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心雀躍等著,竟覺時間格外漫長。
終於,外頭傳來腳步聲。
新帝喜上眉梢,下意識要站起來,想到目前的新份,輕咳一聲往龍椅上一靠,擺出矜持的姿態。
「皇上,冠軍侯來了。」魏無邪躬道。
新帝登基后雖然變不,但魏無邪還是穩穩坐著秉筆太監兼東廠提督的位置。
新帝一是沒有合適的替換人選,二是還在守孝,如果立刻換了沒有過錯的老人,恐讓人說太過涼薄。
雖然如此,比起伺候了幾十年的明康帝,新主子的秉到底需要重新琢磨,魏無邪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神來。
「微臣見過皇上。」
「侯爺請起。」一見邵明淵,新帝不由出個笑臉。
邵明淵直起來。
「魏無邪,給侯爺搬把椅子。」
魏無邪微微揚眉,看了邵明淵一眼。
新帝對冠軍侯很是恩寵啊。
邵明淵卻還是平靜的模樣:「微臣惶恐,謝皇上賜座。」
看著坐姿拔猶如一株青松的年輕男子,睿王只覺神清氣爽,一臉親切笑問:「侯爺來見朕,不知有何事啊?」
莫非是讓他兌現封異姓王的事?
雖說他是有這個心的,但時機不對啊。
冠軍侯雖然有從龍之功,但是私調駐兵一事不能深究,更不能以此為功勞大張旗鼓賞賜。
他是打算等將來冠軍侯再立下軍功再封賞的。
「皇上,臣想告假一段時間,攜妻南下去一趟嘉。」
「告假?告什麼假?」新帝面微變。
他不想冠軍侯告假!
邵明淵詫異看面微沉的新帝一眼,心中卻無懼意,平靜解釋道:「臣想去祭拜一下喬家,還皇上恩準。」
新帝雖百般不願,偏偏又找不出反對的理由來。
當然,他是皇上,他可以任,但這是冠軍侯呢,救了他兩次的冠軍侯,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那好吧,朕準了。」新帝不不願答應下來,囑咐道,「侯爺要早些回來啊。」
「是。」邵明淵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走出宮門拍拍上不存在的塵土,忙回家去了。
兩日後,輕車簡從的喬昭與邵明淵夫婦低調出京,送行的是喬墨兄妹與池燦。
十里長亭,喬墨替邵明淵斟了一杯酒:「庭泉,閣里事忙,我一時不開,就拜託你替我給父母親人上香磕頭了。」
「舅兄放心吧,我會的。」
「姐夫,還有我呢。」
邵明淵對喬晚笑笑:「姐夫記得的。」
喬晚頗憾,小聲嘀咕道:「其實我好想與姐夫一道回去看看。」
也想親手給父親、母親上一柱清香,磕幾個響頭呢,可大哥卻不許,非要拘著在家中讀書繡花。
喬墨拍拍喬晚的肩:「好了,等大哥以後能告假了,帶你回去。」
喬晚立刻把憾拋到了腦後,驚喜問道:「大哥不騙我?」
「大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喬晚眨眨眼:「大哥親后是不是有假期啊?」
喬墨輕咳一聲,板著臉道:「那也是明年的事了。」
先皇駕崩,雖然新帝只需要守三個月,這一年民間卻不許嫁娶,喬墨與許家的親事自然推遲了。
「明年也行,只要大哥真的帶我回去。」
「要不讓晚晚隨我們一起去吧。」喬昭開口道。
喬晚眼睛一亮,期待看著喬墨。
「不了,這丫頭不小了,還是在家裏收收子,明年我帶回去。」
喬昭遂不再多言。
「好了,別磨嘰了,趕走吧。」池燦略顯不耐催促道。
他當然不可能有好緒,想到這兩人遊山玩水去,他卻要擼著袖子與朝中那些王八蛋對罵,回到家裏又要面對一個大肚子娘,真的是了無生趣。
「走了。」邵明淵笑笑,沖喬墨與池燦一抱拳,拉著喬昭往馬車走去。
「庭泉——」池燦看著二人背影,忍不住喊了一聲。
喬昭二人停下來。
池燦眉宇間閃過幾分彆扭,故作坦然問:「你們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來吧?」
「一兩個月時間吧。」
「那行,早去早回。」池燦揮了揮手。
喬昭二人上了馬車,從車窗探出頭去,直到見不到長亭中的影,才把車窗簾放了下來。
「拾曦一個人留在京城,定然是寂寞了。」邵明淵打開放在小幾上的食盒,取出放在裏面的鮮果來。
那食盒是大小相套的,中間夾層放了些冰,裏面切口大小的瓜果新鮮無比,上面著刻有緻花紋的銀制牙籤。
邵明淵起一塊西瓜送到喬昭邊。
喬昭接過來吃下,用帕子拭一下角,才笑道:「再過兩個月,長容長公主該生產了。」
邵明淵一愣,隨後恍然。
他是個大男人,自然留意不到別人家宅的事,原來好友擔心的是這個。
「長容長公主這一胎懷相兇險,拾曦大概是怕他母親生產時出事。」
邵明淵笑著搖頭:「拾曦一貫口不對心,你對接生通嗎?」
「怎麼會?最多遇到急況時可以施針止助產,那種時候真正要靠的還是經驗富的穩婆。」喬昭坦然道。
的醫傳承於李神醫,而李神醫可沒接過生。
想到這一次南行會見到李爺爺,喬昭滿心期待。
這個季節江水充沛,二人很快換走水路,順順利利到了嘉縣。
二人在縣城短暫停留修整,直奔白雲村杏子林而去。
喬家一案大白於天下之後,邵明淵命人前來此把喬家墳墓重新修繕過,並派了兩名因傷而退的老兵在此守墓。
七八月份正是南方草木茂盛的時節,因為兩名守墓老兵在,喬家墳地那一個個隆起的小丘卻乾乾淨淨,沒有一雜草。
喬昭見了慨萬千,跪在祖父喬拙的墳前一下一下磕頭。
祖父,孫帶著您當年親自選的孫婿回來看您了。
您的眼從來都是極好的。
邵明淵跪在喬昭邊,亦認真磕頭,在心底道:祖父,您放心吧,孫婿會一生一世對昭昭好的。
二人在杏子林逗留數日,再次上路,往李神醫居小鎮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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