣。不可能是這世上的另一個人。而且這世上，再不會有第二個人，用這樣的眼神看著。那麼沉重、深邃、悲戚，與他跌下懸崖前的眼神，一模一樣。

可簡瑤為什麼又覺到，他有哪裡不同了？

一個念頭倏地如火星般劃過的腦海裡：蝴蝶殺手和面殺手，明明是兩幅完全不同的畫像……

他在距離幾步遠外，站定了，似乎也有些難以啟齒，抬手又吸了口煙。簡瑤看到他吸煙的手勢，心頭猛地一震。

“簡瑤。”他啞著嗓子說，“對不住，我又做了讓你厭惡的事。”

簡瑤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盯著他：“既然知道我會厭惡，為什麼一直在做？”

瑯仿佛被中痛，輕輕一。

“對不起，我控制不了。我……怎麼樣忍耐，也想要跟你在一起。”他說，“簡瑤，你聽我說，我永遠不會傷害你。我花了那麼長的時間，守護在你的邊，卻什麼也沒有得到……這艘船會開往中緬邊境，只要你跟我走，我就不再需要別的故事，不再需要其他的人生。樸羅已經塌方了，整個都會被泥石流淹沒。我們活了下來，我會帶你走。我會讓你忘卻所有過去，只記得我，只記得我們溫暖幸福的未來。”

簡瑤全骨悚然，有那麼一瞬間，幾乎就要相信這就是他發自心的瘋狂言語。可當抬起頭，再次看到瑯的那雙眼睛，那雙明亮得近乎詭譎的眼睛，突然醍醐灌頂般了悟！一個最簡單，卻最不可思議的結論，就這麼沖進的腦海裡。

“你不是瑯！”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