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河……”衆人一陣哀鳴,只好咬牙堅持,催促部下上馬過河。
這個時節,正是河水高漲之際,塔姆河水位甚高,水流更是湍急。戰馬必須十分小心的泅渡,才能游到對岸,過河的速度自然極慢。
足足折騰了兩個時辰,太已經高懸半空,才堪堪過來一半人馬。那些將士一過河,便從馬背上翻下來,躺在地上倒頭就睡,怎麼也拽不起來。
前軍過河良久,同娥也過了河,雖然已經連續奔馳了幾天,但同娥的神狀態依然很好,他騎在馬上看著滿地橫七豎八的部衆,不由嘆氣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想我年時,追隨達頭可汗一口氣跑出六百里,也沒這副熊樣。”
那些貴族此刻疲累死,心想達頭可汗當年也不鮮吧,不也是輸了仗向西逃竄麼?奔逃的時候,跑得快又有什麼值得可說的?強撐著奉承了兩句,便紛紛下馬歇息,想要趕補個覺。可沒人能睡得著……這覺就像是,最的時候沒吃飯,等到飯來了,也不想吃了。終於來得及口氣兒,疲憊便尋涌而至,忍不住渾疼!
但也有意外的收穫,了這麼一圈兒折騰,每個人心裡都憋了一火。咱們打不過你那奇怪的火,還打不過人麼?等老子到了你的定襄城下,不管付出多大代價,一定要把城給拿下來。
這些年,突厥人跟定襄來往切,他們可是知道,定襄城的繁華,那是兩個茲都比不了的。尤其是大唐人搞得那個土豆的東西,好吃的很,而且產量高,如果有了土豆,突厥的振興纔是真正指日可待呢。
同娥看看周圍人等,雖然一個個垂頭喪氣,但目中憤懣堆積,心中暗暗欣,雖說一代不如一代,但這長生天的兒,就是草原上的狼,斷然是不會被打倒的。
同娥心說,‘我得給他們提提氣。’想到這,他便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周圍的突厥貴族們,冷不丁聽到夜梟般的狂笑聲,所有人著實嚇了一跳。還沒來得及下馬的,竟一屁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這他媽誰在鬼笑!”掉在地上的人火冒三丈,滿世界尋找那肇事的禍魁,忽然看見大笑的是同娥,登時尷尬不已。
“大汗這功力,實在是高深無比……”那人立馬醒悟過來,趕話鋒一轉道:“如此極速行軍之後,竟然還能有這樣的氣神,笑聲如雷,一下就把俺震下馬來!”他也是本事人,都被摔暈了,滿胡柴還能拍出馬屁來。
同娥被拍得老臉發燙,表面依然雲淡風輕。
“不知大汗方纔因何發笑?”讓那人這一攪合,衆貴族這纔想起他們捧哏的天職。
“咳咳……”同娥也被攪合的險些忘了詞,咳嗽幾聲纔想起要說的話,便神一振,擡起了馬鞭。
衆貴族趕全都趕側頭捂臉……才發現他不是要打人,而是指著河對岸。
“本汗是是笑那李牧也不過如此,”同娥做足了指點江山的姿態,這纔不不慢道:“他不過是虛張聲勢,仗著奇怪的火逞英雄,你看他怎地不敢出城追擊?若真的敢與咱們來一場,也不枉男兒大丈夫,如此慫包,本汗真是恥與之爲敵。”
“大汗,咱們一路上攢下的所有僕從,可都折在茲城了。還有那八千眷,哎呦……”貴族們心疼到了極點!
“哎,那些僕從軍隊,本就是消耗品,全耗了又如何。”同娥卻不以爲然道:“至於那些眷,哼,定襄城有更好的,什麼樣的人,能比得過唐?破城之後,大索三日,誰搶的就是誰的!”
說著他看看已經過河、正在過河和未及過河的大軍道:“這纔是咱們的本,本未傷,再來過就是!”說著他一邊攏著鬍鬚,一邊自信滿滿的環視衆人道:“你們記住,咱們是長生天的子民,草原是咱們的地盤,不是他們唐人的!”
“還是大汗境界高啊!!”衆貴族如醍醐灌頂,紛紛大唱讚歌道:“我等拍馬不及啊!”
“是啊,是啊,我等必須在大汗的英明領導下,才能重現先祖之輝,奪回我們的河套啊!”
“一定要洗定襄城,再揮軍南下,直取長安城!”
衆貴族諛詞如,卻見同娥忽然面大變,整個人僵在那裡,手裡赫然又一把揪下來的鬍鬚……
見同娥又不如山,衆貴族不明所以,但看到他手中的鬍鬚,生出不祥的預。
“怎麼了?”
“發生什麼事了?”
一衆貴族趕忙從地上爬起來,不明所以的四下張,但周圍許多馬匹,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也沒看到什麼異常。大軍正在渡河,場面嘈雜無比,也聽不到什麼異常。
只見同娥牙關咯咯作響,擡手指著北面,手中的馬鞭掉到地上都無所覺。他頭抖幾下,終於艱難出幾個字來:“這裡怎麼會有騎兵?”
一干人等等人趕忙爬上馬背,這下視線沒有阻擋,便赫然發現,遠一支騎兵大軍,正呈扇面向他們包圍過來,雙方距離不過數裡,已經可以清晰看到對方的旗幟!
尤其是那面兩丈高的中軍大旗,杏黃的旗面在風中獵獵招展,上頭一個張牙舞爪的‘李’字,被蛟龍紋樣環繞著,很明顯來人是李姓皇族,而且是郡王之尊!在這篇草原上,能用這面旗的,唯有定襄城那位戰功赫赫的河間郡王李孝恭!
想當年,這位郡王攻略江南,所立下的軍功,只比當今皇帝李世民一線,就連如今的軍神李靖,也不過是他帳下一員將罷了。
大唐立國之後,這位郡王爺放下手中兵權,也疏於武事,了一個人人眼中的閒散王爺。他的肚子也變大了,行事也乖張了,再無當年征戰時候的氣度了。
猛虎收起了爪牙,便讓世間愚昧之人認爲,他已經是一隻病貓了。
但,猛將就是猛將。金子再黯淡,也不會變石頭。猛虎下山,百俯首。只見軍陣之前,李孝恭手持長槍,氣勢如虎,氣勢如龍!哪有一在長安時紈絝不經的樣子?
“這是定襄的唐軍?”突厥貴族們亡魂皆冒,失聲驚呼起來:“他怎麼會在這兒?!”
“還愣著幹什麼!”同娥回頭看了眼仍在渡河的大部,高聲喝道:“都趕起來迎敵!不要讓唐軍半渡而擊!”
衆人這才如夢方醒,趕抓起邊的武,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甲冑了,都往上套。一時間,原本混的局面,更加混了。
而此時,唐軍已經殺來,不足二里了!
殺來的唐軍,正是李孝恭所率的定襄都護府的主力!三萬銳騎兵!
在來的這一路上,李牧和隨軍的將領們,便在爲這一天謀劃著。他們之所以一直行軍緩慢,其實是在謀劃,李牧知道,自己沒有時間跟突厥人耗下去,不止糧草供應不允許,國的況也不允許,現在李世民領軍在外,他又調了剩下幾乎全部的軍隊,大唐國規模的建制,只剩下了江南侯君集領的兩萬人,如此部空虛的況,如果真的有人揭竿而起,一時之間都找不到平叛的人。
他必須速戰速決,但突厥人有十五萬之巨,又都是騎兵,來如風去如風,如何速戰?
機會有時候是等來的,但更多的是主創造出來的。李牧自然不會靠天吃飯,他要主創造出這個機會來。他知道茲被圍困,一個計劃在他腦海中慢慢形,第一步,便是放飛了那批信鴿!
在突厥和守軍看來,那批信鴿的作用,無非就是給守城方提氣而已,告知援軍何時抵達。又或者多一層意思,達到迷突厥人之效。但實際上,這一批信鴿的真正作用,是在導。導突厥人,讓他們相信,唐軍謹慎,只出了八千騎兵,而他們的大部,仍然未!
然而真實的況是,定襄城除了三千守軍之外,八千‘救援’的騎兵之外,剩下的所有主力,都從定襄城的東邊,渡過了塔姆河,在北面繞了一個大圈!
因爲在見識過李牧的虎尊炮之後,李孝恭便斷定,面對如此不講道理的火,突厥人一定會惜命,他們一定不敢冒險拼,必然會選擇繞河躲避哨探,直取定襄城。
如果同娥知道李孝恭是這麼想的,一定高呼行,倆人的想法一樣,豈不是英雄所見略同?
李孝恭一面繞,一面在河對岸放哨探,只要看到了突厥人的行蹤,哨探就會點燃一種用草原上葦製作的製香料,這種香料人是聞不到的,但經過常年訓練的狗卻可以聞到。李孝恭帶著騎兵,比同娥早一日抵達這段流域,今早獵犬嘶鳴,李孝恭便知道,突厥人到了!得知這個消息,李孝恭登時驚出一冷汗,本來按估計,突厥人最快也得再過一夜才能到這裡,結果他們竟然提前了半天,如果唐軍不是早半日行軍,差點就要被他們趕在前頭。如果突厥人都渡河了,這個計劃也就宣告失敗。就像同娥想的那樣,草原是突厥人的天下,騎兵作戰,唐軍要多出三的人,才能戰勝突厥人。面對十五萬騎兵,李孝恭這點人,只能淪爲被驅趕的獵,斷無半點取勝可能!
還好!天意屬唐,還是唐軍先到了。並且休息了一天,吃飽喝足!
他悄悄派出幾個形矮小的哨探,蹲在河邊草叢裡等著,就等突厥人渡河一半的時候,驟然發攻擊。
雖然,他的人馬遠遠於突厥人。但打仗,從來都不是比人數的,否則還打什麼,直接互報家門,我人比你多,你束手就擒就得了唄?
這樣的戰鬥,簡直不要太爽!
二里、一里、李孝恭振臂一呼:“箭!”
“風!風!風!”
弓箭手們個個高呼,箭隨風勢,呼嘯而去,還沒來得及上馬的突厥人,頓時中箭哀嚎了起來。他們想把箭拔下來,卻發現無恥的唐人,竟然把箭都做了倒刺,拔一下便是一個大窟窿,哀嚎之聲更大了。
……
當唐軍出現時,突厥人全都驚呆了……
要知道,此距離定襄,怕不是有五百里以上。他們不在城裡守著,等我們過去,怎麼還率先出擊了?
打仗沒有這麼打的吧,唐軍不想要定襄城了?
“快頂住,不要讓他們半渡擊之!”
突厥貴族們聲嘶力竭地喊,他們都不是傻子,心裡明白,被唐軍衝破前軍,大軍就徹底完了!況萬分急,突厥人終於發出了藏在脈中的悍勇之氣,不分尊卑,紛紛上馬,迎敵而上!
只是此刻,他們的狀況實在糟糕到了極點,大軍超強度行軍,人困馬乏到了極點,好些人臥在草中、鼾聲如雷,靜再大也喚不起來。醒著的人也不好過,全乏力還在其次,關鍵是一直逃命,沒有重整,就像無頭蒼蠅一樣一團,陡然發現敵軍來襲,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不說,甚至連兵戰馬都找不到!
結果,已經過河了三萬人,倉促間,只有一兩千人找到戰馬兵,跟著衆貴族迎敵。
唐軍轉眼殺到,弓箭越過他們的頭頂,傾瀉到突厥陣營中,雖然唐軍的弓箭手,不如從小抱著弓箭長大的突厥人,但此時也用不著怎麼瞄準,隨便反而可能更準,因爲滿地都是突厥人。漫天的弓箭,遮蔽了天空,鼾聲如雷的突厥人,半點意識也無,就像被朔風摧殘過的草一般,一茬茬倒在地上!
突厥人全都嚇呆了,他們哪吃過這樣的虧?衝在前頭的兩千多人,一個照面就折損過半,人仰馬翻,死傷遍地……
接著,又是一齊,這下好了,剩下的也全都了賬……
突厥貴族們,悚然發現自己了第一線,眼前就是近到幾十步的唐軍!
當唐軍再次舉起火槍弩弓,貴族們上下亡魂皆冒,那點勇之/u0001瞬間就跟著冷汗蒸發無影,一個個腦海裡只剩下一個字——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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