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敬被重新起用,時隔數年後再次爲司禮監掌印太監。
系中,或許有人對此不服,但滿朝文武對此基本沒有意見,甚至連閣首輔樑儲都認爲蕭敬是此職的不二人選。
“還以爲陛下會因當初之事心生芥,現在看來陛下並沒有太多計較,算是做到任人唯賢!”
樑儲對這件事的評價非常正面。
當然樑儲也會有些憾,蕭敬被起用,在他看來劉健和李東也可以還朝執政。
樑儲對於權位並無棧之心,使得他對於眼下自己首輔的位置不是很看重,一直覺得這職位應該是能者居之。
……
……
蕭敬還朝,讓沈溪輕鬆不。
閣中很多事已不需要來請示沈溪,完全可以通過樑儲和蕭敬協商決定。
隨着王瓊抵達京城,三邊總督空缺帶來的問題隨之突顯,而此時距離朱厚照出發前往宣府已沒幾天。
朱厚照打算帶着王守仁一同前去,王守仁也被朱厚照當作三邊總督的最佳人選。
沈溪卻上了奏疏,直接提名宣府巡胡璉爲三邊總督。
朱厚照斟酌後,同意了沈溪所請,纔不到一天時間便做出更迭,胡璉被欽命三邊總制,即刻前往延綏上任。
這重要的差事,既沒有從三邊當地提拔,也沒有按計劃調兵部侍郎王守仁去,而是重用名不見經傳的胡璉,多讓朝廷上下倍意外,畢竟對朝中大多數人來說,胡璉是個“初出茅廬”的後輩,當然胡璉的歲數並不小了。
“胡重沒太多功勞,不過是在山東當了幾個月巡,平息響馬,又在西北幫陛下打理軍務,但在中原領兵時瞻前顧後,故步不前,所建功勳甚,如此提拔怕是人心不服。”
很多老臣覺得此事會引起朝中上下反彈,卻未料連水花都沒濺起一朵。
便在於胡璉本也爲西北軍政系一員,就算他跟沈溪有不同尋常的關係,算是沈溪的“嫡系”,但朝中大臣往西北安自己人早就不是什麼。
相比於以往那些毫無建樹的人來說,胡璉這方面已算行家裡手,至胡璉在西北打理軍政時沒出過差錯,還協助皇帝完平草原的關鍵一戰,中原之戰中也沒犯過致命的錯誤,領兵取得不錯的戰績。
王守仁在朝中聲更高一些,主要在於王守仁出好,有個差點做閣臣的老爹,再者王守仁資歷也更深厚。
王守仁跟沈溪是同年,相比而言胡璉進朝太晚。
事公佈後,王守仁沒有任何意見,本來他對於往西北當三邊總督不太開心,三邊總督地位是高,但到底要去邊塞過幾年苦日子,王守仁更願意留在京城當兵部侍郎,這絕對是個優差。
……
……
王瓊回到京城後,兵部就算是正式離沈溪的掌控。
但其實兵部事務還是難以避開沈溪的影響,只是從表面上來說,沈溪暫且不用去過問兵部中事,涉及軍務可以直接請示王瓊,或者由王瓊上奏請示,走通政司、閣、司禮監、皇帝的流程。
王瓊空降爲兵部尚書,讓兵部左侍郎的陸完最難接。
陸完本來被看作是兵部尚書的絕佳人選,畢竟陸完在西北和中原兩戰中也立下大功,奈何皇帝屬意王瓊,讓陸完看不到希。
跟旁人不同,陸完能力極高,覺得自己在兵部侍郎的位置上太過“屈才”。
就在陸完覺得自己於朝中將不會有大的建樹時,左都史洪鐘請辭。
朱厚照沒有挽留之意,同樣也沒有經過朝議便批准洪鐘致仕,而接替他的正是陸完。
陸完空缺出來的左侍郎位置,朱厚照給王守仁,如此一來王守仁“進了一步”,算是對他的補償。
至於兵部右侍郎的位置,朱厚照做出個讓朝野上下震驚不已的決定,讓正七品待詔唐寅接任。
這消息公佈後,朝野爲之譁然。
“一個舉人,就算是解元,卻連進士都不是,能到兵部侍郎這種關鍵的位置上!還是個年輕後生,論功勞不過是在平草原、倭寇和寧王之時做了一點不值一提的小事罷了!”
“簡直敗壞朝綱!”
就算唐寅是沈溪嫡系,很多人不敢跟沈溪正面撞,但因這件事實在是有悖朝廷規矩,使得朝中很多言紛紛上奏,準備跟朱厚照“死諫到底”。
這件事鬧開後,朱厚照對西去宣府多了幾分顧慮。
朱厚照從蕭敬那裡聽說此事後,也是火冒三丈,當着蕭敬、張永和小擰子的面便直接喝道:“怎麼就不行了?唐伯虎雖然只是舉人,但以朕所知,他的才學不比那些進士差,他給沈尚書當了幾年的助手,一直都兢兢業業做事,又幫朕平了寧王之,朕如此犒賞他有何問題?”
張永和小擰子哪裡敢頂撞皇帝?
蕭敬卻算是老持重之人,算是朱厚照的師長級別,不得不站出來:“伯虎年輕氣盛,民間對他的放不羈多有傳聞,旁人都當他是狂生。他在地方爲,言或許不會多言,但現兵部爲部堂,只怕人心難服。”
朱厚照一聽頓時很不爽,瞪着蕭敬道:“蕭公公之意,朕應該收回命咯?”
蕭敬很爲難,他這次在回朝之後,發現當司禮監掌印比以前難多了。
以前有劉健和李東主持政務,他基本不用參雜太多個人意見,畢竟那兩位是大能人,現在他面對的是一個非常陌生的朝廷,朝中最有能力之人居然不是首輔,這讓他做事需要瞻前顧後。
蕭敬道:“陛下或可跟沈尚書商議。”
朱厚照沒好氣地道:“唐伯虎就是沈尚書舉薦給朕的,朕現在提拔人,還要反過頭去跟沈尚書商議,這也未免太扯淡了。朕心意已決,就讓唐伯虎當兵部侍郎,給他幾個月時間,做出點績出來,若是年底前表現不佳,朕會考慮降他的職。”
……
……
儘管言上奏,但沒改變朱厚照的心意。
朱厚照說讓唐寅當兵部侍郎,留了一定餘地,那就是讓唐寅在半年做出績來。
於是乎到京城後一直很迷茫不知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麼的唐寅,就這麼迷迷糊糊到兵部上任去了。
陸完離職,但王瓊和王守仁能力都不差,帶個唐寅絕對沒有任何問題,而且唐寅曾在西北呆過,跟王瓊和王守仁都不陌生,他到兵部後,王瓊和王守仁對他倒是沒什麼見。
唐寅正要按照朱厚照的吩咐在兵部大幹一場,突然宮裡傳旨,讓唐寅隨同聖駕一起往宣府。
這等於是告訴唐寅,就算你要做出績,也不能留在京城,跟朕一起去宣府,朕說不定還能給你個機會。
唐寅一時間更加迷惘,只能覥着臉去求見沈溪,見到沈溪後苦笑不已,顯然連他自己也沒做好當兵部侍郎的準備。
“沈尚書之前說,在下可能外放地方做一任知府,在下不知心中有多激,誰知現在……唉!”
唐寅很無奈,別人是沒法上位而苦惱,而他卻是爲升太快而煩擾。
這個兵部侍郎的位子,看起來他不能勝任,完全是皇帝來,但只有沈溪知道,其實唐寅缺的就是一點機會,還有一點自信罷了。
沈溪笑道:“怎麼,這差事辱沒伯虎你了?”
“哪裡哪裡。”
唐寅趕解釋,“在下無此想法,在下曾說過,只是想在地方做,能爲朝廷效命就行了。”
沈溪正道:“陛下給你的差事,是看中你能力,同時也是爲了讓你能更好的效命,這不陛下讓你去西北,隨駕君前,就是想利用你的能力好好做一番事。”
唐寅試探地問道:“陛下是想到草原去晃盪一番,開開眼界,還是說又想跟草原上那些遊牧民族開戰?”
沈溪笑着搖搖頭:“陛下不過是想整頓一下西北邊防,你去後,儘可能用自己所學跟陛下建議,能把西北地方軍政打理好,你回來當個兵部尚書都行。”
“沈尚書可真是折煞人!”唐寅臉上的苦更甚。
沈溪道:“現在是聖命難違,你就好好做事,大不了年底被陛下貶謫,到時候你跟我都沒面子,還不如好好做事,真有就了,誰敢小覷你?”
“盡力而爲吧。”
唐寅低下頭,面帶苦惱之,“這回可真是趕鴨子上架,不行也得行……”
……
……
朱厚照有識人之明。
唐寅的本事他看得清楚,至錢寧、許泰之流跟唐寅無法相比,宣大之地那麼多員和將領,真正能跟唐寅相比的近乎沒有。
現在的唐寅已不是外間所傳的狂生,唐寅很斂,除了施政經驗不足外,能力和心態已基本能勝任朝中任何差事。
沈溪覺得不枉費自己多年栽培和提拔唐寅,總算看到一點效。
隨即朱厚照便要擺駕前往宣府,朱厚照走之前,仍舊沒有召開任何朝議,只是下旨讓沈溪以吏部尚書的份監國。
不是以首輔監國,而是吏部尚書,等於說朝中大小事都要先問沈溪的意見,如此一來樑儲的首輔之位形同虛設。
沈溪隨即上奏請辭,但朱厚照沒給沈溪拒絕的機會。
六月初三,天氣酷熱,朱厚照踏上了前往宣府的路。
朱厚照此番出巡完全是爲了找樂子。
他想整頓軍務,又想把宣府當作另一個家,所以這次帶了很多東西,是車隊就有三四百輛馬車,加上隨從人員和護送人馬,人數過五萬。
朱厚照跟沈亦兒近乎是遊山玩水,路上行車非常慢,不過跟以前不同的是,倒沒有一停就是幾天,這次行程還算連貫,但也走了近一個月才抵達宣府。
“陛下,沈大人最近多番上奏,您都沒回復,有很多事非要您置不可。”
蕭敬沒有跟朱厚照一起到宣府,司禮監中隨駕的是張永和小擰子。
而跟朱厚照奏報朝事的,基本變張永。
如此也讓張永覺到自己在皇帝跟前的地位日益重要,誰是司禮監掌印太監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他能隨時在皇帝跟前進言。
朱厚照無所謂地道:“京城能有何大事?只要不是涉及社稷安危,就讓沈尚書和朝中大臣自行決斷便可……朕準備在宣府好好休息幾天,有什麼事別來打擾朕。”
張永道:“可是……陛下,前幾天沈大人上疏說他染病在,需要靜休。”
“什麼?沈尚書病了?不會是故意的吧?”朱厚照皺着眉頭,沒理解其中藏的東西,“應該不會啊,朕沒得罪他,他作何要唱這出?可能是真病了吧!讓宮裡的太醫院派出人手去探一下病,若實在嚴重的話就請他休息幾天,反正朝廷不是離了誰不能運轉。”
……
……
朱厚照對沈溪生病漠不關心,好像沈溪死不死跟他沒什麼關係。
到宣府後,朱厚照一門心思想着遊玩,對他來說,這裡比江南都有吸引力,因爲這裡可以接邊關將士。
而宣府行在也在鑼鼓地擴建中,朱厚照每天就是帶着沈亦兒出去玩,沈亦兒跟他的關係親不,此時的沈亦兒已經出落爲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奈何每次到最後一步時,沈亦兒就怎麼都不肯接朱厚照。
一直到八月,朱厚照都沒過問朝中之事。
不想八月十三,即將要過中秋節時,張永心急火燎來找朱厚照,告知一個讓朱厚照非常震驚的消息。
沈溪已有一個月沒面了!
“陛下,沈大人之前一直在養病,本來沒什麼,不過據說這幾天有朝臣去沈府拜訪,也沒見到他人,還聽說……他已不在京城,卻不知去了何。”
朱厚照皺眉:“他不在京城,能在哪兒?難道還能飛了不?”
張永道:“陛下,老奴不知啊。”
朱厚照顯得無所謂:“沈尚書做事謹慎,就算他閉門不出,朝中事務也沒太大阻礙,這不……朝中上下一切很安穩?不用心,出了大事再來找朕不遲!”
張永沒想到朱厚照在對沈溪的問題上如此淡然,面對這樣的皇帝,他實在沒辦法再進言。
“陛下,沈家人到現在都還沒回京城呢。”
張永故意提了一句,“是否有不妥?”
朱厚照一擺手:“在這裡胡扯,皇后前幾日還收到了家裡的來信,他們幾時回京城有何關係?當初也是朕讓他們去江南的。”
“是,是!”
張永一看這邊皇帝好像什麼事都清楚,不敢再多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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